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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俞景岳不待白衣少女開口,接著道:「方才是沈師弟前天傷在姑娘劍下,看到姑娘,一時氣憤,出此下策。老朽已經責備過他了,現在老朽敬向姑娘致歉。」

  沈昌冬以一手暗器出名,號稱空空兒。

  白衣少女臉上一臉鄙夷之色,似乎對「百草門」三個字,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從鼻孔裡輕哼一聲道:「射死了我的馬,只說上一句道歉,就可了事了?」

  沈昌冬道:「那麼你待怎的?」

  俞景嶽沉聲道:「沈師弟,理虧在我,你不准再說。」一面朝白衣少女抱抱拳道:「敝師弟射死姑娘坐騎,百草門自當賠償……」

  白衣少女道:「你們躲在林裡,就是為了先射死我的馬,再賠償我的馬來的麼?」

  「當然不是。」俞景嶽陪笑道:「老朽在此恭候,是想和姑娘情商一件事……」

  白衣少女輕哼一聲道:「看你一大把年紀,說出來的話可笑之至。通常『情商』二宇,必須雙方本是素識,才有情面可以商量。我從不認識你們,你們也並不認識我,何來的情商?」

  楚秋帆看她說話的神情,挑著眉尖兒,和樂蘭芬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心中不覺對她有了好感,再想想她說的話,也大有道理,絕非強辭奪理。

  沈昌冬臉有怒意,說道:「你可是白衣門下?」

  白衣少女橫了他一眼,冷峻的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賽韓康俞景岳為人持重,依然陪著笑道:「姑娘如果是白衣門的高徒,那就好說話了,老朽昔年曾和李女俠有過一面之緣……」

  白衣少女披披嘴道:「幾十年來,天底下見過無雙劍女的人,何止千百!她養著的一隻老猴子,天天都見到她呢!」

  她說得很得意,不禁「噗嗤」一笑!

  這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貝齒,就越發顯出少女的嫵媚來。

  但她此話一出,聽得賽韓康身後三個弟子個個面有怒容。大弟子魯承基大喝一聲道:「你敢這般對我師父說話?」

  沈昌冬也怒聲道:「這丫頭當真太狂妄了!」大有出手教訓之意。

  俞景嶽急忙一擺手道:「你們不許多說。」一面朝白衣少女抱拳道:「老朽聽說姑娘得到了一本藥草秘笈,不知可有此事?」

  楚秋帆暗「哦」一聲,心想:「百草門以采藥為生,這白衣姑娘得到了一本藥草秘笈,難怪他們有覬覦之心了!」

  白衣少女道:「不錯,那是我在杭州一家書肆中發現,用錢買來的,難道這也礙著你們百草門了!」

  俞景岳依然陪笑道:「姑娘這冊書,可是手抄本,叫做《毒本草》,對不?」

  白衣少女道:「就是《毒本草》,又怎樣?」

  「這就是了。」俞景嶽含笑道:「這冊《毒本草》,原是敝門之物。在十餘年前,敝門不幸,出了一個不肖弟子,盜書遠颺。敝人曾派人到處追緝,迄無下落,最後聽說那不肖弟子,業已中毒身死,敝門秘笈也從此失落了……」

  白衣少女冷冷的道:「那是你們的事,與我有什麼相干?」

  「話是不錯。」俞景嶽接下去道:「但《毒本草》乃是敝門秘笈,凡是百草門弟子,都有追回失物的責任……」

  白衣少女不待他說完,臉色一沉,哼道:「所以你們糾眾而來,先射死我的馬,再打算憑仗人多,強取豪奪?」

  俞景岳一張老臉微有愧色,拱手道:「姑娘可否容老朽把話說完了?」

  白衣少女道:「你說嘛!」

  俞景嶽道:「但如今《毒本草》既為姑娘所得,老朽自然不好勉強非還敝門不可。」

  白衣少女道:「本來嘛,我花錢買來的,百草門憑什麼要我還?」

  沈昌冬憤憤的道:「師兄,這丫頭……」

  俞景嶽攔著道:「因此,老朽之意,想和姑娘商量,姑娘用多少錢買來的,敝門願意百倍奉償,未知姑娘肯否割愛?」

  白衣少女道:「我在書肆裡看到這冊書,本來只是好奇才買來的,既然買來了,就是我心愛之物,為什麼要割愛?」

  俞景嶽道:「君子成人之美,姑娘若能賜還,也全了江湖義氣。」

  白衣少女道:「我不是君子,也不知什麼叫江湖義氣。你們也未必是君子,前天這個姓沈的認為我是孤身女子好欺負,先前則向我強索,繼而還用暗青子傷人。今天人未照面,就射殺了我的牲口,這難道就是江湖義氣麼?」

  沈昌冬瘦臉發青,厲聲道:「好個利嘴丫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白衣少女柳眉一挑,冷笑一聲道:「你敢一再出言不遜,姑娘馬匹是你射殺的,那你就該替我馬兒償命來!」

  「嗆!」右手抬處,銀光乍閃,一支雪亮的長劍,已然朝沈昌冬當胸遞來。

  沈昌冬沒防她說打就打,出手如此快法,一時之間,來不及向腰間取兵刃,身形一晃,向左閃出。

  哪知白衣少女一劍刺出,意勢不盡,身形一個輕旋,手中長劍依然原式不變追擊而至。

  沈昌冬被逼得只好雙足一點,往後躍退。

  白衣少女劍勢出手,早就料到他有此一著,故而在旋身追擊之時,左手一揚,一支烏黑的皮鞭,同時出手,「唰」的一聲,鞭影橫回,朝沈昌冬後頸圈來。

  沈昌冬堪堪躍起,沒料到她左手長鞭有如此怪異招數,自然來曾防備。

  俞景嶽睹狀急忙叫道:「師弟小心!」

  沈昌冬也是久經大敵之人,聽風辨位,身子硬是向橫裡竄出,但已是遲了半步,「啪」的一聲,鞭梢抽中右肩。肩頭衣衫,登時被撕破了一條。

  他橫竄出去的人,一下落到六七尺外,突然暴喝一聲,雙手連揚,日光之下,但見一連串銀光閃動,至少打出來了七八件暗器。

  楚秋帆看得暗暗替白衣少女耽心,不禁在地上抓了幾粒石子,正待出手!賽韓康俞景嶽見多識廣,一看情形,便知師弟定然中了極厲害細小暗器,而且毒性極烈,急忙出指連點了他幾處穴道,先行封住要穴,一面向大弟子魯承基吩咐道:「承基,快給你師叔喂一粒『祛毒保心丹』。」

  這時他二弟子牟承業、三弟子李承善已經把師叔扶著坐起,魯承基從懷中取出保心丹;喂入師叔口中。

  俞景嶽直起身,朝白衣少女拱拱手道:「敝師弟冒犯之處,姑娘務請看在老朽份上,敝門和貴門素無過節,請賜解藥,老朽感激不盡。」

  白衣少女手持銀劍,冷峻的看著他們,這時訝然道:「你問我要解藥?」

  俞景嶽道:「姑娘用喂毒暗青子傷了敝師弟,老朽只好向姑娘求取解藥了。」

  「你沒看錯人吧?」白衣少女道:「你說我用喂毒暗青子打傷了姓沈的?這真是天大笑話,方才明明是姓沈的用暗胃子向我招呼,我一時氣憤,才把長鞭朝他投去的,我又沒生三隻手,幾時使用暗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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