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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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走近許庭瑤跟前,一陣打量,才面堆笑容連連拱手道:「尊客海灑,今晚實因敝東宴客,怕人多嘈雜,樓上不做生意,尊客是讀書相公,單人獨酌,自然無妨,只是招待不周,要請尊客多多原諒。」 許庭瑤聽他說的客氣,也點點頭道:「掌櫃好說,兄弟不知貴東家在此宴客,既然如此兄弟吃完就走,絕不讓掌櫃為難就是!」 掌櫃拱手稱謝,便自退去。 酒保擺好杯筷,問許庭瑤要些什麼酒菜,許庭瑤隨意要了幾樣酒菜。 一會工夫,酒保送上幾盤菜肴,和一小壺酒。 這時樓梯口又上來了一位酒客,這人也是讀書相公裝束,看去不過二十出頭,生的玉面朱唇,十分俊美,身穿一襲天藍夾衫,瀟灑無比! 上樓略一打量,目光直向許庭瑤這邊投來,似乎還含笑點了點頭,背負雙手,緩緩走近靠南首的視窗,一張空桌上坐了下來。 那酒保替許庭瑤送完酒菜,見又來了這麼一位相公,不由皺皺眉頭,走將過去,笑著說道:「相公來的不巧,今晚小店東主宴客,樓上不做生意,相公最好請到樓下……」 藍衫書生搖搖頭道:「樓下太嘈雜了,我喜歡清靜,才到樓上來的,你們東主請客,是不是就只中間那一席?他們吃他們的,我吃我的,並不礙他們呀!」 許庭瑤坐在東首窗下,和他相隔得較遠,但因樓上十分清靜,藍衫書生說的話,依然清晰可聞,不禁暗暗好笑,他這幾句話,和方才自己說的,居然不約而同! 那酒保還得再說! 藍衫書生抬手一擺,道:「不用說了,你們東主既然開了酒店,就是賣酒賣飯,那有不做生意之理,何況……」 他用手指指許庭瑤這邊,又道:「那位兄台比我先來,他可以賣,輪到我就不賣了,豈非厚彼薄此?你替我吩咐廚房,照那位兄台同樣酒菜,做上一份送來,回頭多給你些小帳好了。」 他話聲末落,樓梯下已經響起一陣讓客之聲,另一個酒保匆匆上來,朝他的同伴打著手勢。 酒保臉上頓時現出慌張之色,朝藍衫書生低聲央告道:「敝東主已經來了,相公酒菜,小的馬上替你老吩咐下去,只是相公,多多擔待……。」 話聲未落,人已三腳兩步,退了下去。 這一瞬之間,樓口已起了一陣雜遝步聲! 當先上來的一個是短衣赤足老人,只見他蓬著一頭鳥巢般亂髮,臉色紫黑,生的瘦骨嶙峋:但雙目卻寒光閃爍,年約六旬以上,左肩還掛著一口麻袋,十足是個老乞丐! 許庭瑤瞧的暗自一怔,他雖沒見過此老,但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自幼聽父親說的多了,丐幫風雲二老中的右長老追雲丐閻子坤,就是這副模樣! 第二個上來的是灰衲僧人,五旬左右,白淨圓臉,身軀微胖,持一串念珠,看來也身分不低。 第三個卻是身穿青綢勁裝的青年,瞧他不過二十出頭,生的長眉玉面,高鼻薄唇,雙目如星,左右顧盼,神采奕奕,肩頭斜拒一口長劍,垂著白色劍穩,更顯得他英挺不凡! 最後一個是紫膛臉八字鬍的漢子,年齡也在五旬以上,身穿紫醬團花長袍,氣派十足,尤其太陽穴鼓鼓的,分明也是一位外家高手。 他敢情就是主人了,才一登樓,口中不迭說「請」,把前面三人,朝中間圍著屏風的暖廳中走去。 許庭瑤心中暗想:光看這酒樓東主宴請的三位客人之中,第一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丐幫右長老追雲丐,其餘兩人,自然也是非尋常人物。 只剩白胖和尚和勁裝青年,是何來歷?心中想著,目光不期朝南首窗下那位藍衫書生瞧去! 藍衫書生手托茶碗,倚窗而坐,目光只是瞧著窗外悠悠出神,好像對剛才上來的四人,並沒注意一般! 這也難怪,人家一個讀書相公,又不是江湖上人,酒樓東主宴客,自然不會引起他的注目。 暖廳中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呵呵笑道:「邵老弟這般客氣,老朽如何過意的去?」 許庭瑤暗自忖道:「這是追雲丐的口氣!」 只聽另一個宏亮聲音接口道:「閻前輩、法通大師、宮少俠三位,平日兄弟想請都還請不到呢,今晚湊巧三位路過敝地,兄弟能得略盡地主之誼,已是深感榮幸。」 他這一開口,許庭瑤心中立時「哦」了一聲! 原來那白胖和尚,是少林法字輩的高僧,和龍山寺法善禪師同一輩的。 勁裝少年姓宮,江湖上姓宮的人不多,從他劍柄上的白色劍穗看來,莫非就是出道不久業已名滿江湖的玉面二郎?萬山獨臂婆婆的侄兒宮丹白? 「阿彌陀佛!」法通禪師口中低喧佛號,接著道:「貧納每次從蒲田回轉少室,路過這裡,都蒙邵大俠款待,這份高誼,貧衲實在愧不敢當,邵大俠交遊廣闊,飛雁旗無遠弗屆,寶局生意定然興隆?」 許庭瑤聽到「飛雁旗」三字,心想:原來這中原樓東主,竟是飛天雁邵希仁! 此人在江湖上向有「孟嘗」之稱,據說武功著實了得,尤其十二支雁翎鏢,出必傷人,十分厲害,難怪他氣概不凡! 心中想著,只聽飛天雁邵希仁輕輕歎了口氣道:「敝局已在三月前收歇,兄弟吃了二十多年鏢行飯,目前已是知命之年,也不想再幹了,這家酒樓,是兄弟收歇鏢行後,盤下來的基業。」 他敢情不願說出收歇鏢行之事,是以輕輕帶過。 追雲丐閻子坤的聲音說道:「宮老弟東來,想是趕赴九裡關去的,不知婆婆是否親自蒞臨?」 他口中的婆婆,自是指華山獨臂婆婆而言。 玉面二郎宮丹白答道:「家姑母因對方藏頭縮尾,僅憑一顆骷髏標記,邀約天下高手,集會九裡關,其中不無可疑之處,因此家姑母要晚輩提前趕來,先行調查,究竟是何等樣人弄的玄虛……」 「骷髏標記!」許庭瑤心頭頓感一震,連忙放下酒杯,用心諦聽。 那飛天雁邵希仁突然驚呼道:「骷髏……骷……髏……」 他聲音發抖,奸像聽到「骷髏」兩字,就膽顫心驚,一片恐怖! 玉面二郎宮丹白道:「邵老師想是見過這骷髏標記主人?」 飛天雁邵希仁「哦」的表情,敢情跳起身來,不慎把桌上一隻茶碗帶翻了,乒乓一聲,滾落地上,打的粉碎! 過了一會,才聽邵希仁顫聲道:「哦!哦……沒……沒有……」 許庭瑤隔著一道屏風,雖然瞧不見他的臉色,但想像得到這位「飛天雁」此時極可能已是臉無人色,心想:「古人說得不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沒想到名滿江湖的飛天雁邵希仁,原來只是徒有虛名之輩,瞧他提到『骷髏』兩字,就嚇成這副模樣!」 這時,酒保已替南首窗口那位元藍衫書生送上酒菜,只見他斟了杯酒,邊吃邊喝,不時瞧著樓下過往行人,生似對暖廳中幾人的談話,漠然無聞。 許庭瑤剛才聽宮丹白說起什麼憑一顆骷髏標記,邀約天下高手,集會九裡關,正想聽他們說的詳細一點,是以停杯不喝,故作倚欄遠眺,其實卻是全神貫注傾聽著暖廳中人談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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