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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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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道:「我道鹽池三怪當中的第一怪鹽池尊者哈天生,是個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原來卻是冒充我佛門子弟的孽障,這一來我和尚更不能不招呼呢。」 說罷心印已經排眾而出,一手輕拍腦後,首先飛出心光將柳春兒護定,一面又看著來人笑道:「你這魔崽子,既然穿上僧服,就該覓地清修才是,為什麼三番兩次找人家謝道友的麻煩,又來擾我群仙祛魔衛道大會會場是何道理?」 原來那來的番僧正是鹽池尊者,那少婦便是他妹妹哈五娘,一見在若干男女之中,忽然出來一個齒白唇紅的小和尚,口氣又極大,不由一怔道:「你這小禿廝兒,是誰的門下,也敢向我叫陣,還不叫你師父出來答話。」 說著,那五道暗紅色光華,被心光一擋,已經縮回數丈,一下又被謝綠雲所發貝葉神光正迎個正著。猛覺真氣一震,那多年煉就的赤煞蚩尤劍氣,竟被吸住,欲待連身吸去,不由心中微訝。 再仔細一看,那彩雲上護著柳春兒的乃是佛門中有名的伏魔心光,自己以前便吃過這種心光的大虧。那青濛濛的光卻自一片貝葉上發出,那也是一件佛門至寶,正在暗吃一驚。 猛又聽心印冷笑道:「虧你這孽障,還要冒充佛門子弟,難道你那師弟馬道玄回去沒有說過,我那大力金剛掌是個什麼滋味嗎?」 鹽池尊者聞言,忙運真氣先將那五道赤煞蚩尤劍氣收回,一面大喝道:「既如此說,你就是那南海虯髯賊禿門下的心印和尚了。上次你在青磷穀倚仗老賊禿和李映紅老乞婆之勢,幸逃我馬二弟之手,得以不死已是僥倖,還敢如此賣狂,我如不將你就此拿下,也不算是青海的鹽池尊老。」 說罷,身子一抖,暴漲數丈,渾身全在火焰繚繞之中便和一個通紅的巨靈神一樣,那件大紅烈火袈裟,便似火雲一般,蓬蓬勃勃的,向四面伸張開來,也不知是虛是實,只覺無邊火焰全從那件袈裟上噴射而出,待向心印罩下,心印方說著:「你這魔崽子,原來也是個玩火的孽障,這下於,你算玩到姥姥家來咧!」 猛聽楊棄兒大喝道:「你這番狗,竟敢仗著這一點障眼法,前來擾亂群仙祛魔大會,這不是找死嗎?」 說著,一指五行日月輪青黃赤白黑五道光華,捧著一輪紅日,直沖過來。東方明小珠也飛起兩柄神鉞橫掃上去。這三件前古奇珍不約而同一齊發出之後,那哈五娘見機,首先化成一道綠光飛去,臨走方招呼得一聲:「哥哥快走,這些小狗寶物厲害。」 那五行日月輪首先沖到,只聽鹽池尊者呀的慘叫一聲,立被五劍一輪,攔腰沖斷。接著兩鉞合壁,將那顆水缸大小的腦袋,劈成數瓣。 跟著五劍一輪和雙鉞一陣亂絞,登時灑了一天血雨,將那具殘屍絞得粉碎。遙聞鹽池尊者厲吼連聲,那護身火焰忽然將那一大片血肉殘骨一卷,倏又成形,在三件仙兵當中,不住閃避旋轉。 一面又大喝道:「一群無知小狗,竟敢乘你佛爺不備,暗下這等毒手,我怎得與你們干休。」 喝罷,火焰愈盛,那三件仙兵雖然厲害。但一下掃過,立刻又合成一處,老魔那個身子,便也似一團虛影一般,卻始終無法使其消滅,眾人不禁俱覺駭然。忽又聽心印喝道:「老魔厲害,各人可回到小珠辟魔寶蓋之下護身,以免損傷,待我來再令他嘗嘗我這慧劍滋味。」 小珠聞言,忙將辟邪寶蓋放起,將眾人護定,猛見心印腦後心光大盛,倏然現出三寸長的一柄晶瑩小劍,直向鹽池尊者飛去。 那鹽池尊者,在三種仙兵賓士追逐之中,雖然上下飛騰毫無懼怯,但一見心印慧劍出手,又厲吼一聲,倏從頭頂上,發出一團赤若火焰的光華,一收一放,立成一朵血色蓮花。 那血蓮中間又現出一個三寸來高的小番僧,其狀和鹽池尊老一般無二,一伸兩隻小手,竟將心印慧劍接住不放,似呈爭奪之狀,那三件仙兵卻再也沖不到血蓮當中小人身邊去,偶觸下面人身,仍是一閃即過,虛若無物。 眾人正在驚疑之際,忽然聞野鶴從玉龍潭畔趕來,大聲叫道:「各位道友千萬留神,此乃鹽池尊者天魔合體大法,只這慧劍一失,便滿盤皆輸,可速傳聲請諸位長老出場,或可能制,現在仙兵,實非其敵,時間一長,便不堪設想咧。」 一聲才罷,忽聽心印笑道:「多承道友關顧,不過他要把我這慧劍奪去功夫還差一點,我不過借此稍延時間,靜候一位老前輩出手,所以才請各人在辟魔寶蓋之下護身,以免他打不過我,卻去暗算別人。你既趕來,盛情實在可感,便請在旁看看熱鬧,作個干證如何?」 聞野鶴一見心印仍然若無其事,言笑如常,只那護身心光,略為加強,此外並無異狀,不由心折,滿臉愧色道:「我因這廝實在厲害,並不在阿修羅老怪之下,所以才提醒各位道友一聲,卻想不到小禪師已到無人無我,無明無盡境界,他這慧劍怎麼奪得去咧?」 心印笑道:「道友慧眼所及自是高明,不過對我卻過譽了,老實說,我離你說的境界還遠,不過這廝這點搗鬼的憊賴法兒,我還可以勉強應付,他的剋星這也就來咧!」 說猶未完,只聽得一聲曼聲梵唱從遠處送來,那鹽池尊老頭頂小人,猛聽一松那柄慧劍,忽然飛回,接著一陣旃檀香味過處,梵唱越來越近,忽見一個青翠蒲團上面端坐著一位白衣女尼,從東南角空中冉冉而來。 那鹽池尊者見狀,立刻身子一晃,化一點紅星遁走。小珠抬頭一看,那來的,正是自己最前生母玄靈聖母,不由歡跳著迎上去,其餘各人也待迎接,但那玄靈聖母在空中只略睜慧目,含笑把頭一點,並未降落便自隱去。 眾人方在驚訝,心印忙道:「你們奇怪嗎?适才聖母不過以元神來此為大會護法而已,其實她並未離開洞府一步咧。」 小珠不禁愕然道:「那麼,她現在想是又回去了,如果再有厲害妖人前來,她怎麼會知道呢?」 心印笑道:「聖母元靈照遍大千世界,感而遂通,只在六合之內,她有什麼事情能不知道,不但此時此地,今後只有事,非她來援不可,雖千萬裡外,她往返也只瞬息間的事,所以你說她人不在此地是對的,說她時時刻刻不離此地也未為不可。老實說,此次的群仙大會,只須有她老人家一人護法,已足保安全,何況此外還有兩三位咧?」 眾人方在點頭,小珠又道:「她老人家既然有這樣不可思議的法力,方才為何不將那監池尊者除去,卻只將他驚走呢?將來留著這個老怪,豈不又要害人。」 心印道:「你真是孩子氣,固然鹽池老怪,事關天人浩劫,應運而生,不到時候,誰也無法除去,便聖母法力再高也不能逆天行事,不過,你如以為這一次,她只將鹽池老怪驚走,那就又錯咧。」 小翠攜了何天香正在和綠雲訴說轉劫之後的事,聞言忙道:「這老怪,乃是我姐姐的大害,連這一次,他對她已經是第三次咧,照大師伯這等說法,難道老怪已經被聖母制住不成?」 心印笑道:「他見聖母自然受制,聖母何須制他。老實說,只在那梵唱一起,聖象初現的時候,不但老怪元神已受重創,便他那附身天魔,也被聖母天龍神唱和所現天人法相所傷,便到三十年後,那一場仙凡浩劫之中,也無法恢復咧!」 這時柳春兒、東方明二人也自空中落將下來,一聞此語忙道:「這聖母的法力就這樣不可思議嗎?那我們怎麼一點不覺得咧?」 心印看了他二人一眼道:「這等法力就妙在無色無相,如果給你二人看出,那還有什麼不可思議咧。」 接著又笑道:「聖母這種神唱法相,最妙的是因人而施,只有受者知道,你如不信,我們這些人中,還有幾個遇上法緣的,少時一問便更知神妙了。」 綠雲聞言,首先附和道:「聖母神通固不可發,便小禪師也慧眼別具,無所不照呢,我決不敢打誑語,便适才一刹那之間。已蒙她老人家渡化,收為弟子,並囑同此間一位唐道友,和小珠師姐,還有一楊道友,一同去建一項絕大功德咧。」 心印方笑說:「我的話如何,這是算一位咧。」 說著又用手一指道:「你們看那邊又有兩個緣人來了。」 眾人一看,那來的卻是聞野鶴、冷寒輝、晏亭亭三人。 正待要問,聞野鶴已經哈哈大笑著走來道:「我這一次真是因禍得福,既蒙小禪師代為洗髓伐毛,除去附骨神魔,适才又蒙聖母法相題示,神唱捧喝,如今無明已盡,還我自在,這座靈台已經清淨多了。」 心印又看著他笑道:「口說自在,便難自在,本無無明,從何盡起。聞道友自覺靈台清淨,只恐還未必咧。」 冷寒輝也笑道:「小禪師畢竟是四禪天人物,自然較之我等勝過千百倍。我和聞道友同是門外漢,怎能比得。不過自在雖然未必,卻皆大歡喜,將來那最後一關,或許不難撒手咧。」 心印道『「撒手不撤手,那全在你自己主張,何須事前便作遠慮,這不但與聖母無關,便諸天菩薩也管不得,你為什麼又著相入魔咧?」 冷寒輝和聞野鶴又合掌稱謝,何天香在旁笑道:「小和尚,你先別逢人說法,反把正事耽誤了。如今這位師妹既然遠道趕來,固然先須晉謁各位尊長,請示機宜。便諸葛師兄和唐師妹,久別重逢,也須稍敘離衷才是。你只管你說得痛快,不透著有點太嫌饒舌嗎?」 心印笑道:「去者自去,留者自留,我饒舌不饒舌與你何干,又與大家何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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