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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這時那紅黃白,三點光華已隱,那銅袍道人卻越形不支,一見眾人趕來,連忙叫道:「諸葛兄,趕快幫我一陣,這老魔頭委實厲害,那位王道友已被他擒去咧。」

  狗皮道士一看那老人,分明像個熟人,但卻再也記不起是誰來。一見銅袍道人的五千零四十八柄短劍,已發出大半全被逼回,那道慘碧光華,矯若游龍,仍舊向前進逼著,不由大怒,把手一抬,首先將雄精劍發出,出手百丈金虹向那慘碧光華橫掃了過去。

  那老人一見狗皮道土趕來,一面一催那道慘碧光華,擋住劍光,一面哈哈大笑道:「諸葛賢侄,你怎麼竟和我也動起手來?老夫此來,雖然不免挾有私意,意欲保全一人,實際上卻與正教門下諸葛道友有益無害,還望不必誤會才好。」

  銅袍道人在旁,連忙大叫道:「諸葛兄,你休聽他胡說!适才我與那王道友,已將妖婦武飛雲圍上,眼看就要得手,他卻將妖婦放過,轉用一件邪寶,將王道友擒去,又對小弟苦苦追逼,此刻一見我們人多勢眾,又想來套交情弄鬼,魔道中人,有什麼信義可言,即便聽言屬實,那王道友是我們邀了來的,卻不能對不過朋友咧!」

  那老人聞言又大笑道:「張道友不必猜疑,老夫适才所以下手稍急,實因那位王道友和足下所持,均非尋常寶劍,我那故人。雖然仗一件仙衣護身,時間一長必致傷殘,這才冒昧,先將王道友他委曲在我這三才晶球之中暫住一下,本欲與道友說明來歷,再將王道友放出,並致歉意,誰知道友仗著寒鐵老人這件劍袍,竟不容老夫分辯,便以全力相逼,适才逼得老夫不得不勉力周旋。」

  「其實這卻怪不得老夫咧。至於魔道無信義,老夫也有同感,但我這魔道中人,因曾受孤雲長老之戒,也許略有不同,道友既如此說,待我先放王道友出來,再談其他如何?」

  說罷,把手一揚,那大袖之中,忽然飛出一個鵝蛋大小的黃色晶球,接著袍袖微拂,那晶球倏然分為兩半,中間跳出一個寸余高的小人來,那小人,全身都在一幢青白光華之中,一出晶球,立刻暴漲,眾人一看,正是那才遭魔劫的王玉林。

  那老人接著又看著狗皮道士笑道:「可喜賢侄在這短短數十年中,道力精進,已經威震群魔,不同凡響,你還記得在我那莊上,小住過半夜嗎?老夫姓唐名開甲,那唐蕙便是小女咧!」

  狗皮道士不由一怔,紅著臉,連忙稽首道:「小侄該死,不知竟是你老人家駕到,方才冒昧,還望恕罪。」

  眾人聞言也不禁全吃了一驚,連忙一齊向前施禮,尤其是銅袍道人,更加面紅耳赤,謝過不迭,唐開甲又笑道:「常言不知者不罪,何況這次本來其曲在我呢?如今我只乞諸位饒這武飛雲一命,略為容我報她救我一家之恩,便感盛情咧。」

  狗皮道士忙道:「既是老前輩有命,小侄自當遵示,不過她奪舍重生以後,當有必欲往尋我那恩師之意,果然如此,那就難說咧!」

  唐開甲哈哈大笑道:「她豈止與遵師這場冤孽難以化解,便在這數甲子中所種惡因,也必報施不爽,我不過惟恐諸道友均挾有佛門至寶前古仙兵,一下遇上,必使劫化沙蟲,歷盡百千萬劫,方可償清孽報,也許就永淪無間地獄,所以才趕來為她乞情,然後再去求一位神僧,設法讓她在今生,遍歷諸般淫毒,然後再去轉生,如能因此免去沉淪,我也便算了卻一件心願咧。」

  正說著,忽又一驚道:「各位火速準備,如今那張全已將聚陰大陣發動,這陣虛實兼用,差不多有十萬屈死冤魂,只一纏上便難脫身,其中還藏著顛倒陰陽、吸魂奪魄等等魔法卻不可大意咧。」

  一語才罷,只見那半空中又星月全隱,黑霧漫漫,一會兒忽聞陰風怒號,夾著一片鬼哭神號。

  銅袍道人見狀,連忙將那藍虯劍光發出,只見那道藍色劍光,雖然矯若游龍,卻只在那黑霧之中,上下飛騰,沖不遠去。

  小珠一見忙用手肘一觸東方明,雙雙發出幹天烈火神鉞,那雙鉞出手,便如一輪旭日,挾著半天朱霞,直蕩了出去,那大桃一抖手,也將寒犀鏡發出百丈寒光,只見鏡光到處,那黑霧迷漫之中,忽然現出無數赤身露體,血污狼藉的婦女,那號哭之聲也愈甚。

  云云一見各人劍寶齊施,各顯神威,忙將青靈金芒神梭,和天蜈珠一齊發出,只見珠光燭天,和那一對幹天烈火神鉞,連在一處,又加上了一片紅光烈焰。

  那青靈金芒梭光所到之外,是一片沉碧光華挾著萬點金星,直把那一天黑霧,沖得成了一條光弄,但聞生魂厲鬼,悲嘯連連,接著那楊繼武也發出一道深紫劍光,一出手便聞風雷之聲大起,已是一等威勢,那成都上空已經幻成萬道霞光。

  狗皮道士一見眾人所發劍寶雖然威力極大,但那妖陣,仍然未被攻破,不由大怒,右手一起,立將雄精劍飛出,在那各種寶光之中,又加了一道金虹,但那妖陣仍然如故,劍寶光華之外,還是黑霧迷漫,絲毫未見衝動。

  倏又見兩道青白光華飛起,相互一絞,立發奇光照得天地皆青,一轉眼之間,便化成五色流霞,金星火花直爆了一天,向四面鋪展出去。

  眾人再看時,那青白光華卻是王玉林發出,這一來,威勢又驟增十倍,那黑霧彌漫之中,忽起無數青螢,由號哭厲嘯之聲,又化成一片啾啾鬼聲,似在乞命。

  唐開甲一見,不由笑道:「老夫本來想效微勞,相助破此妖陣,照這一看,倒令我汗顏束手了,只可惜這張全枉借流寇之手,殺戮十余萬婦人女子,卻支持不了多時,更可喜各位均自神光滿足,那些生魂厲魄,一個也近不攏來,足證邪不勝正,我這一回又算開了眼界咧。」

  狗皮道士忙道:「我等已盡全力,妖陣並未衝動分毫,你老人家怎如此說法咧?」

  唐開甲道:「賢侄雖然功力深湛,卻未習慧眼,又非此道中人,怎知厲害?這妖陣全仗生魂厲魄凝聚而成,如今看去,雖似絲毫未動,但經各種劍寶仙兵齊沖,已經消耗不少,再支持下去,便破綻立現咧。」

  說猶未完忽聽心印大聲道:「諸葛老弟,這不是你向親戚閒話的時候。還不快令各人將劍寶收回,再遲一會,這些可憐的婦女,生魂便要喪在各種仙兵劍寶之下,那些魔崽子可以不恤無辜,我們卻不能跟著造孽咧。」

  狗皮道士忙道:「你在哪裡?怎麼老不現身出來,這並非小弟有心造孽,妖陣委實厲害,卻無法攻破咧。」

  遙聞心印又高聲道:「那你不用管,我自有法破它,卻用不著誰來相助咧。」

  說著,忽見空中現出一圈極淡心光,中間趺坐一個小和尚,看去人似浮在空中,絲毫不見有什麼異狀,那一片鬼聲,卻立時沉寂。

  眾人聞言立將劍寶收回,只見那一圈心光,忽然照得大地通明,那小和尚卻愈見寶相莊嚴,倏聞梵唱大起,那空中又現出一個絕大金輪,旋轉得便似疾風驟雨一般。

  那無數青螢,齊向金輪撲去,只一著輪外金光之上,立被漩入,化為成千累萬寸許大的婦女,又隨金光轉出,各自歡喜膜拜,在一點金光護身之下,向四方飛去,那黑霧也隨之消散,不一會,星月又現,那成都城中,卻成一片死寂。

  唐開甲不禁合掌讚歎道:「我想不到,這位小禪師竟具如此無上妙法,還是不可思議。」

  一語才罷,那心印已在空中飛來大笑道:「小和尚不過仗我佛力成此功德,有何妙法可言,卻可喜老居士已受菩薩戒,只這場劫數一過,便是自在天人咧!」

  唐開甲又合掌道:「阿彌陀佛,老夫孽重緣慳,又複色相未除,怎敢有此奢望,但得指點迷津,不墜輪回,已仗佛天保佑了。」

  說著,正待開口說什麼,心印笑道:「你那心願我已知道,此間雖已暫時事了,那些魔崽子也不敢出頭,但正醞釀著另一場劫數,我等卻不可久留,且去那臨江集上,再為細談如何?」

  唐開甲點頭答應,小珠忽然叫道:「大師伯你看,我們來的時候,那外面還有一重赤焰魔陣,為什麼此刻也一齊收去咧?」

  心印笑道:「他自我們潛形進來,自知那勞什子無用,早已收去咧。」

  說著命眾人將遁光聯在一處,直向那臨江集而來,一路雲程迅速,不一會便到集上,仍向張元常宅中落下,只見廳上燈火通明,張元常和那位唐老先生,還有鎮上推出的辦事諸人全在等著,一見眾人連忙出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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