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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田婉人一回來,一見那人哭叫之狀不由大怒,立刻用五龍鎖心圈,將王誠勒成數段,正在安慰那婦人,田太玄也自趕來,一查原委,田婉不由悔恨欲死,只有殺了那妖巫替王誠報仇。

  那王誠一死,又因另具夙孽轉入猴身,卻被孤雲長老收在門下,直等孽滿,才又借虯髯僧相擾之事逐出,轉劫為人,卻想不到一個已經飛升靈空仙界,一個也入佛門得參大乘妙法,兩下因為祛魔衛道又遇在一起。

  那鷹兒原不自知,只因受了心印之教,去尋田婉陪罪,又被心印暗中用心光將兩人一照,這才各悟前因,田婉心中倍覺難受,鷹兒卻慨然自允化去前生冤孽,所以一同前來稟明玉虛真人。

  這時廳上諸仙均知個中因果,玉虛真人首先撫著田婉笑道:「那本是無心之過,幸喜這小和尚暗中已代化解這一劫又算過去,你還哭什麼,須知我們此番到這塵俗之中來,卻不只為了這一件事咧。」

  田婉不由一睜眼睛道:「你老人家如此說法,難道我們還有劫數在後面嗎?」

  玉虛真人點頭道:「佛雲諸大弟子慎毋告因,天下事有因即在有果,不然修到金仙何至再墜塵俗之中,須知這小和尚雖然答應你,自願化去這場夙孽,但天道至公無私,卻由不得人,你既然欠他的便該還他,不過經此一來化恚怒為歡喜,差免冤怨相報而已,何況你我在過去劫中尚有若干因緣未了咧。」

  鷹兒在旁不由咧開大嘴笑道:「那過去劫中被殺的是我,我已自願化去這場冤孽,還有什麼說的,天道說再公正無私些,難道還能強人報冤報仇嗎?」

  蘇仙子看著他笑道:「你也佛門弟子並系孤雲禪師高弟,怎麼連這點也不明白,你自願化去冤孽,解開前結,那是他以前惡因之果,但從現在說,你卻是善因之因,前因雖解,後因又種,你自願解開前結,卻不能禁人不報你這善因咧。」

  鷹兒不由又翻起一雙怪眼搖頭道:「我不懂這些,我不願去報復人,也不願人來報答我,大家放開手不更自在嗎?」

  田婉卻道:「這怎麼行,我在過去劫中即種誤殺之因,又蒙道友慨然自願解結化去這種冤孽,免我一劫,焉有不報之理?」

  蘇仙子笑道:「這便是事有不能自已咧,我佛說諸大弟子慎毋造因也便在此。」

  鷹兒正說:「我不管那些。」忽見那廳外金霞連閃,接著有人大笑道:「原來玉虛真人鶴駕也到了此間,這倒是老衲想不到的。」

  接著又有人道:「田道友你不要為令嬡和這小和尚說法,須知這場仙凡浩劫,正是大家結帳的時候,借此一番劫數,了卻無數恩怨,不也落個未來的大自在嗎?」

  眾人一看,那遁光斂處,廳上又多出四五個人來,那先說話的,正是鐵肩大師,那後來接言的卻是慧因大師,還有慧果大師、柳不疑和虯髯僧,連忙各自上前見禮。

  鐵肩大師一見柳昭業伏在地,連忙上前一手捧著他的頭頂笑道:「可喜你借小和尚心光一照已悟本來面目,這卻省我不少心力咧。」

  昭業忙道:「弟子在無量劫中沉淪已久,幸蒙恩師渡脫,又蒙小禪師佛光照體,現雖悟澈前因得返本來面目,但未來劫數仍多,還望恩師始終成全才好。」

  鐵肩大師笑道:「你即已悟澈前因,靈台便當清淨,你自是你,我自是我,還有什麼成全不成全的。本來無始,哪裡有終,你怎麼又著相起來,這不又糊塗了嗎?」

  說著把手一抬,昭業頓覺一點陽和之氣,便如醍醐灌頂,直下十二重樓,真神愈覺靈明,忙又謝過恩師站了起來。

  遙聽玉虛真人也笑道:「前此命小女收那幹天混元紫氣,便有心乘機向玉龍潭一會,只以劫運未至,在這塵俗之中,羈留過久,也非所宜,要不然早來看望諸位老友咧。」

  公孫壽昌在群仙稽首揖讓之間,忽然大笑道:「你是捨不得那靈空仙界無邊美景便忘卻老友咧,還說這外場話做什麼?要不然,也參與上次的大會,哪有這樣熱鬧。」

  玉虛真人也大笑道:「我並不是捨不得什麼靈空景色,卻實在是怕來早了,這些魔崽子又橫生枝節,糾纏不清。再則,你這矮老兒和彭化子兩張刻薄嘴我也不敢招惹,所以不如安心等這場劫數快到再來。」

  彭康忙也笑道:「田道友我可沒得罪之處,你為什麼連我也扯在一處,既如此說,你怕人刻薄,我便就要刻薄一番,你可不許惱咧。」

  說罷相與大笑,接著各依賓主落座,公孫壽昌便將連日左道妖人叫陣敗走的話全說了。

  鐵肩大師點頭道:「我們幾個人所以從海外趕來,便也為了這場大劫即將開始,那阿修羅老怪慣於用別人來做替死鬼,反正他有這許多附庸友道,樂得隨侍差遣,理在除天外三魔,鹽池三怪,赤身老魅而外,便連那闔閭邦平也被邀了出來,好在我們也有若干生力軍,便田道友此來,也非僅僅只為了他父女本身應劫,要不然那闔閭邦平我們雖也可以制他,就到底不如他以老友的交誼,加以渡化的好了。」

  玉虛真人道:「我來便有此意,不過這人入迷已深,便我也難以口舌說服,到時,也許還要仗另一位道友之力方可如願。」

  虯髯僧笑道:「此事我也略有安排,不過為時尚早,現在且先別說這個,倒是目前的事,須先有個決斷才好。」

  彭康忙道:「如以目前的事而論,人家已經來三下戰書,方才我和矮老兒也和來人說過,一定著人前去覆信,諸位既已全從海外趕來,此事還須先決才好,卻不可以示弱咧。」

  柳不疑點頭微笑道:「此事在海外已經略有決定,只著心印、諸葛釗二人一行,便可勝任,倒是東方道友夫婦,打算趁此先救出他那被老魔禁制在冰山之下的愛子東方大年。這卻非選上幾個得力弟子前往不可,此外還須有一位足可獨立和那老魔撐一下的能手暗中隨往才行,彭兄肯著力嗎?」

  彭康把頭一點笑道:「既蒙下委敢不如命,不過這是他老夫妻的事,為什麼他們不去,倒反要請外人代勞咧?」

  鐵肩大師捋著銀須笑道:「他夫婦怎麼能不去,不過恐怕人手不夠,防那老怪頃全力堵截,所以才打算請你幫忙一二,既承慨允,他二人還須當面邀請,也許不久便該來咧。」

  彭康點頭笑道:「這才是道理,要不然我這叫化子雖窮,卻不受人支使咧!」

  說著公孫壽昌也向著鐵肩大師笑道:「這裡的事,本來是你那高足的主持,小弟一來他便把這圈兒給我套上,這一路本來大家推我,自是偷懶不得,如今幸喜大家全來了,便仍煩柳兄和你二人把這副擔子挑起來,我卻不管咧。」

  柳不疑連忙搖頭道:「這一路本來是你的事,我們趕來不過從旁協助而已,你怎麼打算卸責那可不行咧。」

  公孫壽昌笑道:「我本來是這一路的偏將,如今你這兵馬大元帥的來了,焉敢僭越,對不起我還略有小事,先行別過呢!」

  說罷金光一閃便不知去向,鐵肩大師道:「此君真是為友心熱,他既然另有準備,那此地的事便只有仍煩柳老弟主持了。」

  柳不疑笑了一笑只有答應,一面喚過心印、諸葛釗道:「那獻賊無知,仗著群魔來得不少,竟敢擅改正朔,以十一月初一為元旦,接受朝賀。你二人可趁此前往覆書,約那阿修羅老怪,在成都東郊會戰,如果有機可乘,不妨稍予示警再行回來。」

  說著,從身邊取出一封通道:「日期我已在信上寫好,你二人不必管他,只把信送到便算銷差繳令。」

  二人答應,接過書信退了下去,這裡諸仙既到,在大劫之前,少不得另有一番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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