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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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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聞彭康大笑道:「你二位來得正好,這無知老魈,正打算將達一帶島嶼一齊沉入海底咧。我鬧了一陣,真也夠累的,那矮老兒又一味偷懶,袖手旁觀,真把我這窮叫化,連吃奶的力氣全拿出來了,這就瞧你兩位的咧!」 那焦面老叟倏見二人現身,也大叫道:「鐵肩,慧因,你這兩個賊禿打算怎樣?我生平就從不知道什麼叫做造孽,慢說這附近些許人畜魚鱉,便將整個宇宙毀去又有何妨。你兩個以為憑這佛門中的金剛神柱和這一朵妙法蓮花,便可以將這海底地殼鎮住嗎?那簡直是妄想,實不相欺,我這北極寒雷生生不已,一經磁光引發,便大無休止,那只有等重分混沌,再辟乾坤咧!」 鐵肩大師猛然長眉一豎道:「無知老魔。我要破你這點寒雷,何須兩般法物,适才慧因大師已將一粒牟尼神泥投下,你那寒雷威力再大有何用處。不過我佛素重因果,你這惡念一起,自應孽報隨身,這海底火穴,每隔上數十年不等,必有一次宣洩,雖無大礙,卻也是這一帶水族大患,如今便要煩你在我這大力金剛神柱之下住上十甲子,以清此孽。你如自知悔悟,只消每當火發,用在北極所煉冰雪精英加以遏止,自是功德,到時火穴自行封閉,神柱飛回,你也出困。但如自不量力,妄冀用邪法逃出,或再圖攻塌地殼,那這金光神柱也必將你陷入地肺,讓那地火煉化,自食今日造孽之果,生死禍福只在自己,老僧卻無勉強咧!」 那窮陰叟不由又激起凶頑之性。大喝道:「老賊禿,膽敢如此對我輕視,既如此說,待我先再掀個天翻地覆與你看上一看。」 說著眼露凶光,又把右手一抬,發出五道銀色光華,向海中射去。卻不料那銀光才一出手,便見海底金光大起,一直托著,不令注入。 窮陰叟見狀愈怒,左手一伸,又發出五道銀光,十道耀人眼目的光華直注下去,那海底金光倏向下一沉。 窮陰叟方說:「原來佛門至寶,法力也不過如此。」 接著雙手向下一按,銀光愈形強烈。正在更加得意,忽見那海底金光,一下散開,竟從那十道銀虹外面反卷了上來。將他連人罩住,化成一幢金光緩緩上升,不一會便直上雲霄,看去便如一根透明金柱,裹著窮陰叟,慢慢又向海底沉了下去。 一會兒,全柱入水,只見金光在海中閃耀不已,又停了一會,便漸漸看不見,那海上又複風平浪靜,一平如鏡。 彭康不由大笑道:「小弟雖然略諳諸教門徑,卻想不到二位道友,竟具這等神通,這一回算是又令我大開眼界咧!」 鐵肩大師大笑道:「這不過仗我佛之力,了這老魔一場因果而已,我能有什麼神通,只能心與天會,我心即佛心,才是真神通,這能算得什麼?」 公孫壽昌聞言,也攜著四小從空中飛下道:「你們且慢談禪,适才幸虧來得正是時候,否則我這懶老漢真急煞咧。你二位請看,如果這叫化子和那老魅真鬼將附近各島弄得沉到地肺裡,別的不說,我那一大團草木禽獸卻投處安置咧。」 彭康在側猛一抬頭,一看那片青濛濛光華,連忙笑道:「現在魔雖已過,那些草木禽獸總算也逃過一場大劫,你還不把它們放下來,還等什麼?」 鐵肩大師笑道:「但這也是一場小小功德,只可惜那海中水族,卻因為足下和老魅一陣翻騰不知要死傷多少咧。」 彭康笑道:「那海底水族雖然略有損傷,但大部均被我逼出千里之外,所以除一上來那幾下,也還沒有什麼重大劫數,只不過給他們挪了一次窩兒而已。」 說著,那公孫壽昌把手一招,那一片貝葉青光,裹了無數草木禽獸,也冉冉下降。四小忙就空中向鐵肩、慧因下拜,慧因大師笑著把手一招,珠翠二人便雙雙飛到那朵青蓮花上去。 接著一伸手,摩著兩人頭便笑道:「這一場魔劫,也真虧你兩個應付,尤其是小翠方才歷劫歸來不久,便又當此大任,格外可貴難能,」忽然又笑道:「那九幽妖鬼梁無告,經過今天這一場,與你已是不解之仇,還有你那姐姐,也必須尋你,以後卻不可不防咧。」 小翠素來人本乖覺,聞言忙又跪下道:「弟子自知孽重緣慳,以致迭遭魔劫,還望你老人家賜予援手才好。」 慧因大師笑了一笑道:「我之所以把你喚來,便是有一件小頑藝打算送你,以後如再遇上這兩個魔頭便可無礙了。」 接著,掏出一個白玉小環來又道:「此名小須彌環,看雖平常,其中卻暗藏著我小須彌陣法,攻防兩用鹹宜,人藏其中便幾個著名魔頭也難侵入,如果將妖邪左道困上,更不易逃出,你只善用此寶,便和珠兒這辟魔寶蓋無異咧。」 小翠又再拜叩謝,領受了用法,小珠連忙笑道:「師祖,你老人家只疼我這妹妹,便不疼我嗎?如要論公平,也給上我一兩件才對咧!」 慧因大師笑道:「你已有母親給你好幾件煉魔之寶,又有那柄幹天烈火神鉞還要什麼東西,而且你的災難已過,仙福無量,還要這些法寶做什麼。你如願學,我倒可以傳你一種伏魔梵唱,以後也許可以用得著。」 小珠一聽,連忙也拜謝了,又磨著立刻就教,慧因方笑道:「你這孩子,怎麼這等心急。這裡還有好多事沒有完咧。這梵唱非攝心靜慮不可,哪裡是立刻可傳的。」 忽聽天空又大笑道:「公孫兄,你且慢放手,我因有事,來遲一步,幾乎又要大費手腳咧!」只見金光一閃,柳不疑忽然從天而下。 公孫壽昌已將那片貝葉青光招得離開那座瀛洲仙島不遠,其中草木禽獸歷歷在目,聞言,把手一指,立刻停住大笑道:「人家全說我這矮老兒是個懶仙,於今正好轉贈咧。這等大事,你卻慢騰騰的到現在才來,說得過去嗎?」 柳不疑連忙一矬遁光,把手向各人一拱道:「公孫兄責備得是,小弟委實來遲一步,還望諸位原宥。」 接著又道:「這仙島雖然美景無邊,但有些地方,迭經地火薰灼,陸穀變遷已非原來景像,又經那天照尊者和妖婦佔據,更多損害。我們既然預備用它作一個祛魔衛道根本之地,有些地方還須重新鼓鑄洗滌一番。此外將來還有若干忠臣孝子和有緣人要來,也須有以養之,勢必要辟出足夠的田地才行,所以我才阻止公孫兄,先慢將那草木禽獸放下,便是為了這個。但小弟一人之力有限,還望合力竟此全功才好。」 慧因大師聞言忙道:「此事並不太難,卻好我們來的一共是五人,便請按五方站定,各施顛倒移挪之法,自可如意。不過,要把這塊小天地造成一個新規模,必須有個腹稿才行,柳兄此來曾有決定嗎?」 柳不疑笑道:「對於此事,小弟不但籌之已熟,並且還有一圖在此,既承諸位襄助,便請一觀如何。」 公孫壽昌,忙將那貝葉青光仍舊送到雲霄之上,笑道:「我本來是一個有名的懶漢,今天卻偏不准我放手,這也是一個小小報應,不過既是照本畫符,有圖可按,那還不難。」 他一縱遁光直向柳不疑身旁飛來,接著,鐵肩、慧因兩位大師和彭康也一同飛來,先就空中一看那圖,相互稍加斟酌,便分五方在雲端站定,計由公孫壽昌鎮東方,彭康鎮住南方,柳不疑鎮住西方,慧因大師鎮住北方,鐵肩大師鎮住中央,又命柳春兒等四人也在東西南北四方遠遠站定,等佈置好了,鐵肩大師,倏然把手一揚,大喝一聲,那座仙島便從海中拔起,懸在空中,接著發出一道黃色光華罩向島上,半會之後只見島上忽起萬丈黃塵,彌漫天空,將一切形象完全隱去。 遙聞彭康大笑道:「這算是一個小混沌,且看我這離地之火要來咧。」 他雙手一張,只見十道金紅色光華直射黃塵之中,轉瞬之間,那沖天黃塵漸漸消沉,全島想起烈焰,只燒得便似一座火焰山一般。 那島上峰巒崗嶺,齊化石漿,有突起數百十丈,有的又塌了下去,約莫半個時辰,烈焰漸消,一切景象也隨之大變。只見奇峰插雲,平疇瀕海,有些地方現出重巒疊峰,有些地方現出崗陵起伏,形勝之佳似已初具規模。 接著,又見柳不疑大袖微揚,飛出二道白光,仿佛一道經天白虹,直注島中,所過之處,隨地修削,山態更形入畫,便那海岸灘港,也曲折由心,瞬息之間,形勢又一大變。 那道白光繞島數匝之後,忽又聽慧因大師笑道:「我比諸位略佔便宜,只隨身帶來一點西方八功德水便可塞責咧。」 她從腰間絲絛上,取下一個白玉小瓶,撥開瓶塞,只見那玉瓶之中,飛出一線銀絲,正注仙島上空,化成一陣濛濛細雨灑遍全島。霎時間,只見島上溪流皆盈,泉瀑飛濺,平添了無限生意,便峰巒之上也全潤濕。 又聞公孫壽昌大叫道:「慧因大師,你那八功德水千萬別吝惜才好,這島上草木靈藥離地已久,又吃那些邪火妖氛灼傷薰壞甚重,卻非此真水滋潤不行咧。」 說罷,用手一指天空那片貝葉青光,又冉冉而下,慢慢散佈全島,一會兒,那島上又平添了一片濃綠,越顯得仙山如畫,便似一個絕世美人,初試春衫,凝睇欲笑一般,緩緩又落向海中,仍在原來位置上。接著又見他把手一拍大笑道:「如今大功告成,我也須歇上一會兒咧。只可惜那散花童子的故居,已在适才天翻地覆之間完全毀去,要不然,睡上一覺才有多好,如今說不得,只好仍舊借重我這袋裡乾坤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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