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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穀靈子點頭道:「這就不錯了,二位方才就是隨同向遇春來的。」

  唐繩武道:「葛大俠是否知道銅沙島上,有一個姓申的令主麼?」

  葛飛白道:「在下沒聽過。」接著笑道:「在下雖在銀沙島人管制之下過了三年漫長歲月,但真正的,只有兩天時光,也許有一個姓申的令主,在下並不知道。」

  唐繩武切齒的道:「不管她躲在那裡,我一定會把她找出來的。」

  穀靈子忽然好似想起什麼事來,口中低「啊」一聲,朝葛無求拱拱手道:「老朽有一件事,還得請葛老哥賜助。」

  葛無求道:「穀老哥清說出來聽聽,不知老夫幫的上,幫不上。」

  穀靈子笑了笑,伸出手去,說道:「老朽只是想請葛老哥診診我的脈象如何?」

  葛無求奇道:「穀老哥好端端的,為何要老夫替他切脈?」

  穀靈子道:「老朽一生練毒,原以為普天之下,無人再能勝得過我,但今日發現了葛、營二位老弟,被銀沙島以短短三年時間,練成了毒人。而且方才來的時候,老朽飼養的一條金錢蛇,竟然連他們留下的腳印,都十分忌憚,因此老巧懷疑他們二人,一身奇毒,可能還勝過老朽,想諸葛老哥從脈象上替咱們作個比較。」

  葛無求道:「原來如此,只怕從脈象上很難分的出來,但老夫不妨試試。」

  當下就伸出三個指頭,按在穀靈子左手脈腕之上,閉上眼睛,細心切了一回,再換過右手,又切了一陣,徐徐睜目,搖首道:「老夫切出來了。」

  穀靈子道:「葛老哥覺得如何?」

  葛無求道:「穀老哥和葛、曹二位,雖是都有一身奇毒,但實際上,卻是截然不同。」

  穀靈子道:「如何不同?」

  葛無求道:「穀老哥練的是毒功,是毒在功夫之中,因此一旦運起神功,可以功布全身,也可以凝聚一點。葛、曹二位老弟,只是服食了奇毒,身體之內,雖有奇毒,但不能和他們本身武功相結合,因此奇毒散佈全身,不能隨意運轉,凝聚一處,就因為兩者似一而二,一旦遇敵,也就有了兩樣不同的結果。」

  穀靈子不住的點頭,說道:「願聞其詳。」

  葛無求道:「因為葛、曹二位,也包括了銅沙島練成的毒人,只是服用奇毒,使得全身佈滿奇毒,而不是練的毒功,只要在事先服了預防的解藥,就可不為所害,至於你穀老哥……」

  穀靈子道:「老朽如何?」

  葛無求道:「你練的乃是毒功,毒在武功之中,可以收發由心,縱然和你功力相等的人,稍一不慎,亦可為你毒功所傷。」

  穀靈子連連拱手道:「高明,高明,老朽承教了。」說到這裡,回頭朝葛、曹二人一拱手道:「老朽隱居千毒谷,離此不遠,二位身有奇毒,務請同去荒谷,盤桓數日,容老朽仔細想想,也許可以找出解毒之法,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葛飛白、曹逢春同聲道:「但憑老丈安排。」

  穀靈子轉身朝葛無求一抱拳道:「老朽要告辭了,葛老哥有暇,也望能到千毒谷一敘,不過老朽谷中,飼養的都是毒物。這是老朽練制的『避毒丸』,葛老哥來時,只須服下此丸,諸毒悉皆避之不及,請葛老哥收了。」

  葛無求伸手接過,納入懷中,說道:「穀老哥稍等,老夫取還魂草來。」

  穀靈子道:「你已經賜贈『還魂丹』,不用再取了。」

  葛無求道:「不,你把草帶去。」

  他不待穀靈子多說,匆匆起身,在簷前取起藥鋤,朝屋右繞行過去。

  唐繩武心中暗道:「這位葛神醫初見之時,看去甚是怪僻,實則不失為性情中人!」

  這回葛神醫去了足有頓飯工夫,才見他肩著藥鋤,手中提著一隻藥籃,從花杯中走了出來。

  到得屋前,才把藥籃往地上一放,用手一指,徐徐說道:「這籃裡足有九株還魂草,一株是老夫答應了穀老哥,贈與老夫故友後人的,另外八株,則是老夫奉托穀老哥代為保管,移植到你千毒谷去的。此物天生靈藥。需有人保護,這是老夫十餘年培植的心得,都已寫在紙上了,穀老哥幸如推辭。」說完,從袖中取出一張箋紙,遞了過來。

  穀靈子聽他口氣不祥,不覺征的一怔,道:「葛老哥這是做什麼?」

  葛無求忽然長歎一聲,道:「老夫方才聽了幾位之言,發現了一個問題……」

  穀靈子道:「什麼問題?」

  葛無求道:「三年前銅沙島在開山大典之後,與會之人,一個也沒有回轉,接著銅沙島就遇上一場人力不可抗拒的巨變,使得銅沙島悉遭毀滅,是也不是?」

  穀靈子道:「正是如此。」

  葛無求道:「問題就在這裡了,若是三年前一場巨變,銅沙島的人,同歸於盡,那是天災人禍,不用再說。但過了三年之久,銅沙島的人,忽然又重出現,而且昔年與會之人,全都迷失神志,被他們練成了『毒人』,這就證明三年前那場巨變,是出於人為的了。」

  穀靈子點頭道:「有些道理。」

  葛無求又道:「如果老夫料的不錯,他們也許是因為當時的實力,還不足以獨霸江湖,也許是怕九大門派對他們採取行動。遂以天災為掩護,轉移到了一處隱密之處,目的是把所有與會的武林高手,收為己用,練成『毒人』……」

  葛飛白、曹逢春同聲道:「葛神醫說的極是,他們正是一群野心極大的惡魔。」

  葛無求道:「他們經過三年之久,重出江湖,證明他們已是再無顧忌了,向遇春找來葫蘆谷,大概是為了還魂草能使迷失神志的人,恢復神志,對他們有著極大威脅,因此不能全部收買,就非全數毀去不可。」

  穀靈子道:「葛老哥這一推想,倒是大有可能。」

  葛無求道:「還魂草天生靈物,培植不易,十五年來,老夫一共只分種了一十六株,並經一位老友替我在葫蘆谷布下了一座顛倒五行陣法,自信未經老夫指引,無人能入,但這座花陣,卻被向遇春輕易破去。」

  他籲了口氣,續道:「這又證明了一點,就是他們在谷外窺伺,已非一日,向遇春決不會識得此陣,而是銅沙島另有能人,指點而來。還魂草對他們既有極大威脅,向遇春雖然被穀老哥毒功驚退,但決不肯就此甘休,老夫籌思再三,才把這幾株還魂草,奉托穀老哥,移植到你幹毒谷去。萬一老夫這裡被他們夷為平地,這八株移到了千毒谷,有穀老哥護持,使天生靈藥,不致絕種,老夫就感激不盡了。」

  穀靈子道:「老朽也覺得銅沙島賊黨,既然找上老哥,決不肯就此甘休,老朽之意,葛老哥不如到千毒谷去住上幾天的好。」

  葛無求仰天大笑道:「葛某活到九十幾歲,一生無求於人,無作於天,葫蘆谷是老夫選定的理骨之所,銅沙島真要不肯放過我這山野老頭;老夫也就認了。」

  穀靈子知道他年紀雖老,生性依然十分倔強,決不肯離開葫蘆谷一步,當下點點頭道:「老哥既然不肯離去,老朽過上幾天,再來看你。」

  葛無求道:「老夫歡迎穀老哥常來,咱們所學雖異,但殊途同源,實則同出神農百草經,如能假以時日,老夫和穀老哥互相切磋,對醫藥和解毒用毒上,都會有所新的發現。」

  穀靈子道:「葛老哥說的極是。」

  葛無求道:「你把幾株還魂草帶去,這是老夫奉托之事。」

  穀靈子道:「葛老哥重托。兄弟自當遵命。」說完,伸手一指藥籃,說道:「娃兒,你把藥籃拿好了,咱們該走啦。」

  唐繩武過去提起藥籃。

  穀靈子拱拱手道:「老朽告辭了,只是老朽還有一句話,要問問葛老哥。」

  葛無求道:「什麼事?」

  穀靈子道:「葛老哥平日是否時常到谷外走動?」

  葛無求道:「老夫谷中,食用之物,俱皆齊全,終年不出谷外一步。」

  穀靈子道:「葛老哥既不經常出入,老朽就在裡谷谷口替你布下劇毒,老哥若要出去,必須先服下老朽『避毒九』才好。」

  葛飛白、曹逢春二人,向葛無求再三致謝,才行作別。

  葛無求起身拱手道:「這座花陣已遭向遇春破壞,老朽還得移植十幾顆花樹,才能把它修復,四位好走,恕老夫不送了。」

  一行四人、別過葛無求,穿行花樹,走出裡谷。

  穀靈子腳下一停,揮揮手道:「葛老弟,你們退開幾步。」

  葛飛白三人知他要在谷口布毒,依言退出去二丈之外。

  只見穀靈子探手從大袖一掏,隨手朝谷中揚去,口中喃喃說道:「你們就留在這裡,三天之後,老夫再來接你們回去。」

  接著走出丈許來遠,又從抽中掏去,隨手一場,口中說道:「你們到花樹上去,三天之後,老夫再來。」

  這回,葛飛白三人都看清楚了,穀靈子揚手之時。飛出去四五道赤暗光影,那東西足有尋尺來長,在空中一折,便自不見,看去像似生翅膀的蜈蚣!

  穀靈子邊走邊掏;袖中、懷中,每一揚手,都有幾件東西,應手飛出,一閃而沒。

  一陣工夫,葛飛白、曹逢春兩人,暗暗計算,少說也放出了幾十件東西,心中暗暗稱奇,忖道:「這位老人身上,竟然藏著這許多奇毒之物?」

  這一路,由唐繩武領先,和葛飛白、曹逢春三人先行,穀靈子走在後面,每隔一二丈,就放出幾件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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