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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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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芳芳心頭一震,退了一步道:「原來你剛才想擒住我,交換你的兒子。」 「不,不!我雖然想救我的兒子,卻是用互惠的方法。」 「不可能的!世上沒有互惠的方法能救我的孩子……」 「有,馬姑娘,因為我就是葉伯庭的下堂妻,我雖然早就離開了那老雜碎,卻常和兒子來往。而我也知委不幸姑娘的孩子在那老雜碎手中,淩鶴和姜、曲二人定計,誘江涵上鉤,就是為了想換回那孩子的……」 芳芳大為驚喜,呐呐道:「大娘的所謂互惠辦法是什麼?」「交換孩子.我把那孩子偷出來還給你,也請你把江涵弄出來或放掉他。」 芳芳道:「大娘可知江涵害過淩鶴數次,他們的仇恨極深?」 「馬姑娘,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江涵行為不端,我絕不袒護他,但若留在我的身邊,我能使他改過向善的。」 「我要是偷偷放了他,我就是武林罪人了,再說江涵壞透了,恐怕是本性難移,再說萬一我放了他,而大娘你……」 「馬姑娘,信人者,人未必盡誠,已則獨誠矣;疑人者,人未必皆詐,已則先詐矣!」婦人道:「『信』字很重要,信人就是肯定別人,就連天上的神抵都需要凡夫俗子的肯定。信者即得救,不信就要到地獄去……」 芳芳不知道婦人的理論是否正確,乍聽起來卻十分順耳。 淩鶴否定了她,她立刻就感覺四周一片晦暗,了無生趣,因而對這婦人多少有點好感了,道:「葉大娘,我想聽聽你的互惠辦法細節。」 「別叫我葉大娘,我不屑冠他的姓,就叫我江杏好了。馬姑娘,在路上談話不便,咱們找個地方詳談……」 第二天一大早,馬芳芳居然自動口來了,大家都很高興,柳聞驚道:「馬姑娘,昨夜我和淩大俠找遍了本鎮,你是在什麼地方?」 芳芳似不願多說,薑不幸道:「算了!柳姊姊,芳妹回來就好了,快去吃飯,然後好好休息一天……」 芳芳不吃飯,卻躺在薑不幸的對面床上。這工夫薑子雲私下對曲能直道:「老曲,芳芳姑娘不對勁呀!」 曲能直道:「姑娘家的心事難測。」 「八成是占酸吃醋,可是,她不該和不幸比呀!」 「老薑,男女間的事,就不能這麼比。不過,我們要好好開導她。今天晚上交換人質,咱們要養精蓄銳,我要睡個回籠覺。」 馬芳芳內心很矛盾,她哪能睡得著,躺在床上,面向牆壁,卻睜著眼想心事。薑不幸把剛醒的小鶴抱走,怕擾了芳芳的清夢。 大約午時頭,西跨院中很靜。天冷,大概淩鶴和姜不幸在淩鶴的屋中圍爐談天吧?芳芳坐了起來,不久來到東跨院中。 的確,淩鶴和薑不幸在他的屋中交談,而且一邊逗著孩子玩,這情景就像未碰上委不幸時,她和淩鶴的情況差不多。那時候,隱隱的以為自己真是小鶴的母親,而淩鶴則是孩子的父親。以孩子作媒介,微妙的心情使她以為她就是他的妻子。 這一切似乎都因薑不幸的出現而被否定了。她經過姜、曲二人的屋子,發現他們在睡覺。柳聞驚在她自己的門外洗衣衫。 囚禁江涵的屋子,雖然加了鎖,卻擋不住練武之人。一扭就開,這是因為除了用飯或方便,江涵都被點了穴道。 本來芳芳興這念頭是有罪惡感的,現在卻好得多了,尤其是淩鶴和薑不幸的笑語聲,更亢奮了她的決心,她一定要弄回孩子,因為淩鶴本來是喜歡小鶴的。她弄開了門,江涵雖不能動,卻不由大吃一驚,他似有自知之明,除了他的父母,任何人來此,都是來殺他而不是來救他的。 但是不久,卻大出意料,馬芳芳扶起他出屋,又把門帶上,把鎖掛在搭扣上,自後門走了。 午時正,她們準時在鎮西六裡外的破舊倒地的三官廟中交接,江杏稍早一步到達。馬芳芳在門外聽到孩子的啼聲,一種天賦的母性使她狂奔人內,放下江涵,就奔向江杏,道:「大娘,你真守信。」 江杏道:「馬姑娘,彼此彼此。」交出孩子,就掠到江涵身邊,稍稍看了一下,就解了他的穴道。 「娘……」江涵抱住了江杏,道:「要不是娘……孩兒這奇恥大辱是永無復仇之日了……」 「孩子,不是娘責備你,你的行為太不像話了!今後跟著我,一定能改變你,使你學好……」 江涵一躍而起,忽然撲向芳芳,芳芳正要離去,急忙一閃,道:「大娘,您不會食言吧?」 江杏道:「馬姑娘,你儘管走,我不是出爾反爾那種人……」 但江涵一攔,道:「娘,我不同意放人,淩鶴這小子把我整得很慘,我要利用這女人和孩子整整他。」 江杏道:「據娘所知,一直是你們父子在整淩鶴,淩鶴何曾整過你們?快閃開!別陷娘于不義……」 「娘,你就沒有爹那麼乾脆,老是婆婆媽媽地,這正是我不願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江杏道:「孩子,葉伯庭那老賊把你教壞了。你聽娘的沒錯,只有在娘身邊,你的行為才會中規中矩……」 這工夫馬芳芳已出了廟門,她知道,江涵的武功不在他母親之下,萬一江涵翻了瞼,硬要搶回孩子,他的母親雖有意攔阻,怕也心餘力繼。況且江涵極邪,萬一落入他手,也可能失身。 馬芳芳一念及此,立刻加快速度,希望儘快離開這兒,但目標卻不是淩鶴等人所居留的客棧,她絕不再回去遭受冷落了。 但是,才一個起落,突見人影在頂上一閃,手中一輕,嬰兒已不見了,芳芳大驚,回頭望去,一條人影似乎抱著嬰兒又掠回破廟之內了。 芳芳怒叱聲中,疾掠而回,她隨之看出,此人不是江涵,也不是他母親。她掠回廟內,這才看出是「一指叟」葉伯庭。這工夫葉伯庭和江涵相視大笑,葉伯庭道:「涵兒,知子莫若父,爹知道你要什麼,是這個孩子和這個妞兒對不對?咱爺們專計算別人,豈能被別人所計算!」 「爹!」江涵拍拍葉伯庭的肩胛,豎起大拇指道:「還是你疼孩兒,和娘在一起真沒有意思。」就像對臭味相投的哥們說話一樣。 父子二人邪氣地大笑,江杏罵道:「上樑不正下樑歪,有其父必有其子。快把孩子還給人家馬姑娘!」 江涵道:「娘,您如果還希望我承認您是我的母親,就要跟爹多學習學習,娘,非但孩子不能還給他們,這個妞我也有興趣……」說著,走向芳芳。 江杏急了,撲向葉伯庭去搶孩子,葉伯庭道:「涵兒,接著……」居然把嬰兒丟給三丈外的江涵。 而江涵去接,芳芳自也去搶,她雖名列「怒堡」中的「八虎」之一,比之江涵可就差一大截了。江涵目前已得葉伯庭的武學十分之八以上了。江涵快一步接住,只用一隻手自背後再丟給葉伯庭。 結果芳芳撲空,那邊江杏也撲了空。葉伯庭只有一根指頭,但還有手掌,接得十分穩。江杏切齒道:「畜牲,都是沒有人性的畜牲……」 這工夫葉伯庭撩起左腿,右掌托著孩子,自左腿下丟了出去,孩子赫得尖嘶,芳芳也在尖嘶,伴著葉家父子的狂笑,形成了人間至慘的景況和畫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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