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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他江湖經驗何等老到,心念閃電一動,人已飛掠過去,落到那金毛狒拂面前,俯身瞧去!

  果見金毛狒狒胸腹間有一道密扣,裡面一個黑衣漢子,已被自己一拂掃死!

  解開皮扣,在他身上搜索了一遍,只有一柄匕首和一支特製的信號火花,和頸上懸掛的一塊銅牌。

  銀拂道人取出「化骨丹」,挑了少許彈到黑衣漢子身上,正待站起身來,突然遠處傳來一聲低嘯!

  心中不覺一動,暗想:「這嘯聲准是他同伴找來了!」

  立即拉起金毛狒狒的皮衣,一下披到身上,口中同樣低嘯了聲,算是回答。

  果然,他嘯甫落,但見一條黑影,從遠處飛馳來,又是一頭長髮披肩的金毛狒狒。

  銀拂道人那裡還怠慢,立即迎了上去。

  那金毛狒狒右爪揚起,朝銀拂道人打了個手式。

  銀拂道人不知他打手式的意思?也只好舉起右爪,依棒畫葫蘆,打了個手式。

  這下可能出了差錯!

  那金毛拂狒突然暴退數尺,炯炯目光盯注著銀拂道人,口中嘰嘰咕咕的說了幾句。

  銀拂道人見多識廣,已經聽出他說的正是苗語,但自己卻是答不上話去,雙手倏然向後一掀,丟開狒皮,大開一聲:「孽畜,還不束手就縛?」

  那金毛狒狒驟睹銀拂道人露出身來,同時親叱一聲,雙爪揚處,縱身朝銀拂道人撲來!

  銀拂道人這回可不敢再使銀拂,左手袍袖一揮,只使了三成力道,朝前拂去。

  那金毛狒狒撲來的勢道,何等兇猛,但堪堪撲到銀拂道人前面,鋼鉤似利爪還沒抓落,但覺呼的一聲,一股勁風,直向自己卷來!

  雙爪和衣袖乍接,響起砰然輕震,金毛狒狒差幸身上裹著一張厚皮,但還是被震的連退了兩三步。

  交手一招,他已知這銀髯老道的厲害,身形一停,忽然舉手向上一揮,但聽「嗤」的─聲,一道火花,從他手中飛出。

  金毛狒狒同時一個轉身,急如箭射,飛奔出去!

  他向空中打出火花,回頭就逃,倒出銀拂道人意料之外!

  因為自己既不能讓火花信號飛起天空,使對方發覺有警,也不能讓他選出手去,手中銀拂一豎,正待追縱火花飛起,在這一瞬之間,但見金毛狒狒向空射起的一道信號火花,升空不到七八尺高,便自倏地滅去!

  銀拂道人怔的一怔,立即大喝一聲:「孽畜還想逃麼?」

  長身掠起,化作一道長虹,淩空朝那金毛狒狒身後追去!

  那金毛狒狒射出信號,拔腿飛跑,他已知道銀拂道人的厲害,連頭也不敢回,只是朝山徑上急奔。

  根本不知道自己放出的那支火花沒有升空,就已熄滅,此刻聽到銀拂道人的喝聲,從身後追來,更是害怕,一路只是沒命的狂奔。

  一獸一人,一先一後,銜尾疾馳,宛如兩點流星,在山林間飛劃而過,快的令人目不暇接。

  讒岩絕壑,林木山藤:就像流水般,一排排朝兩人身後倒流而去!

  銀拂道人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他真要追金毛狒狒,十個也追上了!

  他緊隨在金毛狒狒身後,如影隨形,只要一伸手,就可取他性命,但銀拂道人並沒出手,只是像農夫趕個牛一般,不時的在金毛狒狒身後叱喝。

  金毛狒狒一路沒命狂奔,耳中不時聽到老道跟在背後叱喝,幾乎心膽俱裂,一心只希望快些回去,就有接應的人。

  這也正是銀拂道人的心意,要他替自己帶路。

  兩人這一路疾奔,快逾追風,不多一回,已經奔行了二十多裡,眼看山勢迂回,愈來愈見險峻,已經追逐到人亦罕至的亂山之中!

  前面的金毛狒狒奔到一座峻嶺之下,突然身形一閃,橫躍而出,疾快無比的朝一道深谷中奔去!

  銀拂道人早有準備,心知已到地頭,那還容他逃脫?銀拂從後揮出,一下圈住金毛狒狒的喉嚨。

  但聽「咯」的一聲,那金毛狒狒的皮毛雖厚,也經不住老道人銀拂一圈,喉骨立被勒斷。

  銀拂道人迅快解開皮扣,剝下狒皮,卷成一卷,壓到一塊大石下面,然後把那漢子拖入附近樹林之中,挑了少許「化骨丹」彈到他身上。

  不消片刻,他自會化去。

  銀拂道人閃身出林,飄然往谷中行去!

  那知走了十幾步,發現一個金毛狒狒倒斃地上,看他死時的情形,似是正在往谷中奔去之時,被人從後追擊所殺。

  而且這追擊之人,掌力極重,居然透過金毛狒狒的厚皮,把這人的後腦擊碎,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忖道:「此人又會是誰?他出手擊斃金毛狒狒,看來倒似是友非敵。」

  想到這裡,安然心中一動,迅疾忖道:「是了,這頭金毛狒狒,定是看到自己的行動,準備往谷中報訊去的,如此說來,這人倒是幫了自己的忙!」

  舉目四顧,卻又看不到那人絲毫蹤影,心知那人有意不肯和自己覓面,也就只得作罷了。

  這條山谷,並不太長。

  一回工夫,便已行到谷底,銀拂道人立即隱住身形,凝目朝谷中望去!

  但見谷中路呈狹長,地方不大,中間是一片草坪,建著一座六角亭子,碧瓦紅柱,圍以白石欄杆。

  一道清澗,正好從亭前流過,大有曲水流筋之趣,把這座山谷,點綴的甚是幽靜!

  亭中放一張竹編靠椅,椅上斜靠著一個醉眼迷糊,臉如青蟹的紫袍道人,邊上放一張矮幾,幾上還放著一個大紅酒葫蘆。

  那蟹臉道人敢情喝醉了!

  他身邊跪著一個秀髮披肩,上身赤裸,只有臍下圍著一塊獸皮的少女,雙手正在替蟹臉道人身上按摩。

  亭外草坪上,蹲坐了一對金毛狒狒,歪著頭,朝亭中偷看,嘻開血盆大嘴,只是傻笑。

  銀拂道人看清靠在竹椅上的蟹臉道人,心中不覺一怔,忖道:「看來江湖上一班邪魔外道,全給千面教請來了,此人不就是昔年大家稱他有伏獸之能的藍真人麼?」

  這原是一瞥間的事,突見蹲坐在草坪上的兩頭金毛狒狒,忽然回過頭來,四隻銅鈴般眼睛,閃著綠陰陰的光芒,直向自己停身之處直望!

  銀拂道人看的暗暗一驚,忖道:「這兩個金毛狒狒,竟有這般機警,不知是人是獸?」

  心念方動,那兩頭金毛狒狒突然低嘯一聲,雙雙人立而起,雙瓜作勢,嘻開大嘴,露出白讒讒的獠牙,好不獰惡?

  銀拂道人睹狀暗道:「這兩頭倒是真的金毛狒狒了!」

  躺在竹椅上的藍真人沉喝道:「什麼人?」

  兩頭金毛狒狒聽到它主人的喝問,突然發起威來,齊聲怒吼,張著雙爪,一前一後,朝銀拂道人隱身之處奔了過來,銀拂道人那會去理睬兩頭野獸,身形騰空飛起,從奔來的兩頭金毛狒狒上越過,飄然落到亭前,含笑道:「藍道友請了。」

  正在替藍真人按摩的半裸少女,口中叫了一聲,纖腰一扭,忽然從亭中失去了蹤影!

  銀拂道人居然沒看清她是如何走的?心頭不覺一怔,忖道:「原來這苗女身手,也大非等閒!」

  藍真人稍微仰頭,定目瞧了一眼,哈的笑道:「張道兄寬夜而來,有什麼事麼?」

  隨著話聲,人已站了起來。

  那兩隻金毛狒狒看到主人起身招呼,立即嘻著大嘴,訕訕走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銀拂道人知他把自己當作了風火道人,心中一動,也就將錯就錯的笑道:「貧道此來,自然和道兄有關了。」

  藍真人蟹臉上,微微一怔,但未立即詢問,一手捋著蒼須,喝道:「徒兒,張道兄來了,還不快端茶來。」

  原來那半裸苗女,竟是他的徒弟,這對師徒,看來有些荒唐!

  只聽地下有人嬌聲應道:「師傅不說,徒兒也已經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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