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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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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兒從旁插口道:「我也主張群策群力,起來消滅魔道,可是所見和諸位略有不同的。我以為魔道本與畜生無異,他屠殺生靈和毒蛇猛獸初無二致,這個倒可以厚諒。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一類東西,不然也不成其為魔道,猶之於毒蛇猛獸不害人也不成其為毒蛇猛獸一樣。 「可惡是他要害人,先要有一番議論,幾幾乎把各教教義中最好的字眼全用了去。他說的話不但不是害人,似乎還全為了世人在打算,其實卻冒用請教之善,而集其惡之大成,這一點最不可恕。所以我希望大家要就不動手,既要動手就該除惡務盡。」 接著小臉一繃道:「這次大會以後,就大家按兵不動,再姑息些,我只憑著一鐘一箭,也要跟他拼到底,誰叫他們也打我的旗號那麼妄作妄為咧。」 大秦教主笑道:「原來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這個。你須知道,太自在便不能自在,太自由便不能自由呢。誰教你背上自由神這個外號。惹得人人信仰咧。他如不盜用你這名義。西方各地,有誰會來相信他,這不是你自食其果嗎?」 正說著,忽聽外面金鐘連響,鐵肩大師一聽,知道又來了仙賓,方向大秦教主兄妹說:「二位且請少坐,恕我暫且失陪,有些話,我們且等會期再細說。」 雪山姥姥正坐臨視窗,舉頭向外一望,只見西南天際一片霞光紫氣,夾著滿天烏金光華,便如奔馬一般而來,耳畔又好象百萬天鼓齊鳴,震得天外猶如天崩地裂也似的,不由說聲「不好」,首先從窗中飛遁出去。 眾人一看這等威勢,知道來人決非赴會,也許魔道中又來了什麼極厲害人物,企圖破壞這次大會,也跟著縱身而出。 再看時,全山已被一重極淡金光籠罩著,那一大片霞光紫氣和滿天烏金色光華,全停在西南角數裡以外,一帶亂山上空,知是陣法發動,已將來人攔在山外。 連忙再縱遁光。淩空細看時,但見那一片霞光紫氣之中擁著二人,一個頭纏著一頂金光閃動似冠非冠的東西,身上披著一襲白布長袍,隆准虯黴,相貌奇古,右手持著一柄長劍,左手托著一卷紫光閃閃的奇書,那霞光紫氣,便全從書劍上射將出來。 另一個頭戴朱冠,一身黃褐色短衣,卻生得面如嚶血,紅中帶紫,正在雙手不停,發出火焰神雷,向那烏金色光華中打去。 一面高喝道:「我大食尊者與流抄道人,雖與大秦教主兄妹略有不睦之處,但對你們這等魔道中人更是深惡而痛絕之,何況我等這次應祛魔衛道大會之邀,完全為了千百萬教下弟子打算。你這無恥魔女,想阻我等赴會,那固然是妄想,即便企圖離間我等與大秦教主也是枉然。要依我說,趁早滾開去,那算是你便宜,再一味苦纏不放,那就不怪我和流沙道友,將你擒獻大會,做個進獻之禮了。」 那烏金色光華之中,卻藏著一個短髮披肩的赤身少女,聞言看著兩人媚笑道:「你們這兩個蠢東西,真蠢得可憐,想我雖然是魔道中人。與你們向來無仇無恨,你們兩個在流沙之中,創立宗教,更與我無關,卻何苦來也和這些賊禿潑賤染上一水。何況那大秦教主兄妹,向來就看得你們也是異端決難共事咧。再說,我又沒有請你二人去和他們作對,只勸你們站在一旁再看看情勢,誰與你們有利而已,怎麼竟公然與我動起手來。老實說,只憑你這點鬼火和那蠢東西的一本書一口劍還嚇不倒我。你看你們弄了這一會的鬼,能傷著我哪裡嗎?」 接著又笑了一笑,把一個水蛇也似的柔腰在烏金光華當中扭了兩扭,又道:「如依我說,你兩個趁早回去。我知道你們教下弟子也許正在鬧窮打著饑荒。那不要緊,只憑仙姑手這一指,包你有辦法。再說你們教下,向來不禁婚嫁,只要你們說一聲,誰打算娶我,那也是現成,我決不嫌那沙漠裡面難受,不管你兩個是誰,只一娶了我,那便算是一家喇。我便用我的法術,幫你們把那一大片沙漠,變成膏腴富庶之區,不大家全好嗎?你們一定要來赴這個會,又有什麼好處?」 那大食尊者聽罷,雙手一放,又是兩道火光,挾著千百神雷打去,一面喝道:「無恥妖女,膽敢惑我。我那流沙之中,雖非富有,卻也牛羊成群,還不至受你賄賂。你打算騙誰,誰要娶你這淫婦更是永淪地獄,不會升天。便我沙漠中的奴才也不會要你,慢說我弟兄均乃一教宗主。」 流沙道人也冷笑道:「你這魔鬼,想是吸慣羅剃鬼國老百姓的精血,又想到我那流沙之中換換口味咧。須知只有我和這位大食尊者在一天,卻決不許你鬧鬼。适才我因惟恐那祛魔衛道大會之中諸道友說我們惹鬼上門,才勸你滾開,你當我們易與,那就死到臨頭了。」 說著,一揮長劍,登時發出一道強烈紫光,直向烏金色光華之中射去。那魔女繞身烏色光華,起初也甚強烈,饒得大食尊者所發千尋雷火也攻不進去,只一到光華外面,立即消失,這道紫光一出,卻直穿進去。 魔女一見護身煞光竟被穿入,說聲:「不好」,立刻一張櫻口,噴出碗口大小,一團粉紅色香霧結成小球,一下將劍托住。 那道劍光,雖似百丈紫虹,威力極大,但一被粉紅香霧小球托住便無法前進,只在相持著。 魔女見狀不禁嬌笑道:「你以為這天方煉魔之寶便能奈何我嗎?那還太差勁兒呢。你要不信,不妨再來試試。如果你仗此劍,能將我這媚仙球取去,我便立刻遵命回去。否則,不管你要不要我,那我只有跟你回去,作你這教主的夫人咧。」 流沙道人不禁大怒,一面一催劍光直逼過去,一面全神觀定右手那本異書,似在暗中行法。倏見那書驟然掀開,一片奇光上沖霄漢,映得天地皆作青紫顏色。 驀地裡,又從那片奇光之中,飛出十三個銀環,一個接一個,好象流星隕墮一般,齊向烏金色光華之中飛去。 那十三銀環初從書中飛出,只不過酒杯大小,才近烏金光華,便暴漲得栲栳一樣,嗆嗆啷啷連響之下,立將魔女,自頭以下層層柬住。 魔女猝不及防,驟然一驚,那道劍光也隨之大盛,接著波的一聲,那團粉紅香霧結成的小球已被刺穿爆開。 流沙道人一見二寶得手,方才喝得一聲:「妖女還不納命。」 忽見魔女冷笑一聲,那團香霧,忽化無數粉紅色光絲沿著劍光直射過來,流沙道人一見,忙將劍光脫手,但似紫龍飛舞一般,在空中一陣蟠曲刺絞,那團粉紅香霧所化光絲,立被絞成粉碎。 但並不消滅,轉化成無數牛毛也似粉紅細針飛來,雖被異書所發青紫奇光擋住,一時不易近身,但愈來愈多,漸漸聚成一片紅霧。 魔女雖在銀環束身之中,卻毫無恐懼,轉又嬌笑道:「蠢東西,你只管賣弄這些家私做什麼,打算做聘你仙姑的聘禮麼?這卻用不著咧。」 說罷竟流波送盼,做出無數媚眼來。流沙道人急怒之下,暗中一催劍光,冷不防橫掃過去,倏聽魔女嬌喝道:「你這無知蠢貨,竟敢這樣不知進退,你仙姑也懶得再逗你玩咧。」 喝罷之後,嬌軀一扭,那束十三銀環,立刻自上至下,完全褪脫,接著把兩隻纖手一拍,在那片烏金色光華護身之下,突然飛起,疾如閃電直向流抄道人撲來,一轉瞬已到頭頂。 那異書所發奇光,倏然一矬,看著魔女便要落將下來,忽聽大同教主彭康高叫道:「眾妙仙姑,你且慢動手,那兩個蠢貨有什麼好處,也值得你費上這大的力氣嗎?真如有興,還是我們兩個來做一對兒如何?」 說著,一道金紅色光華,人隨聲起,穿出佛光,也似閃電一般,從空中向那魔女背上倒瀉下去。那魔女一聽有人發話,方才略為停得一停,再看時,那道金紅色光華已到頭上,不由大吃一驚,顧不得再去尋流沙道人晦氣,猛然身子向後一閃,退出去十餘丈,又嬌喝道:「你是何人,既然知道仙姑道號,為何竟敢暗算於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彭康也將劍光一落,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在這裡賴著要嫁給這蠢貨嗎?人家不要也就算咧。你跟了他,終年在那沙漠之中,有什麼好日子過。我這叫化子,雖然窮些,卻也有家有業,我們不會來商量商量嗎?」 魔女定睛一看,不由把牙一咬道:「我道是誰,原來卻是你這油嘴潑賊,今天我如再將你放走了,便不算是眾妙仙姑白玉蟬。」 彭康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向遁光之中一蹲道:「你別不服氣,上次那是因為我實在有事,沒法奉陪,所以才一走了事。今天我在這裡,也可以算是主人,除了擠眉弄眼的那一套,給人家看見,未免觀之不雅,我也懶得再看而外,你有什麼出奇的新鮮玩意不妨多拿出來,也讓我見識見識。我要看得順眼,也許喝聲好,說不定會收你做個教主夫人咧。」 魔女一聽,猛向空中張口一吸,那片紅霧便自收回,吞入腹中,一轉眼,又化作一個粉紅色晶球,籠著一團香霧向彭康當頭打去。彭康上笑又道:「我的眾妙仙姑,難道你的妙處就只會這一點點嗎?那你這芳名白玉蟬恐怕就不叫定了咧。」 說罷把右手一揚,五道金紅色光華飛起,便似一朵蓮花將那粉紅色晶球托定,又大笑道:「別來多年,你怎麼除開擠眉弄眼那一套而外,還只有這一件家私。你那許多老相好,難道就不曾奉送一兩件嗎?」 魔女聞言怒道:「誰與你鬥口,且教你知道厲害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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