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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東方白 > 龍在江湖 | 上頁 下頁
一四七


  李婉如站在門口,她怎會適時出現,在此刻腦中裝滿了漿糊的白成家來說,自然無法想通。

  「婉如,你說,我怎麼做人?雖然還沒有發生什麼,可是人言可畏,萬一有人亂嚼舌頭,說是我是以什麼換來的武功怎麼辦?」馬芳芳奔向李婉如,抱住她悲呼著:「你說!我還能活嗎?天哪,我不能活哩!」能不能活並不是嘴皮子上的事。

  李婉如自然是位「搭子」,眼見馬芳芳這兩手,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感腳板發癢,她相信她永遠也做不到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

  她摟著馬芳芳,拍著她的背部,道:「你不能活?為什麼不能活?又不是你的錯。老實說,要不是你冰清玉潔、心堅逾鐵,那可真沒有人敢打保票不會有什麼破色戒的和尚和道士哩!」

  「嗚嗚嗚……我要去死……放開我……婉如……你怎麼這麼愛管閒事?放開我呀!我要找個地方……嗚嗚嗚……」

  白成家木立在原地,本來他相信,他的壽命還長得很,至少再活二十來年不成問題,但現在他知道,命兒八尺,難求一之,一切都早已註定。

  過去,任何人在他面前大叫「不了和尚」,他都不會在意,因為的確他有餘情未了,這個他一點也不忌諱,和尚之上加「不了」二字,比加個「花」字好多了。何況,和尚追求名利,經過多少年的東砍西殺,可以坐上龍椅受萬人膜拜,他這「不了和尚」就比上述的兩種清高得多。

  然而,如果馬芳芳真的要尋死全節,李婉如就是證人,白成家就可能被稱為淫僧,這是他萬萬不敢接受的,他對不起列祖列宗和歷代師祖。

  「馬芳芳,你不必哭了。這事的確是我的錯,只不過,近來你愛打扮,著重衣飾,而且處處模仿百里絳雲,這又是為了什麼,算了,這一切都不必談了。」他長歎一聲,又道:「有所謂:淫奔之婦,矯而為尼;熱中之人,激而入道,清淨之門常為瑤邪之淵藪。」這話表面上是指尼、道,或指他自己,骨子裡卻在暗示馬芳芳心懷叵測。

  馬芳芳悲呼道:「怎麼?我打扮修飾也錯哩!世上的女人哪有不愛打扮的。婉如,你說……我差點失身、還不能哭……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放開我……放開!」她撒潑吼叫。

  白成家忽然決定了一件事,道:「馬芳芳,我教你武功,是我自願,如今我一無所求,有一天我去了,你也不必說是我的門下,只求你為我做一件事。」

  馬芳芳哭道:「你只要正正派派、規規矩矩,好歹你也成全過我,不要說為你做一件事,就是十件八件也是應該的。」

  「這些都不必說了!」白成家道:「有一天我走了,只求你給我做個不太大的墳墓,立個不大不小的石碑,上有『已了和尚白成家之墓』字佯,也不必有立碑者的名字,你能為我做這件事嗎?」

  馬芳芳道:「小事一樁,我當然能。」

  白成家緩步進入自己房中,馬、李二女許久未聽到他的聲音,本以為他在閉門思過,但又過了好一陣子,李婉如在門外撩簾一看,立刻驚叫起來。

  白成家自斷舌根而亡,身邊仍然留下一封遺書,內容非常簡單,意思是他死而無憾,但從此以後,不要對任何人提及這一段授藝之事,因為他還有一位比師叔還厲害的師兄;名叫蕭健,此人嫉惡如仇……。

  馬芳芳看了信哂然道:「笑話!這一段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提它做什麼?」

  李婉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不了和尚變成「已了」和尚,僅一字之差,蘊含了多少辛酸?人已死了,居然沒有博得她的一聲嘆息,李婉如忽然發現芳芳有點可怕了。

  「婉如,你看怎麼辦?」

  「芳芳,不管怎麼樣,他把所有的都傳了你,此恩非同小可,既然池叮囑以後不提此事,就照他的話去做,日前當務之急是立刻為他辦理後事,」

  數日後,在鎮外不遠處山坡上,多了一座規模不大不小,石碑也不高不矮的墓碑,上有「已了和尚白成家之墓」字樣。

  李婉如卻發現了一個小秘密,白成家屍骨未寒,夜晚上了床,馬芳芳竟把淩鶴那件內衣貼身穿在身上睡覺、

  李婉如當時愣了半天,她沒有見過如此死心眼,對男女情感表現得如此激烈的女人,但有一點她不能否認,馬芳芳不這樣做,又怎會有今天?當今武林,又有幾人是她的敵手?

  「前輩,可否准我回去一趟?」

  「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嗎?」

  「前輩,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只不過晚輩的內人姜不幸得了失心瘋,終日渾渾噩噩,實在放心不下。」

  「好吧!速去速回,估計和不了和尚的決戰也不過半月左右了,你要加倍用功,為我爭這口氣。」

  「前輩,晚輩如果勝不了馬芳芳、願自作了斷。」

  百里絳雲靜靜地望著他、自他的銀灰頭巾及飄帶上、銀灰長衫、褲子,以及銀灰快靴上掠過的目光,柔柔地,輕如羽毛,暖如夾纊。

  淩鶴近來每天都會看到這種目光,他當然無法理解這是一種什麼目光。他回到「穿山甲」劉大謀府上,蕭娟娟很興奮,但她盡一切可能抑制內心的激動。

  薑不幸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是茫然的,可是儘管他已不再得到她的關切,也沒有過去那種清麗、美豔,但是,在淩鶴心目中,她還是那麼可愛,還是那麼動人。

  就算她篷首垢面,赤著一雙泥腳,她還是那麼使他牽腸掛肚。

  蕭娟娟很識趣,讓他抱抱小鶴、親熱一陣,然後遠遠抱走,讓他們儘量熱乎一陣子,其實自阿幸變得癡呆之後,他們只熱乎了一次:其目的不過是希望在激情中喚起她的回憶,霍然而愈。

  既然那辦法也不靈,在阿幸前事盡忘,渾渾噩噩之際來做那件事,他於心不忍。

  他抱著她、吻她,以面頰摩蹭著她的面孔,說不出的溫馨,也有說不出的悲戚。嚴格他說,使她得病的是百里松和葉伯庭二人,但由於百里松蒙面是為了陸丹,而陸丹又是聽命于麥老大,所以真正的仇人還是麥、葉二人。

  看在百里前輩面上,他已不再追究這件事對於百里松所應負的責任,也只有他和阿幸獨處時,才覺得過去所吃的一切苦頭都無所謂。就算她的秀髮由於日久未洗有點汗酸味,他嗅起來也特別純正,就像女人頭上本就該是那種味道似的。

  阿幸在他懷中哼著兒歌,沒有煩憂,也沒能激情,好像阿鶴抱的不是她,吻的也不是她似的。

  此情此景,都在一雙十分關切、好奇或雜有其他情緒的窺伺目光之下,此刻她的心情之複雜,除了此人之外,無人可以體會。

  這個素影一閃而沒之後,不久又來了一個。她們窺伺淩、姜夫妻二人的親昵,羡慕薑不幸,但都沒有嫉妒,因為她們並不能接受淩鶴的體貼。

  後來這個是馬芳芳,她常常在暗中偷看人家夫妻的家居生活,她雖然不嫉妒薑不幸,卻對娟娟十分不友善,她總以為娟娟是她的很大威脅。

  這工夫「惡扁鵲」等人外出歸來、聽娟娟說淩鶴回來了,大家都到這院落來。淩鶴——見禮問候,對「惡扁鵲」道:「老哥,可曾見到小江?」

  「沒有。」喟然道:「一個人一旦改邪歸正就完全不一樣了。」

  淩鶴道:「江涵身手了得,一般高手招呼不了他,這一點請老哥哥放心。」

  餘大彩道:「淩老弟,你為百里絳雲代戰的日子不多了吧?成果如何?」

  淩鶴道:「百里前輩正在傳我武功,我也正在加緊地學,反上總會盡力而為就是了。」

  麥秀道:「對手是誰?」

  淩鶴喟然道:「據晚輩猜,必是馬芳芳。」

  蕭辰道:「不了和尚成全馬芳芳,要她為他的情仇而戰,百里絳雲成全了淩鶴,這兩個年輕人不知推行誰不行。」

  曲能直道:「老弟,你自己以為有幾成把握?」

  淩鶴搖搖頭道:「無法估計,因為不知不了和尚傳了多少給她。」

  高麗花道:「這還用問?雙方都希望代戰人能勝,:良然不遺餘力了。」

  妻子雲歎道:「可惜不了和尚並不知馬芳芳的為人、此女的武功越來越高,對武林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你他娘的就會明著戴高帽,陰著穿小鞋。你七大姑八大姨的身手高了些,你就怕天下大亂,你的大哥、三叔和二大爺武功高了就永遠不會出繼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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