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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他那所煉冷焰雖也損耗極重,連第二元神聚陰珠也被震散,但他功力較渾,自上次在白鶴觀吃了大虧之後,便防以後再遇上正教厲害人物,和那兩極幹天烈火神鉞。

  這半甲子之後,已將三百六十五朵冷焰煉得聚散由心,並可融成一片寒魄,便純陽之寶也可一拼,又天生凶狡成性,凡事均先打個退路,留個六七分法力,不到生死關頭決不輕用,這次卻好被他用上,一見神火金花撞碎了聚陰珠,燒殘冷焰所化光幢,立即收回不再爭勝。

  所以表面看來,那冷焰似也十損七八,實際保存尚多,這一來那毒手天王卻吃了大虧,不但毒氣赤焰全耗,連神形全被那冷焰所化寒魄罩住,簡直動彈不得。

  冷焰天王轉陰惻惻一笑道:「你們嚷什麼,教主見怪全有我咧。」

  說罷,猛張大口,一下咬向毒手天王後腦。

  只聽哢嚓一聲,接著又聽毒手天王一聲慘叫,那後腦已被咬下茶杯口大小一塊骨頭,冷焰天王又笑了一聲,將那片頭骨噴出老遠。接著就那咬開了的血窟窿,一陣狂吸,自己仍然複了本相,一手抓牢毒手天王的後領,一手又將腦骨扳下一塊,再吸一陣腦汁,隨吸隨扳,瞬息之間,毒手天王的那顆頭便扳成碎片擲了一地,腦漿也被吸盡。

  他又哈哈一笑,舉起屍身,倒提兩腳,一下撕成兩片,把心肝生嚼了下去,一抹血手又大喝道:「你這廝待到哪裡去,我如放你走了也不算是冷焰天王。」

  接著那顆聚陰珠又從腦後飛出,便似閃電一般直向西北方向飛去,那在場諸妖人均是行家,因毒手天王自那五道赤焰被銀光撞回之後,便末見再行抗拒。

  方疑毒手天王亦非弱者,何以完得這快,誰知那毒手天王一見那殘餘赤焰毒氣被撞反激回來,便知不幸,決定打了一個捨棄軀彀和一個元神,逃回北極哭訴之計。

  他本具有三屍元神,一上來並不逃走,一任冷焰天王吮吸腦髓,只作已被寒魄照定無法逃出,暗中卻將三個元神準備好了,趁著冷焰天王掀那屍身的時候,倏的分向天空,地底遁去。

  那冷焰天王方將寒魄一收,忽覺微微一震,那被制的毒手天王元神,已被遁去,所以忙將聚陰珠放出,向西北空中趕去,卻不知那從空中遁走的不過三屍元神之一,還有兩個從地底逃出老遠。

  那聚陰珠光一出原甚神速,一刹那之間,已將毒手天王從竄遁走的那個元神罩定,正待飛回,忽見一道五色彩虹,從天而下,接著便聽有人高叫道:「桑道友不可如此,教主對各教老鬼已有對付辦法,特為命我回來通知,你卻同類相殘,這不被人恥笑嗎?」

  眾人一看那彩虹一斂,卻是新近奉調回去不久,前此由西方魔教派來總監流寇各軍的無漏天王馬血靈,忙道:「馬道友來的正好,這場誤會非你不能調解咧。」

  桑克那倏然圓睜怪眼道:「原來你也來了,本來大家全是自己人,我原犯不著趕盡殺絕,不過這廝委實欺人太甚,他一到此地來,便自逞能誇口,不但有違教主之命,而且又替我西方魔教丟人,還處處要挖苦刻薄別人,這全不說,适才他竟暗下毒手,欲傷我命。這是在場諸人全看見的,卻不能怪得我咧!」

  那馬血靈素居四天王之末,原本心有未甘,雖然口中喊著命二人不要自相殘殺,卻巴不得兩人火拼,自己才能得以出頭。聞言忙道:「既如此說,也難怪桑道友動氣,不過他那元神留著,以待教主發落。如果就此消滅,豈不讓教主見怪。」

  桑克那哪肯答應,把手一招,那顆聚陰珠,立刻裹了馬婁夫元神飛回,接著大喝一聲道:「這是你這廝自尋死路,卻怪不得我咧。」

  那毒手天王馬婁夫,元神裹在聚陰珠之中,正在上下翻騰不已,聞言也厲聲道:「桑克那,你別太把弓拉滿了,你以為憑你這點本領,便能將我神形一齊消滅嗎?須知祖師爺卻沒有你想得那麼容易對付,我們有話到教主面前說去便了。」

  說著一聲大震,滿天只見赤焰紛飛,青磷亂舞,那被裹的元神已和那顆聚陰珠,一齊炸得粉碎,桑克那不由頓足,連忙行法一收那第二元神所寄的聚陰珠時,又損失大半。

  馬婁夫其餘兩個元神,也早遁回羅剃國去,馬血靈見二人已成不解之仇,料得馬婁夫這一回去哭訴必兩敗俱傷,忙道:「這廝既已走了,桑道友也可以息怒咧。這裡卻不是說話的地方,何況八大王還有這多兵馬,中途也不宜久延,我們有話還是先回到成都去說不好嗎?」

  八大王張獻忠因兩人自相殘殺,正無法阻止,一聞此言忙道:「你這狗鳥操的,居然回來咧,咱老子這一次敗仗全吃在你身上,卻須尋你算算帳咧。」

  地漏天王笑道:「我離開中土已經好多天咧,你帶兵來打這臨江集,我事前連知道都不知道,怎麼能推到我身上來?」

  八大王又嘻著一張大嘴笑道:「你不知道,自從你一來,咱老子這兵馬便所向無敵,從來沒敗過,可是自你這狗鳥的才一走,咱老子便接連好幾次全吃那個什麼鳥武當派的大虧,這怎麼能不找你算帳,你如不走,咱老子便也沒有虧吃咧。」

  原來這馬血靈為人極其精靈,自在荊襄之間即藏身流寇之中,一向裝神弄鬼極得獻賊信仰,竟奉之為各路總監軍,自獻賊以下悉聽號令。

  也合該川中生靈遭劫,他的賊運亨通,彼時恰好武當諸仙俠正傾力制伏阿修羅王,在海外同煉一項陣法,未能分出人來遏止,所以容他長驅直入川中,鬧了個鬼哭神號,卻把獻賊捧成了大西國王。

  獻賊也疑惑這一路無人能敵,全出之馬血靈的法力和調度,越發崇敬不已,便把掠來金銀和女子玉帛,一任取用。偏偏馬血靈因為阿修羅王召回詳詢中土情形,恰恰在這個時候,各仙俠已著得力弟子趕到,竟連連出事,因此格外看重他,才說出這番話來。

  馬血靈不由十分得意道:「那是大王的洪福,與我何干,既然出兵不利還望火速回軍,有什麼話,我們先回成都去再說。」

  八大王聞言,連忙下令命殘賊流寇,不得延緩,立即回軍,那些流寇,悍賊大半消滅,剩下的原系新近裹脅而來,第一次出兵連敵人也沒有見著,便打了一個幾乎全軍覆沒,不由嚇得驚悸亡魂。

  偏又因冷焰天王兩次施展邪術,屢進屢退,鬧了個進退維谷,這時候一聽說立刻回軍,不得延緩,立即飛奔而回,但卻苦了那已經趕過柏樹灣的悍賊,這時正在和韋飛所率臨江集中的健兒們在死拼著。

  原來那韋飛自從午後,便自整紮停當,挾了那柄大鐵錘,率了那一千壯丁,埋伏在柏樹灣的東山口外裡許一片叢林裡等著,看看等到天黑,仍不見有賊兵前來,不由倒有點心急,正待派人出去,入谷哨探。

  想見那趙小龍倏然現身笑嘻嘻的道:「那流寇已經來了,目前的悍目是那八大王的兩位義子,一個叫白文選,一個叫李定國,武功全極精純,還有一個左道中人跟著,那是白骨教成都道院的執法司,女閻王金二嫂,邪法也頗厲害,你千萬不可輸了銳氣才好。」

  韋飛不由大笑道:「俺在這裡已經等得焦躁咧,那鳥八大王為什麼自己不來,倒讓兩個義子來做替死鬼。」

  接著又一翻怪眼道:「不管他什麼鳥人來,俺今天總要殺個痛快,才出這些時悶氣。」

  趙小龍笑道:「你老人家可要拿穩,這兩個悍寇確實厲害,那八大王也來了,不過還在後面,這個時候,也許才到西山谷口,且快預備,那兩個悍目已率了二三千人進了柏樹灣咧。」

  說罷隨即隱去,韋飛不由精神大振,一捋項下虯髯大叫道:「現在流賊已經快來咧,各位報仇雪恨,保護鄉土便在今晚,怕死的趕快給我滾了回去,有種的都隨我拼一下,只這一仗,便須分個死活存亡咧。」

  那批壯丁人人心懷慘痛。已成一股憤軍,聞言都暴雷也似的一聲全應,千餘人各將兵刃端整好了,準備殺賊。

  又過了一會,忽聽那灣內山頂上一聲號炮,鼓角齊鳴,一霎時便見烈焰騰空而起,接著喊聲震天,聲勢之大簡直嚇人。

  韋飛心知灣內火攻已經發作,方在暗想:「這一把火千萬不要將賊兵全燒死在灣裡才好,不然俺老韋便又空喜一場咧。」

  忽又聽得一聲呐喊,從灣內已經湧出一片燈球火把來,當前一個悍目,一身熟銅鎧甲,跨下一匹渾紅馬,一手提著一把大砍刀,一臉慌張之色,大叫道:「孩子們快在山口外面安營,如今大隊已被截斷,如果前面再有伏兵那便腹背受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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