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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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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一蓬粉紅色香霧當頭罩下,轉眼之間,一切景物全都不見,全身都在一片粉紅色香霧籠罩之下,耳中但聞靡靡樂聲,令人心蕩不已,漸漸身上也起了一陣說不出的酥麻,口中複生異味。 倏又跟前一亮,平白現出六個火球,互相一撞,嘩卟,一聲爆開,各自出來一個赤身少女,一絲不掛牽手踏歌而舞,那姿態的娩妙,簡直無法形容。 繼武自覺心旌搖動不已,連忙說聲不好,照著劍門小黑所傳守竅藏神之法,身子一側,右手曲肱睡倒,左手掩在臍下,護定命門,右腿在下,左腿在上微曲著,使出那套五龍蟄法來。 方才睡好,將眼閉上,猛又聽耳畔格格一笑道:「我當你是誰的徒弟,有什麼出色的本領,原來仗著彭康那叫化子的一點鬼畫符,這有什麼用處,這套功夫我也會,不信你試瞧瞧看,誰比誰強。」 說罷一陣觸鼻口脂香味,似有一張軟如溫玉的俏臉貼向頰際,身上也壓上了一條粉腿,好似那薛惜惜已經靠著自己身子躺下來,不由心中大駭。忽憶劍門小黑守定玄珠之語,又將心神一攝,退藏於密,置諸不聞不問,方覺泰然。 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猛又聽身畔一聲嬌笑道:「你為什麼做得這般怪模怪樣的,老不理人?」 接著似乎纖指在自己額上點了一下道:「你試睜眼看看,我到底是誰?」 那聲音分明是大桃,正待睜眼,猛然又想起昨晚彭康相試的幻景,又把要動的一顆心收攝起來,置諸不聞不問。那人又是長長嘆息了聲道:「人家為了你,不惜與魔女拼命,好容易才將她除去,你為何還不見醒來,難道已經中了那魔女的邪法,將元神攝去了嗎,你好歹也將眼睛睜開,看我一下讓我也好放心,不然不急死人嗎?」 忙將眼睛睜開一線偷看時,果見外麵粉紅香霧已經不見,大桃卻一臉焦急之色伏在身畔,低喚著,不由心下一喜,正待起身相見,忽又聽見一個極低的聲音,細若蟲鳴道:「你這死沒出息的東西,連這點眼力也沒有嗎?如何又將一個魔女當做情人。」 那聲音,分明是劍門小黑,不禁一驚,又將眼閉上。 只聽那魔女薛惜惜笑得格格的道:「你想再將眼睛閉上也無用了。」 繼武正不解所以,忽然眼睛閉著,也看見惜惜躺在身邊,那一副生香活色,簡直無法形容,最令人難耐的是那魔女媚態入骨,百般挑逗,兩隻眼睛,偏又無法避開。 所好早服冰雪丹在腹,一時真陽尚不至鼓動,自忖無礙,便索性視若無睹,任憑她一再做作,決不去理她。 那惜惜做盡諸般媚態,見繼武仍不理會,不由忿忿的道:「我自學道以來,從未對人作此醜態,你以為具有一副鐵石心腸我便放過你嗎?那是夢想。老實說,我如不能嫁你,也必拼個同歸於盡,不然我還能見人嗎?」 說罷,一手搭向繼武身上嚶嚶啜泣起來,只哭得象一株帶雨梨花一樣道:「我本因為不甘自居下流,所以才獨自在此潛修。只因父親說我塵孽太重,不經數劫,決難歸入正派門下,才為我設此禁例。並說誰能看見我的全身,就是三生夙緣所在。一見你來,本欲善言直告,如能在此同修合參,彼此均有好處,誰知你竟對我破口辱駡,因此我才不顧一切,使出這六賊銷魂之法來,意思不過想利用幻境稍通款曲,作成這段姻緣,你當我便真的下賤無恥嗎?」 那惜惜人本美豔,固然宜喜宜嗔,這一哭更楚楚可憐,雖然語多激忿,越顯得嬌憨入畫。繼武不由心中一動,暗想前此曾聽大桃說過,那狗皮道士諸葛劍與唐惠、董素三人不也幾世糾纏不清嗎,難道我和此女與大桃也是一樣嗎?」 正在沉吟不語,惜惜又道:「你想好了嗎?你我已經歷劫三生,難道連一個名份都不肯給我,你心也太狠了。」 繼武正在躊躇不語,擋不住惜惜又在嗚咽著,求告著,不禁有點六神無主起來,忽然耳畔有人道:「你這娃兒,六賊已被侵入其四,自己還不覺得嗎?本命元神如再不歸竅,道基一壞便永為陰魔所制了。你的前生和我現在一樣,哪有什麼三生性孽,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才好。你如真答應她,對得起那母猴子嗎?」 這才想起方才不該又起妄念,連忙心神內斂,仍照所傳五龍蟄法,守定元珠,一切超然物外。 又半晌之後,恕聞惜惜又怒道:「我知那鬼叫化既教你來應劫,事前必有安排,你以為這樣一來,我便無法治你嗎?」 說著,又聞得一陣口脂香味,那惜惜兩手竟將自己摟定,一張櫻口湊在嘴上猛然一吸,倏覺五內如焚,一點元氣,自丹田直向上湧,真魂就好象要出竅一樣。方說一聲不好,猛覺一股奇寒的冷氣,直沖進來,那惜惜嗷的一聲,連忙滾過一邊。 再睜眼看時,身外仍被一帶粉紅色的香霧籠罩著,只近身一帶已被一道冷森森的寒光射了一個大洞。 正待起來,只苦於頭暈眼花,一掙扎立刻昏了過去。再等醒來一看,那魔女已不知去向,站在身邊的卻是大桃,不但妖豔更較以前為甚,便年紀也好象又輕了許多,相對直如夢寐,轉不敢親近。 直等大桃問起別後情形,這才驚覺,匆匆將所遭說完,棄兒已經趕來。大桃互相介紹之後,再一問那魔女竟已遁入洞內。二人正欲趕去,一查究竟。 忽然那老松樹上吱吱一響,一個黑猿來,向繼武笑道:「你這一關總算過去了,不過,如非我這師叔不斷提醒你,也真險得很,你待如何謝我才好。」 繼武一見,慌忙伏地叩謝道:「弟子此次幸逃魔劫,實出師叔之賜,只師叔吩咐一聲,要怎樣謝就怎樣謝。」 黑猿哈哈一笑道:「我是逗你玩的,我老人家,還會要你這娃兒謝嗎?不過你雖真元未損,元氣已經被那妖婦吸得不少,如無靈藥及時服食,至少須養息三五年,才能煉氣學道,這便如何是好呢?」 大桃、棄兒見那小黑猿竟能人語,已是奇怪,又見繼武竟叫他師叔,心更加驚異,那黑猿似已覺察,笑向大桃道:「你這母猴子才在番人洞內打了一個轉,便敢瞧不起我來嗎?須知畜生中盡有至人,衣冠叢裡也有禽獸咧。」 說罷又笑道:「雪山老前輩不是給你一個小鏡子嗎,你且暫時借我一用,便知彼此來歷了。」 大桃連忙取鏡遞在小黑猿手中,那小黑猿接鏡,先在上面噴了一口氣隨向大桃和繼武一照兩人倏覺寒氣逼人,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冷戰。 再看那鏡光一晃便有栲栳大小,內面現出一重山峰,峰腰一座懸崖,崖上立著兩隻蒼背老猿,好像一公一母,那公猿倚崖人立,母猿正在替他搔背,意甚閒適。 倏然一隻大鳥馱著一人從半空中落下來,那鳥生得身高七尺以上,一身蒼白色的毛羽,金睛鐵喙,一雙長腿足有茶杯粗細,狀甚威猛,背上騎著的人,卻只有五尺來高。頭挽道髻,一身元色道服,也是滿臉兇惡之像。 一見兩猿,右手一指,先發出一道火光將四面罩住,然後喝道:「我乃野人山矮腳真人黎明,現在開山創立宗派。適見你兩個雖是異類,卻甚靈慧,內丹也十成八九,如能隨我回山守洞,自有好處,這是你等造化,千萬不可錯過。」 那只公猿,首先瞪起一隻火眼金睛,連連搖頭,接著母猿也一陣搖頭,用手遙指峰後一陣比劃,似說已有主人在山后洞中入定,不願隨那道人離開。 那道人見狀,勃然大怒道:「你兩個孽蓄如何這等無知,竟敢對本真人這等倔強,不管你主人是誰,既然被我看中,如再抗命,我這九幽神火一合你兩個就立化劫灰了。」 那公猿冷不防,倏然把嘴一張,吐出酒杯大小一丸內丹,其赤如火,直向那道人打去。道人猝不及防幾被打著,但才到面前即被警覺,袍袖一揮,便將那丸內丹收去。 母猿一見勢頭不對,也將內丹吐出,將自己和公猿一同護定,一面高聲厲叫起來,那道人愈怒,手一指,那團火光一合立將兩猿圍住,熊熊的燒起來。 起初因有母猿內丹護身尚不十分覺得,漸漸那火光由紅轉綠,又由綠轉青,母猿那團內丹看看煉化,兩猿相抱慘叫不已。 那道人冷笑道:「你兩個鬼叫有什麼用處,再不降伏,只那內丹一化,便都完了。」 兩猿只在火光之中直跳,卻毫無降伏之意,看看內丹將盡,忽然峰上縱下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來,高聲叫道:「哪裡來的妖道,膽敢到我劍門流雲山莊來放肆,認得我劍門小黑嗎?」 大桃一看鏡中情景,仿佛都曾身歷,只想不起那地方來。忽聽孩子一喝,那聲音名字似更非常熟悉。 再看那孩子時,只見他天生一張黑長臉,闊額扁鼻,削腮尖嘴,狀極醜怪,分明是一個日夕相處的人,只記不起是誰來。 倏見那孩子,右手一張就是一個霹靂向那道人打去,接著左手一播,一道金紅色劍光,直映得鏡中滿山皆赤。 那道人一見孩子太乙神雷出手,似知不妙,連忙閃身避過,那座下的一隻怪鳥卻被震得粉碎。方欲還手,那道金紅色劍光又斜掃下來,將人圈住。 那孩子又喝道:「大膽妖孽,憑你這點微未道行,也敢如此放肆,如果再不將那鬼火收回,夾著尾巴滾回去,我不將你絞成肉泥也不算是劍門小黑。」 那道人似也怒極,陡然陰惻惻一笑,在劍光之中將手一揮那圈青色火光又向中間一緊,母猿內丹立被煉化,兩猿慘叫一聲,便自相抱倒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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