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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群仙大會,祛魔卻敵彌血劫

  忽見大桃含笑走來道:「你兩個方才又手癢,打了一下落水狗咧。小珠無妨,楊師妹卻又無端惹出一件小小是非來,你知道嗎?」

  棄兒不由一怔道:「方才動手並不是我和小珠的意思,實乃奉公孫道長之命而行,難道師父因此見責嗎?」

  大桃又笑了一笑道:「你不要害怕,師父並沒有因此怪你,不過另外卻有一位道友,要見見你,人家的師長已和師父說過了,所以師父才著我來尋你。」

  棄兒又是一怔道:「我向來隨師修為,過去從未出山一步,除那次和你追那老怪,被師父帶到北極上空和松苓穀一次而外,到這裡來還是第二次,同道之間也極少認識,怎會有人忽然要尋起我來,這不是怪事嗎?」

  大桃笑道:「相見何必曾相識,人家要找你那有什麼辦法?」

  楊棄兒道:「到底是誰要找我,真是師父教我去見他嗎?」

  大桃道:「你別問是誰,如果不是師父之命,我能跑這一趟嗎?」

  說著又笑道:「你只跟我去一下就明白咧。」

  小珠見大桃來約棄兒同行,便先作別而去。這裡大桃攜著棄兒,重又向山坡上走去,一直到了那座綠玉樓臺下面笑道:「這事完全是因為你那五行日月輪惹出來的,适才你沒有看出來,有一柄和你那五劍一輪同樣的仙兵去追逐那眾妙仙姑白玉蟬嗎?這兩件前古仙兵本來是一對,如果雙輪合壁威力更大,所以人家打算認識你這寶輪的主人,那人便住在這莊樓臺裡面,你自去吧,恕我不陪咧!」

  棄兒方說:「你既已來了,為何不一同進去。」

  大桃格格一笑,已縱遁光飛去。棄兒方在不解,暗想那人既要找我,為什麼不由師父當面介紹,反要自己尋到人家住的地方來,猛聽那閣樓之中走出一個人來大笑道:「你是雪山道友門下的楊棄兒嗎?适才我已見過尊師,本擬命小孫和我那外孫女前去尋你,無如他兩個新受重創之余,雖蒙公孫道友等各賜靈丹,得以復原,究屬不宜多所行動,所以才詫雪山道友把你尋來一談。

  「一則讓我見識你那前古仙兵的妙用,二來這一對仙兵,那柄月輪久在小孫手中,為了將來弭劫祛魔起見,最好能夠雙輪合璧,成功更大,所以讓你和他先行認識認識,以後便好訂交,遇上事彼此也多個照應。」

  說罷,竟一擺手,含笑相延入內。棄兒一見來人竟是那南極小仙源迂仙江浩,料定那柄月輪一定在他孫兒江遠手中,但不知心中如何忽然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如非因奉師命而來,直欲掉頭回去。

  那迂仙江浩卻殷勤相招一面又笑道:「難怪小道友有此仙緣,能于無意中得此仙兵,原來骨格稟賦也絕異恒流,老朽今日又算是大開眼界咧。」

  說罷,竟自迎了出來。棄兒無奈,只有躬身道:「老前輩太誇獎了,弟子現在尚未出師門,只不過因緣巧合,僥天之幸,偶然獲此仙兵而已,何敢克當這等謬贊。」

  說著,便隨著進去。那江浩並不在樓下停留,竟邀棄兒上樓去。等再到樓上一看,只見窗明几淨,陳設也非常古雅簡樸,那梅瑩跌坐在東側一個玉蒲團上,似正入定尚未下丹。北面西角上設著一張蒼玉小榻,江遠本蜷臥在榻上,面色慘白,便似大病初回一般。

  他一見棄兒進樓,連忙翻身,從欄上起來,迎著道:「适才我祖父已經說過,本當命我前去看望仙姐,只因迭遇妖人,神形俱受重創,適在樓上又氣那眾妙仙姑不過,勉強打她一五行日月輪,真氣強一運行,吃虧更大,所以未能前去,反勞仙姐前來,還望恕罪。」

  棄兒一見,雖仍討厭,但見他勉強掙扎之狀,又非常憐惜,忙道:「江道友不必起來,我在此地,也可算得主人之一,既然江老前輩有命,當得前來拜謁。」

  江遠卻不管好歹,仍然掙著坐起來,一面遜謝著,一面整頓衣服,打算下榻,江浩已經走進來,見狀連忙笑喝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聽話,果真你能起來,我還去把楊道友請來嗎?适才如非你逞能,將那五行日月輪放出去,何至真氣又受損傷,當真你這小命兒是鹽換來的嗎?還不快些與我仍舊躺下去,楊道友既然叫你不必起來,難道還怪你不成?」

  棄兒雖不讓江遠起來,只因男女有別,不好阻攔,一聽江浩的話,知他受傷甚重,忙也道:「道友既受傷甚重,還請躺著,我已來了,有話躺著說不也一樣嗎?如果再勉強撐持,倒是世俗之見了。」

  江遠人已撐不住,聞言勉強把手一拱,說道:「仙姐請恕褻瀆。」

  便又倒了下去,喘息不已,那臉色越發可怕,江浩不由長歎一聲,從懷中,掏出一種藥丹,塞在他口中道:「癡兒,如再不自珍重,那就難免又要轉一劫了。」

  江遠吞下丹藥,看著棄兒只垂淚不語,江浩又喝道:「你還不快將眼睛閉上,少時我自當將一切因果告訴楊道友。她乃雪山門下,适才我已和雪山道友說過,在這大會之後,還有好多事,要你兩人一同去做,你如真氣耗損太甚,豈不誤事。」

  江遠聞言,方才將眼閉上。江浩又笑向楊棄兒道:「楊道友你且請坐,我還有話說,但小兒女因被妖人奪舍,精氣神耗損均重。瑩兒功力較深,元嬰已成,還無大妨礙,這個孽障卻甚可慮。如非公孫道友和其他各人不惜以靈藥相助,至少也須一甲於才得復原。但他不自量力,一見道友五行日月輪飛出,妄想雙輪合璧,將那魔女除去,真氣損耗更大,非有仙芝等物,一時更難痊癒了。」

  棄兒不禁失驚道:「前見兩道友雖被妖人將法體奪去,仍能以元神應敵,那二妖人又不久即一死一逃,我正欽佩無已,難道元靈真氣便因此受傷嗎?」

  江浩嘆息道:「道友閱歷尚淺,那裡知道魔道的厲害。那二黎叔侄,素精攝魂奪舍之法,如果旁人只一被撲上便算完了,所幸他二人隨我修為有年,此間諸道友又下手援助極快,才不容得逞,否用便縱有靈丹妙藥也是枉然了。

  就這樣,他二人氣血已被那兩個妖人吸去不少,看去雖已複體,但無形虧損極大,此刻全仗各種靈藥才能收攝真氣,引火歸元,所以不便迎迓。要不然,遠兒固然非親自前去奉訪不可,便瑩兒也決非失禮之人,如今卻說不得咧。」

  接著,看了楊棄兒一眼又道:「道友過去劫中,本與遠兒為同道至友,那兩柄五行日月輪原只一柄月輪在道友手中。後因一事,道友與遠兒發生誤會,慨然以至寶相贈,便自兵解轉劫,當時曾經有言,要再相逢,除非雙輪合壁,否則便再曆百千萬劫,也永無見期。遠兒自道友化去,睹物傷情,也曾各處打聽,迄未見此輪出世,後來他雖也曆轉數劫,卻仍念念不忘。

  「此番我來赴會,雖是打錯主意,又不明魔道中人陰險狠毒,妄欲調停其間以弭劫數,遠兒跟來,則志在打聽此寶有無出世與道友下落,所以他初見寶輪飛去,便驚喜欲狂。無如彼時,正在危殆之際,無法相見。後來等群魔逃死,人已委頓不堪,幸賴各位道友鑒我愚忱,不但不與深究,反而各贈丹藥,助他兄妹復原。

  「遠兒人稍平復,便又急欲查詢道友系何人門下,以便相見,是我攔住不令前往。卻想不到,魔女眾妙仙姑白玉蟬一來,道友又飛出五行日月輪,他雖在委頓之中又違我令,將月輪飛出,欲圖合壁降魔,一面看看道友是否還認得當年故物,不料未能將道友引來,真氣又損耗太甚,幾乎昏倒,我才不得已而自行打聽,方知道友現在雪山門下,特為請來一見。一則稍遂遠兒之願,二則二寶合璧與將來祛魔弭劫,更添不少威力,道友能盡釋前嫌,與遠兒重修舊好嗎?」

  楊棄兒雖對江遠厭惡憐惜兼而有之,但對前因已昧,不覺茫然道:「弟子愚昧,對於過去諸生事蹟,均已不復憶及,還求明白見示才好,否則請恕不便再作答呢?」

  那江遠躺在榻上,聞言連忙又睜開二目道:「仙姐雖然已昧前因,但舉止言行猶昔,又尋得日輪歸來,一定是再來人無疑,小弟負疚數生,便因此再轉一劫也不得不說明了。」

  說罷,因為內心激動過甚,氣息僅續,又要暈過去,江浩忙道:「此事我已與雪山道友言明,承她之情,慨允相助,並將楊道友前采九天朱蘭所煉丹藥,贈你一九,她一時又不離開此地,你何必如此急急說明前因,等你真氣稍複再為細談不好嗎?」

  江遠雖不再開口,那兩行清淚早從眼中流出。棄兒一看,心知此中必有重大情節,但睹江遠可憐顏色,愈加不忍道:「道友請暫安心保養,小妹雖然未聞至道,又昧前因,但前生恩怨,已成過去,只非窮凶極惡,如魔道中人所為,決無不能化解之理,何況道友如此真摯慘痛,足證即有失當之處,也久經悔悟,小妹當日,即使所遭極慘,也再無仍念舊惡之理,便此時不說也罷,不然固與道友不利,便江老前輩也于心難安,這是何苦呢?」

  江遠聽罷,不禁面有喜色,又要開口,江浩連忙制止道:「你又打算說什麼,須知七情激動,真氣一散,便真仙也救不得咧。楊道友既如此說,你還想什麼,如因此再轉一劫,她一旦盡悟前因,你能對得起人家這番寬宏大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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