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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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羅刹?」許庭瑤想起那天雞公山上,阮大哥叫自己取出白玉羅刹給骷髏教主瞧,記得當時骷髏教主好像如中雷擊,聲色俱厲,狂亂的驚叫出「玉面羅刹」四字。 畢雲英只是靜靜聆聽,沒有作聲,原因是藍袍道人說的事兒,自己從沒聽義父說過。 藍袍道人只朝許庭瑤點點頭,繼續往下說道:「哪知金仙童夫婦雖然當眾遣散教徒,但這些教徒卻全被漏網的畢千歲收羅了去,他昔年原是金仙童父親手下一名頭目,自然知道冷天祿死後,白蓮教曾遺下一大筆金銀財寶之事。因此不動聲色,暗中尾隨著金仙童夫婦,他預料金仙童夫婦必會去取了藏金,才遠遁他鄉,他準備等他們取出藏寶,在半途攔截。哪知金仙童夫婦志在偕隱,根本沒去取寶,這批賊人,一直從巴東跟到貴州,實在忍不住,就在大麻窩附近,調兵遣將,暗設埋伏。 一面由畢千歲出面,要金仙童交出藏寶地圖和三顆金骷髏,金仙童為人較懦,但他妻子玉面羅刹卻是個精明強幹的人,武功也大是不弱,雙方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夫婦兩人一口氣衝破幾層埋伏,最後沖到一個險惡之處,兩面危崖,中間一條羊腸小徑,可惡的畢千歲竟在這兩面危崖上,預伏了不少匪徒。等他們夫婦搶入崖下,一聲梆子,先滾下許多巨石,塞斷兩頭出路,又從崖上拋下乾柴火種,意圖把他夫婦兩人,活活燒死……」 許庭瑤怒道:「這惡賊真是人面獸心,太可惡了!」 畢雲英被他罵得臉上一熱,心中暗想:「義父一向心狠手辣,這種手段確也只有他老人家做得出來。」 藍袍道人微微一笑道:「匪徒之為匪徒,也就在此,這些人原是亡命之徒,當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許庭瑤道:「不知金仙童夫婦,後來如何?」 藍袍道人道:「他們夫婦身處絕地,只有死中求活,拚命向陡峭的崖上搶攻上去,無奈匪徒們早已預伏了弓箭手,立時紛紛朝下射來,崖下火勢已旺,煙霧迷漫,照說金仙童夫婦武功再高,也難逃毒手!那知就在危急當口,忽然發現崖上一陣大亂,匪徒們一個個像拋球似的拋下崖來,他夫婦兩人乘機搶上崖頂,只見一位鬚眉皆白的老人大袖連揮,許多匪徒就像稻草人一般,紛紛跌下崖去,其餘的人,一看苗頭不對,各自抱頭鼠竄。」 許庭瑤劍眉軒動,問道:「不知這位老人家是誰?」 藍袍道人笑了笑道:「這位老人家就是武林中號稱『西南一老,西北一尼』的陸地游龍黔靈老人。」 「黔靈老人?」許庭瑤想到師父遺留的秘笈,叫做《黔靈真傳》,莫非這老人黔靈老人就是自己師父? 畢雲英道:「道長說的陸地游龍,想來就是和北嶽石師太齊名的狄龍子了?」 藍袍道人點點頭道:「正是他老人家。」 接著續道:「黔靈老人救了金仙童夫婦,問起他們的情形,金仙童夫婦毫不隱瞞,說出解散骷髏教,遠來貴州偕隱,和匪徒脅迫經過,老人聽了之後,大為嘉許,為了避免匪徒糾纏,就慨然要他們夫婦,住在黔靈山去。」 許庭瑤道:「道長,這故事到這裡完了嗎?」 藍袍道人輕輕歎息一聲,道:「如果到此就平安無事,今天就不再有骷髏教出現了!」 畢雲英橫了許庭瑤一眼,嗔道:「你別打岔,讓道長說下去吧!」 藍袍道人摸摸身邊玉簫,抬目道:「金仙童夫婦遷到黔靈山,就住在忘憂谷後山,一連三年,倒也平安無事,玉面羅刹在第四年上,生下一個女嬰,自己卻難產而死。貧道說到這裡,金仙童的事要暫且擱下,這後段的故事,卻要從忘憂谷說起,唔!忘憂谷就是黔靈老人隱居之處……」 許庭瑤、畢雲英兩人,全都聽得入神,沒有再插嘴打岔。 藍袍道人目光掠過,說道:「老人門下,有一個得意門人,叫做司馬長春……」 「啊……司馬……」 許庭瑤聽得跳了起來,司馬長春不就是自己的師父嗎?但他只叫出「司馬」兩字,便自停住。 藍袍道人瞧他望了一眼,便繼續說道:「這是金仙童搬到忘憂谷的第二年,司馬長春從山外采藥歸來,剛到山下,發現一個少女,為毒蛇所傷,已是奄奄一息。這種毒蛇,正是黔靈山中最少見的鐵線青,被咬的人,毒發極快,當場就會手足麻木,倒地不起,縱然醫救得法,也不是一兩天會好,司馬長春當下喂了她一顆解毒藥丸,就把她抱回忘憂谷去……」 畢雲英心中似有所觸,抬目道:「道長,這女的是誰?」 藍袍道人面露悽惶,黯然一歎道:「她姓鐘……」 「鐘?」畢雲英突然驚顫的叫了起來。 藍袍道人平靜的道:「她叫鐘藏珠,住在山下,父母早亡,平日以女紅度日,這天是上山采柴,為毒蛇所傷,此女善何人意,在忘憂谷養了幾夭傷,深得老人喜愛,於是很快就成了老人的義女。她是個不會武功的人,平時就跟著她師兄練武,她天資穎悟,什麼武功,都是一學就會……」 藍袍道人語聲漸低,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畢雲英心思較細,發現這道人頗有可疑之處,只是從他年齡推算,卻又不像。 藍袍道人又接著道:「過了一年,老人突然仙逝……唔,這也就是金仙童夫婦搬到忘憂谷的第三年……忘憂谷依然像老人在時一樣,安閒平靜……司馬長春除了傳授師妹武功,也時常外出采藥和採辦糧食……日子久了,這位做師兄的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他話聲一頓,仰頭作沉吟之狀。 許庭瑤、畢雲英都沒有作聲。 藍袍道人忽然笑了,但笑得不大自然,續道:「原來他發現竟然愛上了這位師妹!愛情常常在不知不覺中生長,在被發覺的時候,它已經成熟。論年齡,那時候司馬長春已是三十出頭的人,而他師妹,還不到二十,這也許是孽綠……」 他歎息說道:「於是,他們很自然的結成夫婦,照說,鐘藏珠也深深地愛著她師兄,既然結為夫婦之後,她應該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但她……背地裡卻時常緊鎖雙眉,好像懷著極重心事一般?漸漸地,司馬長春也發覺了,幾次溫言探問,鐘藏珠總是不肯承認,過了不久,她也懷了身孕,司馬長春只當愛妻身體不適所引起,也就不以為意。」 許庭瑤對自己只見到一具骷髏的恩師,心中敬仰已久,如今聽出藍袍道人的口風,似乎師父和師母之間,隱藏著某種危機,心中一急,忍不住問道:「聽道長口氣,莫非有什麼事故嗎?」 藍袍道人望了他一眼,點點頭道:「貧道早已說過,這也許是孽綠!他們成親後的第二年,鐘藏珠也生了女孩,她比玉面羅刹生的女兒小了兩歲,夫妻兩人當真愛若掌珠。這樣又過了一年,也就是金仙童夫婦遷到忘憂谷的第五年上,這是初夏時光,司馬長春從市集上採辦東西回到忘憂谷,不見了愛妻和女兒,前後找尋了一遍,也沒有絲毫蹤影,心知有異。這一下,幾乎把他急瘋了心!但前後思量,他夫妻並沒有仇人,而且也沒有人吃了豹子膽,敢上忘憂谷找事?」 說到這裡,有意無意的瞧了許庭瑤身邊掛著的劍鞘一眼,道:「他提著短劍,搜遍忘憂谷,依然找不到半點痕跡,最後給他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說著:「大俠妻女,暫為人質,但請勿插手本教之事,三日內當安然送上,情非得已,諸乞諒察。」下麵赫然畫著一顆骷髏標記。司馬長春看完這張字條,已經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金仙童夫婦移居忘憂谷,是他師父的意思,師父雖然已歸道山,但賊人們找到忘憂谷來滋事,他能不管嗎?匆匆趕到後山,金仙童已是傷重垂危,大群匪徒,圍在四周,正在逼他交出三顆純金骷髏,也有人在金仙童住的茅屋周圍,堆起乾柴,準備縱火。這情形,瞧得司馬長舂怒不可遏,揚手打出了幾支袖箭,慘叫起處,那縱火的幾個賊人,首先倒了下去。 匪徒們驟睹司馬長春突然趕到,而且一出手就傷了七八個同黨,一時全被震住了。當時就有一個頭目朝他拱拱手道:「司馬大俠,這是敝教教內之事,與大俠無關,而且敝教也已向大俠打過了招呼,大俠最好別淌渾水。」 司馬長春怒笑道:「骷髏教如果尚未解散,金道兄是你們一教之主,你們這般聚眾犯上,已經犯了江湖大忌,但骷髏教已在五年前宣告解散,你們所稱這是你們教內之事,這句話就已不能成立。你們總該知道忘憂谷是什麼地方?好了,我也不難為你們,快放下金道兄,統統給我退出谷去!」 為首賊人一來仗著人多,二來他們擄有人質,有恃無恐,這就獰笑道:「忘憂谷是什麼地方,咱們自然早已調查清楚,司馬大俠,咱們的話說在前面,你真要淌這場渾水,替姓金的撐腰,可別怪骷髏教的人不顧義氣!」 司馬長春喝道:「我要你們退出谷去,原是好意,你們擄了我妻女,認為就能脅迫司馬長春?那你可就錯了,忘憂谷是先師隱居之地,不准任何人驚動,你們既然事先已經調查清楚,當然認為我七修劍不夠鋒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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