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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一聲喝罷,那神火金花忽向那火球赤焰一迎,只聽得一片巨響,便如百萬天鼓齊鳴一般,那所有火球均皆爆炸,和那神火融在一處,頓成一片火海。

  那十條赤焰,一齊逼了回去,所有金光暴漲數十倍以上,每朵全大如車輪,四面八方,齊向毒手天王湧來,那威勢之盛,簡直像天崩地裂,整個宇宙即將毀滅。

  毒手天王見勢不佳,忙化一點紅星,便待遁走,遙聞那小沙彌大笑道:「你這廝想走嗎?那也容易,只是須聽我一言,否則我仗這諸天神火和寂滅金花一開殺戒,不用說你這臭皮囊非毀不可,便元神也難保全了。」

  接著,猛又喝道:「我乃虯髯大師門下記名弟子鷹兒,現奉恩師和各宗派長老之命,借你之口,傳諭西方魔教和白骨教下魔頭,正邪本來不能兩立,如欲一拼,不妨各顯神通,卻不必裝腔作勢下什麼戰書,只他們有人前來,我們必定有人接著,即使他們不來,遲則再隔半月,早則也許十朝,這裡必有人去,但敢暗來窺探,那今天來的二人便是榜樣。」

  那毒手天王被困神火金花之中,聞言也大喝道:「小賊禿休得賣狂,我馬婁夫還不懼你,既如此說,你們等著便了。」

  說罷便待遁走,猛覺神火金花一緊,卻左沖右突也沖不出去,半晌之後,方聽鷹兒笑道:「我本說放你回去,並沒有打算將你留下,你這廝卻只想逞能,這如何能怪得我,現在你只放老實些,便可出去咧。」

  毒手天王馬婁夫不由氣得三屍暴跳七孔生煙,無如那神火金花,神妙異常,不打算硬沖還好,只一打算硬沖,立即發生不可思議威力。

  饒得馬婁夫再神通廣大,也難當這兩件佛門至寶,雖未輸口,身子卻停了一停,果然露出一個空隙,這才將身遁出。

  耳畔卻聽鷹兒笑道:「你儘管慢走無妨,既說放你,我決不會出爾反爾,只如再想弄鬼,那就難說了。」

  那韋飛一見妖人逃去,急於想從地下爬起來,卻苦於渾身發麻,又冷得打戰,動彈不得,連忙大叫道:「那小和尚,你快救俺一救,如今俺已經受不得咧。」

  鷹兒只看了他一眼笑道:「虧你這大的人,也學小孩子,睡在地上撒賴嗎?你好好的,既沒有病,又沒有疼,叫我救你什麼。」

  韋飛道:「俺已被那妖人的白骨妖叉傷了一下,渾身又冷又麻,連動都動不得,你這孩子怎麼說我沒病沒疼?」

  鷹兒猛翻小眼道:「你叫我小和尚還只罷了,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小沙彌,怎麼越來越放肆,竟叫起孩子來,你知道我老人家是誰嗎?」

  韋飛不由一怔,但聽這幾句話的時候,只見那鷹兒把手一招,那神火金花全隱去,微見一朵金花掠身擊過,體內忽覺奇暖,那麻冷全消,立即一骨碌爬了起來道:「你倒底是誰?俺卻沒見過咧。」

  鷹兒笑道:「你沒有見過我,我可見過你,你不是那狗皮道士的徒弟嗎?如以輩分,他是我的師哥,你該叫我什麼?卻不能弄錯咧。」

  韋飛睜大了眼睛道:「真的嗎?那你是我師叔了,這卻不能騙我咧。」

  猛聽心印在身後叫道:「這一點也沒有錯,稱快磕頭拜見師叔吧,你小師叔向來對後輩決不白白受禮,多少總得償點見面禮咧。」

  韋飛聞言忙道:「見面禮俺不稀罕,只是他既然是俺的師叔,為什麼只有這點大,要叫俺向他磕頭卻不好意思咧。」

  一語才罷,只聽鷹兒哈哈大笑道:「原來你這蠢牛,只從大小高低看人,既如此說,你且再看我一看如何?」

  說罷身體暴漲,倏長丈餘,更加頭如麥鬥眼似鋼鈴,廣額闊口隆准大耳,面如鍋底,黑而發亮,卻齜著一嘴雪白牙齒在笑著,韋飛不禁大驚,連忙拜跪在地道:「師叔俺知罪咧,以後再也不敢小看你了。」

  鷹兒連忙將身還原扶了起來,一面笑道:「只你不小看我就行咧,不瞞你說,小輩給我磕頭你還是第一個,多少總要給你一點好處,要不然心印師哥又要將我咧。」

  接著又聽心印哈哈大笑道:「你怕我將你不會把那小狗分兩條腿給他嗎?」

  再看時心印人已現身到了身側,一面又笑道:「你雖已得孤雲恩師真傳,到底年輕,為什麼這等大意,也不查點清楚,便將毒手天王放了,如今他已把那靈鬼趙小龍的精魂帶走了,初次出道便丟這麼大的人。你不難為情嗎?」

  鷹兒聞言,忙從僧袍中取出一個四五寸長短,虎口粗細的東西來,遞在韋飛手中笑道:「我才沒有那麼小氣,難道對這大的師侄連一隻千年枸杞也捨不得,只給人家兩條小腿?」

  韋飛接過一看,只見那東西潔白如玉,看去活象一隻小狗,頭尾四爪俱全,只沒有毛而已,入手清香撲鼻,不禁神清氣爽。但不知有什麼用處,連忙睜大了眼睛道:「小師叔,你今日給俺這個東西有什麼用處,俺已這大歲數咧,難道你還給一件玩的東西不成?」

  鷹兒忙道:「蠢牛,你知道什麼?這是一隻千年枸杞根,只可惜年份不到,還沒有能變化通靈,便被一個妖人用邪法制住,硬生生將枝葉一齊摘去,打算享用,卻好碰著我,奪了下來,本打算托人製成靈丹濟世,因此收在身邊,卻想不到你心印師伯,竟用慧目看出,替你討取,如今算便宜你咧。」

  「這東西,修道人吃下去可抵一甲子吐納功夫,便尋常人吃了,也可延年益壽,你只把它嚼下去,便知道好處了。」

  韋飛聞言,才知道是吃的,試用手指在那條小狗的後腿一扳,那狗腿一斷,立見白漿四濫,香味更濃,試用舌一舐,竟是其甜如蜜,忙將那條斷腿向嘴內一送,只覺甘芳無比,又將小狗送向口邊,一陣大嚼,頃刻都盡。

  猛聽鷹兒又大喝一聲道:「我好意放了你這廝,卻敢在我面前弄鬼,你想將那小廝攝到什麼地方去?須知我早已算定你要弄鬼,已在你身上留下一條線索,任憑你走到什麼地方也非叫你回來不可,還不快些將那小廝交出來,我這神火金花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聲喝罷,只見神火金花又起,這次卻無前次威勢,只不過鬥大一個火球,中間三點金星,卻裹著一點黑影,不住價轉動。

  那點黑影在那神火金花之中,似在翻騰逃避但終無法沖出,一會兒,便見西邊天際,一點紅星直瀉而下,又現出毒手天王來。

  他一現身便怒目而視道:「你這小賊禿為何言面無信,既說放我回去,又將我元神暗中禁制是何道理?」

  鷹兒笑道:「你們魔教中人居然也會說到一個信字,這就奇咧,說了不算,暗中再下上一鉤子,這不是你們常有的嗎?我這小和尚做事,向來是因人而施,誰叫你既打算走,又不老實,將那小鬼攝去咧。

  「如今只須將那小鬼還我,自然暫時無事,否則,你怎麼樣對付那小鬼,我便怎麼樣對付天王,用一個小鬼換一個天王,不也很合算嗎?」

  毒手天王聞言不由大怒道:「小賊禿,你別仗著這諸天神火和寂滅金花,便以為能奈何我,那是我一時大意,才有此失,如今你這點鬼門道已盡知,你還到哪裡弄鬼去?如果再不將我元神禁制解除,那我只有與你拼個同歸於盡咧。」

  鷹兒又大笑道:「憑你也配吹這大氣,你既然有這本領可以一拼,你何必這樣客氣,還先打招呼,也太謙咧,不過我小和尚向來吃軟不吃硬,你要打架現成,想嚇我卻辦不到,你打算怎麼拼,先做個樣兒我看看,夠不夠我動手再說好嗎?」

  那毒手天王不由愈怒,猛翻對眼道:「小賊禿,休得欺人太甚,你先看我這個,」說著兩手一伸,十道赤焰,齊向鷹兒當頭罩下。

  鷹兒笑道:「你這東西适才我已見過,並不新鮮,為何又拿了出來現眼。」

  說著,身邊又飛出十朵金花,恰好將那十道赤焰托住。

  卻不料那毒手天王,便在此時,猛然把口一張,噴出一個五色晶球,直向空中那團神火飛去。

  兩下才一接觸,只聽得波的一聲,那晶球立即爆破,那神火金花之中的黑影,猛然向外一沖,似有內外夾攻之勢。

  那晶球一破,立化五色冰紈將神火裹定,遠遠看去,便似一片彩雲,托著一輪紅日,卻無如那團黑影仍舊沖不出來,只在翻騰不已。

  忽聽鷹兒又大喝一聲道:「你這魔崽子又弄巧成拙了,我且教你再見識一個厲害。」

  一聲喝罷,只見轟的一聲,一大片神火,也不知來自何方,一下便又將那晶球所化五色冰紈,裹在裡面,熊熊的燒將起來。

  他又大笑道:「這一來這害人的玩藝全完蛋咧,你這猢猻也沒棒弄了,有什麼本領也快使出來吧。」

  原來那粒五色晶球,乃毒手天王積年所啖毒蛇惡物在腹中凝煉而成,便如異類內丹一般,其毒較之兩手上所發毒焰尤甚,如果一下自行爆破,一發辛辣之味,方圓五十裡以內人物決無一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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