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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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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由此看來,準是江湖上出了極大亂子,其他三大門派才會把已經宣佈封山的峨嵋派硬拖出來。 除非沒有峨嵋派參加,這大亂子無法收拾,老師傅才會答應業已宣佈退出江湖的峨嵋派,重入江湖! 心中想著,還待問話。 玄修道人似乎不願多說,是的,他方才已經說過,「此處不是談話之所」,是以沒等趙南珩開口,轉身就朝北奔去。 趙南珩牽著馬匹,跟在他身後,兩人腳下極快,片刻工夫,已奔到遠安。 玄修道人領著趙南珩由南門入城,穿越大街,繞到城北一所巨宅前面,腳步才慢了下來。 這座巨宅,屋宇極廣,大門前矗立著兩支旗桿,一對石獅子,比人還高,正中一塊橫匾,寫著「進士及第」四個金字。 玄修道人向趙南珩招手,逕自從右側巷子進去,走進一扇黑漆邊門,伸手連叩了九下。 只聽裏面有一個粗大聲音問道:「是什麼人?」 玄修道人忙道:「兄弟王某,從京裏來」。 裏面又道:「欽賜幾品頂戴?」 (作者按:清代官服,帽頂珠形,以珊瑚、藍寶石、青金頂、水晶及金,為官品之別,謂之頂戴)。 玄修道人答道:「金頂。」 黑門啟處,一個身穿皂衣的大漢朝玄修道人點點頭,忽然,他目光瞧到玄修道人身後的趙南珩,又道:「這位呢?」 玄修道人代答道:「他是藍寶石項。」 皂衣大漢不再作聲,讓趙南珩牽著馬匹入內,隨手關上木門。 趙南珩聽兩人一答一問,問的離奇,答的古怪,他近來增長了不少見聞,心知這是他們的聯絡暗號。 進入邊門,迎面是一個寬敞院落。 玄修道人要他把馬匹拴在石樁上,然後領著他跨進廳堂,回身道:「小施主且請寬坐,貧道去去就來。」 他不待趙南珩回答,就大步跨上石級,朝一處圓洞門中走去。 趙南珩被他引到這裏,竟連問上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走去,自己不知這裏已是什麼地方?這所巨宅,究竟是什麼人的府第? 正想之間,只聽身後響起一陣細碎步聲,一個身穿紫衣的垂髻使女,手托茶盤,俏生生從後邊走出,把茶碗放到几上,展齒一笑,低低說道:「藍相公請用茶。」 趙南珩覺得好笑,自己幾時改姓了藍?但他立時想起方才玄修道人曾說自己是「藍寶石頂」,敢情他們就把自己當作姓藍? 姓藍就姓藍吧,反正這種場合之下,自己也無法加以更正,這就欠身道:「多謝姑娘。」 紫衣使女剛一退去。屏後又有兩名年齡相仿的紫衣垂髫使女,手托銀盤,嫋嫋行來。 她們盤中托著的竟是熱騰騰的菜肴米飯,一直走到中間一張太湖石桌子上擺好,左邊一個才鳳目輕抬,啟嘴說道:「王爺還有些事情待辦,他說藍相公尚未用飯,請只管先用。」 趙南珩方才曾聽玄修道人自稱王某,這使女口中王爺,當是指他無疑,只是他把自己撇在這裏,又不明說,不知他辦的什麼事情?心中想著,一面卻連忙「哦」了兩聲。 兩個紫衣使女瞧著他掩口一笑,便自退去。 趙南珩腹中雖覺饑餓,但在不明底細之前,哪肯胡亂進食,只是枯坐著等候玄修道人。 這一等,差不多足有頓飯時光,才見玄修道人匆匆進來,他一眼瞧到趙南珩仍然坐著,桌上菜飯,尚未動過,不由歉然道:「有勞小施主久等,貧道因料想小施主尚未進食,才要他們送來的,此刻未牌已過,小施主快請用飯,咱們還得上路。」 趙南珩訝道:「道長不是說敝派長老,日內也可趕到,不知來了沒有?」 玄修道人道:「大概已經到了,所以咱們得趕快趕去了!」 趙南珩起身道:「在下還不太餓,我們這就走吧!」 玄修道人搖搖頭,笑道:「這可遠著呢,小施主還是先用過了飯,才好上路。」 說著,已在桌旁橫頭坐下,意思是等候趙南珩進食。 趙南珩不好推辭,匆匆吃了兩碗飯,才推碗而起,抹抹嘴道:「道長,我們這就走吧,哦!這裏的主人,到底是誰?」 玄修道人跟著站起,淡淡一笑道:「這裏是進士府嘛!」 他好像不願多說,人已領先跨出屋去。 趙南珩跟在他身後,跨下石階,心中沒好氣的暗哼了聲,心想,你這話不是等於沒說?進士府,我還要你說? 走近馬匹,一面遲疑的道:「道長,這馬匹……」 玄修道人搖手道:「這牲口就留在這裏好了。」 趙南珩從馬上取下劍囊,背在背上,然後一手提起包裹,抬頭一瞧,玄修道人早已領先走去。 他並沒朝門外出去,相反的已在圓洞門前面等候,好像要領自己到裏去似的,心中不禁微感不快。暗想:這道士當真矯情的很,方才還說「路還遠著」,這一會又把自己領到裏面去,這明明就是把自己當作外人看待。 你既不肯實說,又何用把自己領來?心中想著,但腳下還是跟他朝圓洞門進去,因為本門長老也趕來了,自己自然要進去參拜。 何況自己從羅髻回來,正有許多事情,要回稟長老,再由長老轉報老師傅,這是關係峨嵋一派的大事。 只不知四位長老中,來的是哪一位? 玄修道人對這所巨宅,似乎甚是熟悉,他們從月洞門進去,裏面是一條極長的甬道。走到一半,就折入腰門,繞過兩重院落,又從另一道腰門穿出,又是一條長弄,等走完長弄,跨出院門,已是到了巨宅後園。 玄修道人還是絲毫不停,左彎右彎一直走到拱形橋下,才回身含笑道:「小施主請上船吧!」 趙南珩道:「上船……到哪裡去?」 話到一半,目光一瞥,業已瞧到橋下停了一條小船,船尾坐一個身穿灰色短靠的漢子,似在等人模樣。 玄修道人當先跨落船去,在中艙坐定。趙南珩不禁滿腹狐疑,但也不願再向他多問,依言跨下小船,在玄修道人對面坐下。 玄修道人沒有說話,灰衣漢子也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木漿,向橋墩上輕輕一點,小船立即橫了開去,緩緩朝橋下駛出。 趙南珩舉目打量,這是園中人工開鑿的一條小河,兩岸垂柳成蔭,河流曲折,邊上還有許多亭台樓閣,隱在青鬱樹林之間。 一會工夫,小船已駛到閘口,那是花園盡頭,和外面河流相通之處,高大的圍牆底下,有一道可以開閉的鐵柵。 小船剛一駛近,便見岸上一幢石屋中,搖搖擺擺走出一個皂衣漢子。駕船的灰衣漢子,漿勢一住,左手抖處,從手中飛出一塊圓形銅牌,直向皂衣漢子面前緩緩落去。 皂衣漢子接到手中,低頭看了一眼,就回身拉著鐵練,柵門徐徐上升,小船通過牆下,駛出河流。 趙南珩看在眼裏,心知那面銅牌,敢情就是進士府准許小船出府的權杖,但心中止不住暗暗驚詫。 駕船的灰衣漢子,方才送出銅牌那一手,竟是極高明的暗器手法,「劉海灑金錢」,別看銅牌去勢緩慢,這緩慢就是貫注了內力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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