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扇公子 | 上頁 下頁


  范子陽道:「兄弟是以事論事,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滕老哥真是兄弟殺的,事情就簡單了,但目前不僅滕老哥通害,此人嫁禍兄弟,而且還牽連到敝門秘傳的『六合指』上,如果他再用『六合指』殘殺了幾個各大門派中人,敝門只怕非遭滅門之禍不可。因此兄弟希望滕少兄冷靜處事,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兄弟如果推測不錯,此人殺害滕老哥的目的,就是想挑起貴派和少林、和敝門為敵,這手段豈非太可怕了?兄弟和滕老哥、祁老哥、榮老哥都是相識數十年,至少該瞭解兄弟為人,這件事對滕少兄是父仇不共戴天,對兄弟、對敝門同樣蒙受了極大損害,兄弟自自全力以赴,查個水落石出,快則三個月,遲則一年,找不到兇手,兄弟就自的于滕老哥的墓前,以明我志。」

  祁耀南也覺得他說得很透徹了,從這情形看來,殺害大師兄的兇手,果然另有其人。一面點頭道:「範尼說的也許不假,立言,此事確宜慎重行事,不論明查暗訪,非找出兇手來不可。」

  榮家器朝澄心大師問道:「大師檢查的結果呢?大師見後心這一記掌印,不知是不是『般若禪掌』所傷?」

  澄心大師合十道:「貧衲察看了滕老施主後心『靈合穴』,一點不錯,正是佛門『般若禪掌』,而且這一掌還是滕老施主真正致命一擊,依老衲判斷,是後心中掌在先,前胸上指在後,那時滕老施主心脈早已被震斷了。」

  榮宗器道:「不知江湖上有些什麼人練成『般若禪掌』的?」

  澄心大師道:「般若禪掌源出西域,為佛門三大護法神功之一,達摩祖師傳入中土,就為敝寺鎮山武學,在敝寺會『般若禪掌』的,除了方丈,就只有戒律院首席長老和羅漢掌的貧衲兩人。至於江湖上有沒有人會『般苦禪掌』,因這一武學,出自西域,如果有人從西域學來,也未始不可能,貧衲就不敢說了。」

  他沒待祁耀南,榮宗器開口,接著又說:「方才范掌門人說道,貧衲也深有同感,此事既牽連到貧衲身上,也就等於牽連到少林寺,一個處置不善,就會引起門派及閘派之間的誤會,因此貧衲也同意范掌門人說的辦法,快則三月,遲則一年,敝寺自會還滕少施主一個公道。」

  祁耀南頷首道:「大師說的正是顧全兩派不至引起誤會,至與查緝兇手之事,敝門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阿彌陀佛。」澄心大師合十道:「祁掌門人乃是明達之人,有你這句話就好,奸人計算滕老施主,正是企圖引起咱們三派火拼,處心當真歹毒得很!」他一手撥著念珠,忽然轉身朝丁劍南合十道:「這位丁少施主,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弟?」

  他這話是對丁劍南的來歷起了懷疑。

  丁劍南拱手道:「在下五行門下。」

  他說出「五行門」三字,在座諸人不覺均有陌生之或澄心大師點頭道:「五行門的人大約已有六十年不曾在江湖走動了,少施主令師不知如何稱呼?」

  丁劍南道:「大師詢,只是家師寄跡山林,一向從未在江湖走動,既無人知,也不欲人知,但此在下抱歉,不便奉告了,還望大師幸勿介意才好。」

  澄心大師道:「丁少施主好說,令師不欲人知,貧衲自然不好勉強。」說到這裡,站起身來會十道:「祁掌門,貧衲此次路經揚州,不想竟會惹起如此軒然大波,此事關係貴我三派和氣,貧衲必須立即趕返敝寺。面報方丈,但願滕少施主遭此大故,能節哀順變。貧衲實是歉疚萬分,就此告辭。」

  范子陽也跟者站起,拱手道:「多蒙祁兄、榮兄、滕少兄明察,不見怪罪,兄弟內心也萬分沉痛,兄弟也告辭了。」

  祁耀南也不撓留,起身拱手道:「二位恕兄弟不送了。」

  兩人跨出書房,向外而去。

  滕立言目含淚水,望著祁耀南道:「二師叔,爹難道就這樣白白被人害死不成?

  ▼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

  祁耀南雙眉微攏,說道:「大師兄血仇,自然非報不可,但我看澄心大師和范子陽似乎說的不假,如兇手另有其人,咱們一口咬定是他們兩人,豈不正中了敵人陰謀?如果兇手確是他們那更不用心急,澄心和范子陽都是江湖上有名人物,還怕他們逃走不成?總之,大師兄遇害—事,牽連頗大,咱們不能不慎重將事。」

  丁劍南因自己已替他們作過證了,人家初遭大故,留在座上,諸多不便,也就站起身抱拳道:「祁掌門人、榮大俠、滕兄,在下蒙老莊主寵召,當時也許是誤把在下當作了鐵扇公子,後來老莊主遇害,在下是唯一目擊之人,留下來作證,更是義不容辭,現在澄心大師、范掌門人都已來過,老莊主的死因,竟然成了謎,在下初出江湖,自慚年輕識淺,也無法幫得上忙,貴莊新遭大故,在下未便打擾,也告辭了。」

  滕立言道:「丁兄既然來了,怎不多盤桓幾日再走?」

  祁耀南也道:「丁少俠說的也是實情,咱們也不用挽留了。」

  膝立言道:「滕福,你送丁公子出去。」

  丁劍南拱拱手,就別過三人,由老管家送出大門而別。

  榮宗器等丁劍南走後,說道:「二師兄,怎麼讓這姓丁的走了。小弟總覺得此人不無可疑。」

  祁耀南微微一笑道:「三師弟,那你真看走眼了,這位丁少俠精氣內斂,眉宇之間隱現紫氣,分明身懷上乘武學,他絕非殺害大師兄的兇手,而且咱們要找的真凶,可能還在此人身上。」

  榮宗器不懂的道:「二師兄不是說他不是兇手麼,怎麼……」

  祁耀南朝他和滕立言低低的說了幾句。

  榮宗器口中「唔」了一聲,說道:「二師兄這一著高明得很。」

  華燈初上,丁劍南又回到了老興隆客店,夥計趕忙迎著道:「公子又回來了?」

  丁劍南頷首笑道:「我住的那間房有沒有客人?」

  「沒有,沒有。」夥計巴結的道:「公子爺還要住店麼?」

  丁劍南笑道:「不住店,我回來作甚?」

  「是,是。」夥計起忙搶在前面,來至後進樓上,替丁劍南打開房門,在房中點起了燭火,才躬著身道:「公子爺請進,小的沏茶去。」

  丁劍南跨進房門,就在窗口椅子上坐下,不多—回,店夥沏了一壺茶送來。

  丁劍南抬目問道:「夥計,你知不知道賣解的蓋爺,住在哪裡?」

  夥計連連點頭道:「知道,蓋爺他們一共是三位,就住在前面樓上的客房裡,啊,那位蓋爺方才還問起公子呢,小的說你老搬到滕老爺子莊上去了。公子爺認識他們?不過這時候他們出去了,好像是用飯去的。」接著陪笑問道:「公子爺晚餐……」

  丁劍南沒待他說完,就站起身道:「我上街去吃。」

  江淮第一樓這時已經高朋滿座,樓上三十幾張八仙桌,幾乎都已有人坐著,有的正在淺斟低酌,有的卻在豁拳賭酒,—片喧嘩,正是熱鬧時候。

  丁劍南中午來過,這時候又上樓來了。

  茶樓酒肆,特別巴結熟客,因為你去過一次,熟了,下次還會再去。

  一名堂倌看見丁劍南從樓梯走上,立即迎著陪笑道:「公子爺來了,請隨小的來。」

  丁劍南道:「還有位子嗎?」

  「有,有。」堂倌連聲應著,說道:「小的給你老帶路。」

  丁劍南只好跟著去。

  在人叢中穿行了幾張桌子,只見附近有一粗的朱紅柱子旁,正有一張桌子,只坐了一個人。

  堂倌搶先替丁劍南拉開了小老頭對面的長凳,陪著臉笑道:「公子爺請坐,這裡沒人。」

  丁劍南還沒坐下,小老頭已經抬起頭來,含笑招呼道:「坐,坐,小老兒一個人喝酒,正嫌無聊,公子爺來了,就有伴兒了。」

  他這一抬頭,丁劍南才看清楚,這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擠在一起,兩隻耳朵又尖又小,笑起來極為古怪,但人家先打招呼,當下也含笑和他點點頭,就坐了下去,右手把烏木摺扇放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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