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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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袍道人接口道:「貧道雖然不知此女下落,但昔年曾在無意之間,遇到過北嶽神尼,據說她的衣缽傳人,是由一頭蒼猿抱去的,身上僅有一塊白玉琢成的羅刹,那是昔年玉面羅刹的東西,由此推測,此女可能是金仙童夫婦的女兒……」 許庭瑤舒了口氣,喜道:「這就對了,果然是她!」 畢雲英瞧他臉露喜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默默沒有作聲。 藍袍道人道:「你們既然和她相識,不妨先找著她再說,報仇之事也不忙在一時。」 許庭瑤拉著畢雲英並肩坐下後,說道:「是了,我們還沒聽道長說完哩,不知後來如何了?」 藍袍道人瞧著兩人親密情形,微微一笑,似有歡慰之容,續道:「當時司馬大俠抱著他愛妻屍體,傷心欲絕,當下就安葬在夔州白帝城西頭,還立了一塊石碑,上寫『馬門鐘氏之墓』,他不寫司馬的原因,可能為了當地匪徒嘯聚巢穴,怕被老賊發現之故,姑娘他日不妨前去祭奠一番。」 畢雲英流淚點頭道:「多謝道長相告,我自然要去拜祭我娘,可憐她已看不到我了。」 藍袍道人接著又道:「司馬大俠聽了亡妻之言,也為了要挽救五派一幫六位掌門人的劫運,就匆匆趕去古靈山。那知這一次,他差一點就把性命送上太乙崖上!原來畢千歲的陰謀佈置極為周密,他為了對付司馬大俠,曾邀約了兩個極厲害的人物,準備先除去司馬大俠,再趕去古靈山對付五派一幫六位掌門,那知兩個極厲害魔頭,遲遲未到,而司馬大俠卻先期趕去,以致畢千歲措手不及,才被司馬大俠沖出陷阱。但這回古靈山可不同了,這兩位厲害人物,卻在期前趕到。」 畢雲英道:「道長說的這兩個厲害人物,究竟是誰?」 藍袍道人道:「你們總聽人說過數十年前,江湖人曾有『神屍鬼殘,天下五凶』的兩句話?這兩人就是毒神徐完和關東一屍。司馬大俠趕到古靈山,恰好是七月初三傍晚時分,就遇上畢千歲和這兩個魔頭,司馬大俠從沒見過畢千歲,但畢千歲自然認得司馬大俠,暗朝兩人說了。關東一屍原是一個凶人,只問了句:『你就是狄龍子的徒弟司馬長春嗎?』沒等司馬大俠開口,接著獰笑道:『你是自己送死來的?』手上鋼杖同時劈了過去,畢千歲一見關東一屍動手,自然不肯錯過機會,也立即拔劍搶攻。 司馬大俠和兩人一動上手,立時發覺使劍的瘦小老人就是畢千歲,因為他劍招上不時有少林、武當、昆侖、峨嵋的劍法,而且還夾著師門『游龍劍訣』的招術,不禁心頭大怒。但關東一屍的鋼杖,勢猛力勁,竟是生平未遇的勁敵,他連續施展師門絕學,也只能和兩人打成平手。司馬大俠主要仇人是畢千歲,鬥了一陣,奮起全力,刷刷幾劍,把關東一屍逼退了兩步,一劍削斷畢千歲長劍,正待朝他心窟刺去。忽然想起自已女兒,下落不明,如果把他殺死,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女兒了,短劍不由自主的中途停止。毒神徐完先前還自恃身分不肯出手,及見畢千歲長劍被削去,他立即一揮手上金絲鐵拂,加入戰團。 畢千歲死裡逃生,自知武功和三人差得太遠,就借著長劍被截,趁機退到邊上,毒神徐完和關東一屍名列天下五凶,武功何等厲害?司馬大俠以一敵二,戰況自然十分慘烈。打到三百招以後,關東一屍一杖橫掃過去,司馬大俠短劍用力一格,把它截下了半截,高手過招,半絲疏忽不得,關東一屍何等功力,鋼杖雖被截去了一段,但司馬大俠也不禁震得後退半步,這一瞬之間,驟覺左肩一麻,被毒神徐完的金絲拂掃中。他這時已經知道兩人來歷,原也不想結怨太深,這一下不禁把他激起殺機,大笑一聲:『司馬長春下不了太乙崖,兩位也莫想全身而退!』突然之間,精神大振,七修劍使得淩厲無比,一陣嘶嘶細響,把徐完的鐵拂,削得寸寸斷落,沒等對方還手,一支袖箭已打中眉心,往後倒去。這時他左肩劇毒已發,半邊身子感到麻木不仁,吃關東一屍一杖打在他背心……」 畢雲英聽得雙手掩面,驚叫出聲! 藍袍道人笑了笑道:「司馬大俠左肩雖中劇毒,左邊身子縱然麻木,但他獨步武林的身法,也在此時使出,一個轉身,欺到了關東一屍身側,一劍揮過,把他攔腰斬為兩段。等他再找畢千歲時,這老奸巨猾的惡賊,早已走得不知去向。司馬大俠身中劇毒,受傷也自然不輕,匆匆把兩人屍體化去,五派一幫六位掌門人也已先後趕到。他不願和他們見面,只把各派密笈放置在石窟之中,同時因畢千歲學會師門『乘隙蹈虛』身法,五派一幫縱然武功無敵,也難防範,這就留了一句『須防乘隙蹈虛』,便自離去。」 畢雲英急急問道:「後來呢?我爹不是身中劇毒,又負了傷?後來怎樣了?」 藍袍道人微微一笑道:「貧道傳聞而來的故事,就是到此為止,但據貧道推想,司馬大俠修為功深,區區傷毒,當還不致有礙。」 畢雲英攢眉道:「那麼何以二十年來,始終沒有我爹的消息呢?」 藍袍道人笑道:「畢千歲經過古靈山那一次死裡逃生,早已嚇破了膽,二十年來,消聲匿跡,老巢也從川東遷到熊耳山,直到最後,還躲躲藏藏的不敢出面,司馬大俠又如何找得到姑娘?」 畢雲英松了口氣,道:「這就是了,我想我爹一定還活在世上,叫我……到那裡去找他老人家呢?」 藍袍道人道:「姑娘有此孝心,終有父女重見的一天。」 許庭瑤想到嶗山石窟那具骷髏,心頭甚是沉重,坐在邊上,一直不敢開口。 這時,殿外,早已雨停雲開,夕陽銜山。 蛛網添絲屋角晴,許庭瑤看看天色,起身道:「姐姐,時光已不早,我們不要趕不上宿頭?」 畢雲英道:「是啊,我們要趕到李青店,才有宿頭。」 說著,朝藍袍道人盈盈一福,道:「多謝道長指點,我們要告辭了!」 許庭瑤也拱拱手道:「驚擾道長。」 藍袍道人依然端坐如故,只是頷首道:「兩位福綠深厚,多自珍重。」 說完緩緩闔上眼皮。 兩人拾級而下,出了廟門,急急朝前趕路,堪堪轉過山腳,畢雲英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住足問道:「弟弟,你從前告訴過我,你的武功是在嶗山一處石窟中學來的,除了『乘隙蹈虛』,還有一式『瞻前忽後』,應該也是師祖一派了?」 許庭瑤心頭咚地一跳,額上不禁綻出汗來,嚅囁的道:「小弟得到的秘笈,就是岳父的手抄本,所以小弟的師父也就是岳父了。」 畢雲英尖叫道:「什麼,你說那石窟中的一具骷髏,就是我爹?」 許庭瑤道:「這個……」 畢雲英淚簌簌滾落,身軀搖晃,哭道:「這麼說來,我爹已經不在人世了……你……你方才為什麼不說?」 許庭瑤心頭大急,但這一急之下,頓然觸動靈光,急忙說道:「姐姐,你別急……」 畢雲英尖叫道:「你為什麼還要瞞我?」 許庭瑤道:「小弟只覺得其中有許多疑問,正要和你商量。」 畢雲英氣道:「這有什麼好商量的?你明明就是騙我!」 許庭瑤道:「不,我沒有騙你,我心裡的推想,雖然不敢確定,但我認為嶗山石窟那具骷髏,可能不是師父,只是師父的疑兵之計罷了!」 畢雲英道:「你快說出來聽聽。」 許庭瑤道:「因為師父身中傷毒,是在福建古靈山,和嶗山相距不下數千里,如說當時傷毒發作,自然只能在古靈山附近找個石洞療治,萬一不治身死,遺骸也該在古靈山附近,那會跑到數千裡外去?」 畢雲英收淚道:「這話有理。」 許庭瑤接著說道:「何況嶗山那座石窟,不但佈置了許多埋伏,而且手抄了一冊《黔靈真傳》,和被火化去的一厚冊各門各派的武功,這些東西,絕非一朝夕所能做完,試想一個身中劇毒,又受了重傷的人,那有這麼從容?如果有這些時間的話,也足夠把傷毒治好了。因此,小弟認為師父在師母死後,萬念俱灰,不想再在江湖走動,把一生所學,抄錄成書,藏之石窟,但又怕所傳非人,或為仇家找到,才故布疑陣……」 畢雲英聽得不住點頭。 許庭瑤又道:「還有,小弟聽丐幫閻長老說過,李幫主從古靈山回去,曾在鐵岩關附近,發現一個身負重傷又中劇毒的人,正在運功療傷,以李幫主估計,那人所中傷毒,換了一個人,十條命也保不住了。但那人在和李幫主招呼之時,忽然神光奕奕,看不出半點負傷中毒模樣,他告訴李幫主,不出二十年必有變故,李幫主問他亂象如何?他說出『南風烈烈吹白沙,千歲髑髏生齒牙』,一道人影就破空飛去……哦……那人據說最多還不過三十出頭,我想可能就是師父……」 「三十出頭……」畢雲英突然問道:「李幫主有沒有說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許庭瑤心中一動,反問道:「你說師父習慣穿的是藍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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