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白 > 蓋世雄風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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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海天雙螳」金睛一瞪,厲聲說:「姓田的,那件東西老夫勢在必要,但是咱們既然遇上了,說不定先要見個真章!有些人把你形容得天上少有,地下難尋,但在老夫看來人--」 他忽然縱聲狂笑一陣,內力之深,使四周嵯峨怪石上的積雪,都「籟籟」震落。 他一字一字他說:「不過是一個乳臭小兒而已!」 田青嘴角上噙著一絲冷峭的哂意,說:「好啦!這下子想走也走不成了!」他負手踱了幾步。聲調一冷,好像自牙縫迸出冷冷的語氣說:「江一波,不是姓田的貶你的身價!要想揚名立萬,你找錯了對象!嘿嘿,二十招之內,我要是不能叫你爬著回去,姓田的願跟你姓!」 「海天雙鏜、並非不知「五步追魂判,的厲害,只因田青連嘲帶損,指雞駡狗,使他臉上實在掛不住。 況且,他也知道,田青口中嚷著要走,那不過是吊吊胃口,照過去的經驗,凡是黑道煞星,在「五步追魂判」面前賣狂的,沒有一個不是灰頭土臉。 因此,「海天雙螳」索性大方些,落個指名叫陣,既然免不了一場火拼,這樣卻好看些。 他現在已將沉重的雙鏜取在手中,「鏘鏘」兩聲,插入泥中,沒入土中一尺有餘,厲聲說:「小子亮傢伙吧!」 鐵氏姊妹驚得呆了,張著嘴發楞,這時假如有一隻瞎了眼的飛鳥,鑽進他們的口中,她們也不會發覺。 她們現在既驚又慚,「黑白二寡」說得不錯,「孔雀鏢行」一帆風順,數十年來未失過手,那是憑甚麼?憑機智?還是憑武功?顯然都不是。 那麼到底憑甚麼?她們都茫然不解,這問題早就應該想到。為甚麼過去從未想到呢? 現在田青已自背上取下那個破布包纏的長形物體,一道一地地放開,終於發現是一柄非常奇特的兵刃。 這件怪兵刃長約四尺,尖端是個龍頭,把手處是個鳳尾,中身粗逾鴨卵,好像有綠汪汪的鱗片。 「啊!龍頭鳳尾筆!」鐵芬喃喃他說:「這個無賴果然是近年來崛起武林的『五步追魂判』!」 怪!人怪兵刃也怪!龍頭呈金黃色,鳳尾也是金黃色,筆身都是綠汪汪的鱗片,不知是何物鑄造。 「五步追魂判」崛起武林不到五年,但聲譽之隆,大有掩蓋所有奇士高手之勢,誰也不知道他的師承,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世。 至於這件怪兵刃,五年以來,能見到的,恐怕不會超過十人。 現在,這個落漠的年輕人,在鐵氏姊妹看來,哪裡是個浪子?那一襲褪了色的寶藍長衫,以及那雙開了花的鞋子,非但沒有寒磣之感,反而令人產生「唯大英雄能本色」的感覺。 鐵芳緩緩舉手,七個女子退後一丈五六,只剩下「五步追魂判」和「海天雙螳」對峙著。 夜深了,寒氣似在逐漸加濃,使人發顫。 一向刁鑽暴躁的鐵芬,這時也面色肅然,看看「海天雙螳」,再看看「五步追魂判」,但她的內心卻不安靜;既緊張又興奮。 鐵芳的想法又自不同,她希望兩人不要動手,她希望「海天雙螳」像「血爪駝龍」及「黑白二寡」一樣,不戰而退。 她雖相信「五步追魂判」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也正像「海天雙鏜」不是浪得虛名一樣。 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五步追魂判」勝了,固然很好,如果不幸輸了,「孔雀鏢行」要從此關門大吉,而且那東西也將失去…… 這時「海天雙鏡」拔下沉重的荷葉鏜,輕輕一錯,「鏘啷」一聲,像百十口巨鐘一齊敲了一下似的! 右鏡平直伸出,指向田青的前胸,左螳懂頭向上,豎得筆直,成為一個十字形。 這正是「海天雙螳」的「三十六式鎖魂鏜法」後十八式的起手式。 這是他畢生第三次開始就用後十八式。 「江一波!」田青以「龍頭鳳尾筆」拄地,冷冷他說:「你到底要甚麼東西?」 江一波一張馬臉,好像又接長了些,一雙金睛緊盯著田青,一點也不敢大意,沉聲說:「姓田的,不必明知故問!你若勝了,東西是你的;若是敗了,老夫會讓你見識見識!」 田青冷冷一曬,說:「江一波,姓田的不過是一個乳臭小兒,你又何必這樣緊張?」 江一波馬臉抽搐一下,像個熟透的大茄子,低吼一聲,左鏡順著右鏡螳身向前一抹,然後兩鏜一分、眨眼工夫,掃、劈、戳、切、削、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遞出三十一螳。 除了鏜刃是白色外,鏜身通體漆黑,二十一鏜,織成一張烏黑的鏜網,綿密得不容螻蟻飛過。 田青面色一寒,並未用那」龍頭鳳尾筆」,身形三飄兩閃,一襲寶藍長衫,緊緊地貼在身上,轉瞬之間,換了九個方位。 然而,那重重的鏜網,壓力大大了,流瀉飛掠,冷氣泛骨,快得像織布機上的梭子,不容人順利地喘一口氣,也不容人轉一個念頭。 田青的身子,在鏜網中轉折騰挪,像瀉流中的槍魚,身上每一寸之處,幾乎都有數百斤的壓力。 一連七招,田青沒有還手,因為他對手中的兵刃有無限的崇敬,那是他師父的成名兵刃。 但他沒有還手的原因,尚不僅此、他要盡最大努力試試看,在不還手情形下,能接江一波多少招?附近三丈之內,沒有一點積雪,那雙螳上發出的罡風,像雷公肆虐,風神怒吼,不但地上的積雪四下疾射,連冰凍的泥土,也被刮起一寸多厚。 十二招過去,田青感覺在不還手情形下,最多能支援十五六招,顯然,要想空手贏得江一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鐵氏姊妹木然地站在兩丈之外,面色凝重,心中狂跳著,美眸急轉,仍無法跟上雙螳飛瀉的速度。 當江一波厲吼一聲,施出第十六招時,田青的「龍頭鳳尾筆」已經在鏜網中飛掠了二十七次。 像一匹黑緞上繡著金色的花紋,龍頭上帶起的銳嘯之聲,湮沒了所有的聲浪。 江一波內心的忿怒和激動是無法形容的,出道以來,還沒 有任何一個高手,能在他施出後十八式「鎖魂鏜法」中不還手。 且能支持十餘招之多。 俗語說:人是一口氣,神是一炷香,勇氣一泄,就不可收拾,這正是「哀莫大於心死」的道理。 祝且,他感覺對方的筆法,詭橘得像一條怒龍,似能身筆合而為一,為所欲為。 江一波的信心再衰而竭,在對方先聲奪人之勢下,像著了魔,只能守而無力進攻,不知不覺退了三步。 當他的最後一式勉強施出時,一道金芒,疾射而下,像雲層中鑽出的金龍,其勢之快,其力之猛,無法以畢生的經驗去形容,只得傾其全力,屏住呼吸,以「十字擎天」之式,力砸而上。 「當」一聲搖山震嶽的巨響之後,地上土石橫飛,四周的殘雪暴施而起,「海天雙鏜」拖著鏜踉蹌退了五步,鏜身上流下殷紅的液體,原來雙手虎口已被震裂。 田青也退了一大步,面孔冷得像結了冰,默默地以左手撫摸著「龍頭鳳尾筆」,像慈母慰撫著愛子一樣。 「海天雙鏜」馬臉慘白,臉上肌肉抽搐,額角青筋滾動,像一些粗大的蛔蟲,他呼呼急喘著,只感嗓門不夠寬敞、發出拉胡琴似的聲音。 這大概就是原野唯一的聲音了,要不,那就是七個少女,心瓣心葉的急劇跳動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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