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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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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光華鬥分兩處,猛又聽得一聲梆子響,那院落裡又射來了一片連弩,雖然只近度厄環光,即便墜落,三人一無損傷,聲勢也頗驚人。 那韋飛自珠光一出,身子便覺如暖,見狀不由大吼一聲,便想竄出去,狗皮道士大喝道:「這種場面,哪有你動手的份兒,還不快些老實一點。」說罷一看外面天色,只見滿天劍寶之光,上下飛騰。心知其餘三路,也已和妖人流寇動上了手,忙又向云云道:「今日之事,我們只在救人,既已得手,卻無須再在此間和這幹魔崽子廝纏,可以先回去咧。」 云云也覺有韋飛在身是個累贅,連忙又一催那度厄環光,將三人一齊湧起,飛向空中,那張全、巴爾喀答,一見三人要走,哪裡肯舍,正待追了上去,忽聽殿角上有人大喝:「好丫頭,你還不將廬舍賠下償我,卻等向哪裡去。」 只見那妖婦沙妮兒,又赤身閃出,把手一揚,發出一把赤砂,沖天而起,那把赤砂,出手細如微塵,卻來勢極速,直從三人足下,兜了上去。 狗皮道士一見,忙將五行真氣放出,又在那度厄環外,加了一圈光幢,那片赤沙,向上一沖,卻好迎個正著,只聞一陣臊臭之味,薰人欲嘔。 韋飛立即頭暈眼花,又身在空中,不禁扯著狗皮道士大叫道:「師父,你快救俺,這東西太厲害,俺已受不得咧,這一下倒栽下去,便成肉餅咧。」 狗皮道士大笑道:「這一回可幹著你的事了,我收你做個徒弟不會不服吧!」 韋飛大叫道:「啊哎,俺早已服了你咧。只能回去,俺決拜你為師,能學上一套劍術,便殺起這些鳥妖人來也痛快些。這幾天,俺這鳥氣已經受夠,日夜全念著你咧。」 狗皮道士不由哈哈大笑,袍袖一展,身外五行真氣暴漲,一大片五色流霞又在那度厄環外發展出去,那妖婦沙妮兒所發赤色妖砂立被擋出老遠,接著把手一招收回雄精劍,云云也將青靈金芒梭收回,就半空中直向東方沖去。 卻不料妖砂,竟在度厄環和五行真氣之外,聚而不散,在五色流霞之外,又裹上一層殷紅金光華,那臊臭之味,也愈難聞,韋飛人漸支持不住,幸得狗皮道士一直挾著,才不致癱了下去。 云云也感不支,狗皮道士忙又在兩重寶光之中,將那雄精劍匣發出,但竟失效,那香味也微乎其微,便云云的天蜈珠,也無法沖出。 狗皮道士連發太乙神雷,那殷紅光華也只稍為震盪,卻仍沖不出去,心中正在焦急,忽聽那妖婦冷笑道:「你別做夢,你仙姑這亦癸天欲神砂,並非瘴毒山澤之氣凝煉而成,你那萬載雄精有何用處?是識得輕重的,趕快束手就縛,聽你仙姑吩咐還有得你們便宜,否則便是大羅金仙,決非墜入欲界不可了。」 云云聞得妖婦所發乃系赤癸天欲神砂,想起前生所聞不由大驚失色,忙道:「諸葛師叔,這妖婦所發,如果真系天欲魔砂,卻不可不防,這東西只一著身,便萬劫不復了。」 狗皮道士搖頭道:「無妨,且待我來試它一試。」 說著,一催五行真氣,五色流霞最外一層,忽轉紅色漸化烈焰向外燒去,那天欲魔砂竟被燒著,但臊臭之味愈烈,韋飛已被薰得暈了過去,云云也搖搖欲倒,又聞那妖婦媚笑道:「好,你燒吧,我這神砂便發作得更快咧。」 一聲才罷,便見五行真氣之外,那片烈焰之中,忽現無數魔影,一對對,都是精赤的年青男女,在捉對兒裸逐著。 不一會那烈欲焰熄,臊臭之味,悉化蘭麝之香,襲人欲醉,又聞靡靡樂聲大起,那片魔砂,也自不見,幻出一片花林草地,但那赤裸男女,聲容格外入妙。 云云自魔影一現,便跌坐入定,做起師傳不動禪功來,狗皮道士卻哈哈大笑道:「原來又是這些無恥下流玩藝,難道你又比那銷魂蝕骨妖陣厲害些?我如也以金剛不動禪功來對付你,也不算幾經魔劫的過來人,如今倒要看看你這魔影怪狀有何用處。」 說著,忽聞耳畔有人說道:「你雖不怕,那蠢貨卻是個實心眼兒,如今已經入幻呢,何苦又讓他在這無邊欲界之中久待咧,待我稍效微勞如何?」 說罷,便聞一陣旃檀香味,接著震天也似的一個大霹雷,登時魔影全消,仍化一片暗沉沉的妖光。接著金光耀目,那妖光外面,忽然飛來千百朵鬥大金花,挾著一片神火,所到之處那片妖光,如湯潑雪,一瞬即便撲滅。 轉眼之間,五行真氣之外,便見青天朗朗,星月交輝,一個醜怪異常道童,在一片佛光護身之中大笑道:「好一場大熱鬧,可惜我雖趕上,卻無法久留,只好暫行別過咧!」 狗皮道士一見,卻是心印的小師弟孤雲神僧的惟一弟子,曾在靈陽谷中住過多時的鷹兒,連忙高聲叫道:「鷹兒老弟,數十年不見,可喜你已具如此法力,且請稍留,容我一談如何?」 那鷹兒在佛光之中嘻著開口道:「我也久已打算出來,跟著你和這些魔崽子見個高下,無如功夫還沒有到家,師父說他寧願為我在這塵世上多留一甲子,卻不讓我誤了功課,今夜奉命出來,只破些魔砂,便須回去,卻一刻也不許多留。我本想,把那兩男一女三個魔崽子來試手,他老人家已經傳聲催我回去呢,好在還只有幾十天工夫,我那禪功便煉成了,到時便可和你們在一處行道呢。」 說著金光一閃,便自遁走,狗皮道士再看時,小珠、東方明,已經各縱幹天烈火神鉞在辟魔寶蓋護身之下飛來。 那妖女沙妮兒一見鷹兒挾著九天神火,寂滅金花而來,本已將身隱去,只因不舍魔砂,打算暗中收回,不想那兩件佛門至寶一現,全部毀去,一點也沒有剩下。 她心中正在驚駭交加,倏見雙鉞飛來,正是剋星,連忙向下一沉,打算趁著諸人尚未發覺潛形遁去,卻不料半空中又趕來兩道劍光,現出一個英俊少年,一個美豔道姑。 那道姑首先把手一抬,從一面寶鏡上發出一道百丈寒光,隱形之術,立被破去,接著,又聞那道姑大喝道:「萬惡妖婦,你待向哪裡去!如今便是你惡貫滿盈,形神皆滅之時咧。」 那妖婦聞言,定睛一看,不由怒道:「你這賤婦,不是倒反白鶴觀,叛教背師的大桃嗎?今日也敢居然犯上欺人,我雖軀殼已毀,又失重寶,也只索性與你拼了。」說罷,徑就空中,一縱粉紅色妖光,張著雙臂,竟自赤身沖了過去。 那來勢原極兇猛,疾如閃電,但小珠、東方明的雙鉞更快,一下雙鉞合壁,從側面橫掃過去,卻好迎個正著,只聽得刷的一聲,那妖婦立被雙鉞絞碎,接著小珠一縱辟魔寶蓋,也自趕到,將二人一齊護住。 狗皮道士一看,那後來現身的,正是楊繼武和大桃,連忙也向前會合,一面大笑道:「你們雖然下手極快,得免那妖婦的吸魂奪舍,但終被她再舍一個化身,又逃去了。」 繼武笑道:「我明明看見她已經死在東方道友神鉞之下,怎會逃去咧?」 狗皮道士把頭連搖道:「你已在大同教主彭真人門下多年,怎麼連這點鬼門道都沒有看出來?她一被那寒犀鏡破了隱形之法,便打了逃的主意,看去似乎情急拼命,打算向大桃道友反撲過去,實際元神早又遁走咧。」 小珠睜著小眼笑道:「你老人家,既然看得那麼清楚,為什麼容她走了,不會迎頭堵上,她便跑不了咧。」 狗皮道士笑道:「我倒是想攔她一下,無奈我這徒弟已經不濟,你那師妹也支持不住,卻無法兼顧咧。」 小珠一看云云果然有些萎頓,那韋飛更像死人一般,挾在狗皮道士手上,忙又道:「既如此說,那我們何不先回去,將她兩位安頓好了再來,這樣和妖人比鬥起來,卻不太妥咧。」 云云聞言忙道:「我是無妨,只是韋叔卻大有可慮,我們這次出來,既是為了救他,如今人已救出,也好回去咧。」 正說著,忽見足下烈焰飛騰,火光大起,那成都城東忽又喊殺連天,接著一道金光,沖霄而上,一轉眼化成一蓬劍雨金星。 眾人一看,正是銅袍道人的劍袍,已將全力發出,似也遇上強敵,但不知王玉林和心印二人如何還不現身?正在注視著,想見無數小劍之下,又沖起一道慘碧光花,下麵卻墜著紅黃白三點星光,便似一個尾巴,那一蓬劍雨,立刻迎了上去,兩下才一接觸,便見那道慘碧光華,忽然暴漲,一下竟將那蓬劍雨逼回。 狗皮道士忙道:「不好,銅袍老弟已經遇上厲害魔崽子,我們還得前去接應才好,這近十餘年來,他還難得遇上這等強敵咧。」 眾人一聽,忙催遁光趕去,一看那慘碧光華之中卻是一個赤面白須的老人,頭挽道髻,身穿秋香道服,看去方面大耳鶴髮童顏,並不像左道中人物,便所用劍光,也不似魔教家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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