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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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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道之後,倏然雙眉一豎,把手一指,那粉紅色晶球忽又波的一聲爆碎,從那五道金紅色光華之中,噴射出來,登時化作無數寸許長裸體小美人,齊向彭康撲去。 同時每個小美人身外皆有香霧籠罩,那千百片香霧,所發異香,非蘭非麝,一經入鼻,便熏人欲醉。加之,那群小美人,渾身赤裸,一絲不掛,雖只寸許高矮,但一個個妖媚入骨,態有餘妍,只略注意,便令人心旌搖惑不已。 饒得流沙道人、大食尊者,都是一教宗主,又在書劍奇光護身之下,也不由全有點渾身不得勁兒。 忽又聽魔女嬌呻一聲。倏在空中一個轉身,那付臉頓成初放夭桃一般顏色,媚眼跟著向三人一掃嬌笑道:「你們三個傻角,已在我天魔吸髓大陣之中,還不趕快自獻元陽,乖乖隨我回去,還等什麼?」 彭康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道:「你這一套,我昔年已經見識過咧,再來一下,不透著乏味嗎?便流沙、大食二位道友,你也奈何他們不得。再不趁早收回去,另換點新奇頑藝,我便要她們現一現本來面目咧。」 魔女再看時,那一群小美人雖然各自奮力向前沖去,但在那金紅色光華外面停住,再也沖不前去,似稍一怔。 猛見彭康在那金紅色光華之中,忽將雙手一搓,各自發出二道閃電也似的金光,迎著那一大群小美人一晃,那些小美人一被金光照著,立刻慘叫一聲,就空中一滾,齊化碗口大小白骨森森的骷髏,反向魔女撲去,那繞身香霧,也化成碧綠磷火,便似千百點青螢,雨點般打回去。 那魔女見狀,不由大驚,連忙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水,化成千百點血雨,向那一群小美人所化骷髏打去。那群骷髏來勢,本極猛烈,一見血雨噴來,倏然一停,歡嘯有聲,各自張開大口,吞下一點血雨,咕嚕有聲。 魔女又大叫道:「死魅無知,數百年來,每日受我豢養,怎麼一遇強敵,稍為吃上點小虧。便打算反噬起來。這個鬼叫化,十余甲子元陽未泄,只得他一點精血,便可立刻幻化人形,自由自在,為何還不撲上前去。」 那群骷髏吞下血點後,似乎精神一振,一掉頭,又化成一個個小美人向彭康撲來,但仍被金紅色光華擋住無法前進,只在光幢之外,做盡諸般媚態,彭康方在笑喝:「無恥老怪,你平日倚仗這一千多個死魅已經煉得成了自己化身,依次放出,到處吸人精血,回去以後,又將所得獻你,你卻坐享其成,便遇上厲害對頭,再吃大虧,你也損失有限,她們所得的,不過殘餘精氣,你還是慷他人之概,以她們誘別人的精氣,分一點給她們,何當有幾次能象今天這樣掏老本。目前這些死魅,只因元靈受制,本性已失,才這般聽話,一旦她們醒覺過來,那你便糟咧。你還自己臭美,以為是你豢養著她們嗎?」 說罷正待施為,猛聽玉龍潭上,忽地飛來一下鐘聲,其聲清越異常,那一群小美人一聽。隨聲各自一個冷戰,接著一連又響了兩下,彭康忽然聲若巨雷大喝道:「爾等雖然久淪魔道,卻非出自本心,如今大秦正教,安琪兒道友,因念爾等元靈受制,本性無虧,已用自在鐘聲召喚,還不各返本來,向那坑陷爾等的老魔頭,算一算這本總帳嗎?」 一聲喝罷之後,倏聞一片鬼哭神號,那群小美人,個個掩面悲啼不已,彭康又大喝道:「此乃爾等千載一時的復仇機會,只哭有什麼用,她既令爾等喪盡廉恥,四出吸人精血。供她肥己害人,為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只合力把這老魔除去,爾等便不難自在了。在大千世界之中,爾等轉輪投生,還愁沒有安身立命之處嗎?如再聽老魔驅使,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說罷右手一揚,一個震天大霹靂,越過那一群小美人直向魔女打下。那魔女一聽金鐘一響,那群小美人忽然懈了攻勢,一齊失聲痛哭已是大吃一驚。 再聽彭康一番話,才知道适才所聞,竟是西方大秦教下自由神安琪兒所發自在鐘聲,不由更覺驚慌。冷不防,被彭康所發神雷,一下打了一個跟頭。 正待施為反襲,一面大叫:「你等隨我多年,得受我法,已成千百化身,自當生死存歿與共才對,那魔宮歲月何等風光,為何卻受了蠱惑,聽這鬼叫化的鬼話,竟敢再向我反噬,那我只有用我這諸天煞火,將爾等一齊煉化了。」 那群小美人哪裡肯聽,各自咬牙切齒,一掉頭分四面向魔女撲去,那一片悲嘯之聲,更震天地。魔女一見勢頭不好,又從烏金光華之中站了起來把身子一搖,倏呈異狀,哪裡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但見她,頭上披著一頭亂髮,根根流著綠火,一副長面狹的吊客臉,慘白得簡直和石灰一樣,兩隻綠眼珠閃閃生光,渾身雖然仍是赤裸著,但是一身綠毛,便如活僵屍一般。最怕人的是一口白森森的長牙,倒有二根露在唇外,襯著一條鮮紅的長舌伸縮不已,那兩隻長爪一伸便似鋼鉤,簡直是一付夜叉變相。 饒得流沙道人、大食尊者二人修道多年,也煉魔有素,都不禁為之駭然。再看那一群小美人時,已全不顧生死,反撲上去。 那魔女見狀,陡然冷笑一聲,比鬼哭還難聽,身外烏金色光華,全化慘碧陰火,一見那一群小美人撲來,猛伸長爪,一手一個撈住兩個,又厲嘯一聲道:「你等以為那自在鐘聲一響,便敢向我反噬!現在先教爾等看一個榜樣再說。」 說罷,先將右手一個小美人納入口中,一陣咀嚼,吞了下去,接著,又把左手一人,也吞了下去。那一群小美人,見她兩隻眼珠,凶光愈甚,口角鮮血淋漓,不由驚得攻勢一停。 魔女笑聲桀桀道:「我西方魔教之下,向來有來無去。便教主阿修羅王,只一打算叛教,也非治得他形神皆滅永不翻身不可。不用說爾等由我一手煉成的化身,如想活命,可束身聽命,否則她兩個便是榜樣。」 說著把手一招,那群小美人,均各面現驚駭之色,正在觀望之際,猛又聽彭康冷笑道:「無知老魔,你竟還打算把她們收回去嗎,那可沒有那麼容易咧。」 一言未畢,只見那安琪兒在玉龍潭上空,左手彎弓,右手搭箭,嗖的一聲,一道金色光華起處,那枝金黃,直向魔女身後射來。那魔女方在厲嘯連連,看著彭康一言不發,倏然右手一伸,那條長爪,暴漲數丈,帶著一片綠光直抓過去,卻沒有防著,身後金箭已經射來,一下正中後腦。 卻好正在這個時候,那大食尊者,也發出一條尺許長,酒杯粗細,圭形之寶,帶著一縷紫光,從側面向她胸腹之間打到,魔女縮手不及也被打中臍上。 先是那金箭穿腦而過,接著那圭形之寶又打進了肚子,那魔女連著兩下重的,慘嗥之下那只魔爪連縮不迭。彭康一見二人得手,哪裡容她再縮回去,只手略抬,那護身金紅色光華大盛,平空推出丈許,向那條魔爪上一合,便被吸住,再也縮不回去。 那魔女白玉蟬原系酒泉名娼,不想忽被魔道中人看中,授以教中采補邪術,因此豔名更外四播,皮肉生涯為之鼎盛,一時有眾妙仙姑之稱。卻不料在無意之中,竟將一個酒泉太守的公子弄得真元虧耗,得了瘵疾而死。 那位太守原是冷槍熱肚皮,從馬上得來的功名,晚年得子,只此一人,平日愛如珍寶,一下被白玉蟬置之死地,如何肯答應。但自己兒子不好,去嫖人家,又非當場身死,照理便再以官勢處置,也絕無殺以償命之道。 偏那太守也是一個陰狠毒辣之徒,便藉口禁娼為名,派人拿來,雖不殺她,卻禁錮起來,每三天便提出來問一次,打上四五十個嘴巴,依然還押,這樣下去不消數月,便將一個眾妙仙姑,弄得諸般不妙起來。她除采補一項,又未學其他法術,那裡得脫身,只有乘著守禁衙役不備自縊而死。 那傳她采補之法的魔教中人,乃是北極西方魔教開派祖師莫列窮奇。自經傳法之後,雖然因有急事趕回北極,卻始終放心不下這個美人,等事完再來一看,人已死去,葬在酒泉城外,回生乏術,立刻尋著她一縷芳魂,帶回北極,設法凝煉成形,並收為女徒。 不久又替她覓了一個上好軀殼,奪舍再生,傳以種種魔法,算是徒弟兼任愛妾,從此便成了魔道中有名人物,那阿修羅王算起來,還是後輩。 後來那莫列窮奇,因為作惡過多,上幹天譴,在某一次天劫中弄得形神皆滅,她卻盡傳其秘,又成了魔教中的長老。 仗著為人聰明,所奪廬舍,更極豔麗,再肯肉身佈施,莫列窮奇一死,便無管束,愛怎樣就怎樣,竟被她從魔教各長老當中,又更進一層,學會了種種不傳之秘,竟躲過了幾重天劫,修成不死之身。 但她生性奇妒,又擅攝魂之術。因自己出身娼妓,每遇名娼奇尤,略勝自己的,必將生魂攝去,吸入腹中,等那人死後,再將骷髏盜回北極,煉作神魔,漸漸又將所煉神魔,與自己元靈相合,煉成身外化身。 千餘年來,聚至千餘人,她也就有了千餘身外化身。她有了這許多化身之後,便將所煉化身依次分出,迷惑青年壯男採取元精,供其補益。 這一來神通更為廣大,連阿修羅王也不放在眼內,竟成了西方魔教教主之外的惟一長老。生平極少遭敗,只有一次,因放出化身,在川北迷惑一個少年書生,被大同教主異丐彭康除去,一時激怒親自尋來,欲將彭康吸盡元陽,再攜歸煉魂以為報復。 卻不料彭康身兼諸教之長,神通之大不可思議,不但未能得手,反吃了大虧,逸了回去,心雖記恨,卻自知不敵,無可如何。這次聞得武當諸人在玉龍潭,召開祛魔衛道大會,又聞得西方諸教宗主也來參與,意欲加以阻撓,才親自趕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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