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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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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那妖婦倏然一個斤斗,頭下腳上倒豎起來,一陣腥穢之氣,所有短劍俱被逼回,連那五行真氣,也被衝破一個大洞,妖婦兩條毛腿略一縮,便倒竄出五行真氣之外,兩人均覺頭暈目眩,不由大驚,不約而同各將劍光飛出,雄精劍匣上也發出異香。 就這一刹那間,兩道金藍色光華已從妖婦腰間一繞而過,那妖婦又是一聲厲叫便被斬成三段。兩人方得說一聲僥倖,猛見那三段殘屍,在樓板上一旋,便被那一團磷火襄著淩空而起。 銅袍道人眼快,忙把身子一抖,將五千零四十八柄短劍一齊飛出,一片金星火花直罩下去。一絞一攪,那團磷光立被絞散,殘屍也成了一團肉泥。 狗皮道士又加上一五行神雷,震得那碎骨殘屍,四處飛散方罷手。再看那塌上的孩子,仍自躺著不動。 兩人還道受驚過甚,昏暈過去,銅袍道人用手一摸,四肢已經冰冷,才知已被妖婦吸盡元精而死。 方悔來遲一步誤了一條性命。猛聽樓外有人大喝道:「該死妖魂,妄冀逃走,還敢害人?」接著百丈金虹隨著雷聲一震而下。 心印已在榻旁現身道:「兩位老弟為何如此疏忽,這妖婦雖已伏誅,但元神仍在,如非意圖取衣中所藏妖針暗算你兩個,我來得又正是時候,早被逃去了!」 狗皮道士一看側柱上所懸妖婦衣服果被心印所發太乙神雷震落,一個人皮口袋也被雷火燒焦落在一旁。 心印一把拾起,揣在腰間道:「此間不宜多留,兩位老弟既然在塔上安身,我們且到那邊再談。」 說罷立催兩人起身,張口噴出三味真火將樓板點著,便熊熊的燒起來。一面將那空懸綠色光球摘下,也向懷中揣好,笑道:「這兩件小頑藝留著送人也是好的。」 說著便一同下樓,緩步向塔前走去。三人走著,狗皮道士笑道:「你一個出家人,為什麼竟放起火來?」 心印笑道:「你懂得什麼,這裡離開白鶴觀不遠,那妖婦又是鬼母派來的一把能手,在破觀之前,萬不宜讓他們知道,而且那男孩子又是本處州官的愛子,不知如何也入了白骨教,由鄔元成派在大殿為司香童子,把他來做一個以廣招徠的活招牌。 萬想不到妖婦一來便被她看中,向鄔元成當面索取,鄔元成因為他是當地父母官的兒子,一到妖婦手中決難活命,惟恐因此惹出事來,本身在官面上無法交代,所以向妖婦說明苦衷拒絕了。 誰知妖婦素性為所欲為,當面答應罷手,背人依然把那孩子攝來弄死,這也算是那州官的一個小小糊塗報應。 如果屍首留在此地,那糊塗官兒,決不疑惑邪教所為,一定向當地老百姓身上尋事,楊老者又是此地鄉飲大賓,能脫得了干係嗎?所以不如燒了乾淨。」 銅袍道人笑道:「幾天不見。你在什麼地方?對於此事,如何知道得這等詳細?」 心印笑道:「這幾天你們好自在。我卻已經賓士了好幾千里呢。此事是适才送藥去給大桃姐妹和楊秀才聽見說的。如鄔元成為那孩子被妖婦攝走已經幾乎急得瘋了,要不是你們兩個把她料理了,回去以後,鄔元成和她情急拼命都說不定,這一來也許到省下了他們一插火拼。」 說著,又把連日經過說了。 原來心印路遇柳不疑趕赴玉龍潭將卓和一家接來之後,又到了武夷尋了不老婆婆兩次,請示破觀之策,並在觀中密向小桃姐妹打聽,得知妖人方面,除了最難鬥的桑克那之外,白骨教又從青磷穀派出了四五個能手,那妖婦不過其中之一。 說著已到塔前,三人一同上塔回頭一看,那座廢樓已經燒得塌了下去,火勢也熄方才放心。 心印又取出東方旭初所贈靈丹命二人吃了,並說明小珠得寶經過,當經決定,在第二天午後,仍由狗皮道士出面赴約,銅袍道人從旁協助,心印率小珠和卓和夫婦策應。 心印並說後時各前輩師長,雖然決不出面,但另有得力道友來助,一切要做得大方冠冕,破觀之後,妖人非死即逃,再由楊老者來辦理善後。 在諸事確定之後,各人便自行打坐調息入定。 第二天一清早,卓和夫婦帶著小珠,便從楊宅趕來。登塔以後,卓和首先問道:「少師父,昨天這裡有妖人來鬧過嗎?我們初見少師父和張師父的劍光大起,後來又聽見一陣火光便歸寂然,不知出了什麼事。心下頗為疑惑,依了小珠,當時就要趕來問個究竟,是我和她母親,惟恐又引起誤會,所以沒讓他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咧?」 狗皮道士笑道:「豈但來過,要不是心印師兄趕來,還幾乎被他逃了呢!」 說著,將昨晚在廢樓誅殺黃媚香的事說了。小珠把小嘴一撅道:「都是爸爸攔著我,要不然拿著妖婦來試試我那神鉞有多好。」 心印笑著看著塔外道:「你這孩子,昨夜才得來的寶物,當天就要拿人試手,這還了得。我告訴你,那神鉞不但是前古仙兵,威力極大,而且又由你遇見的那位老前輩煉了多年,已與心合,如擅殺無辜,或者妄自運用,他會立刻收回的,那時才到手玩不上幾天便丟了,我看你怎樣見人。」 小珠驚道:「當真他能收回去嗎?」 山茶也笑道:「那東方老前輩,在各派散仙中,本來就是獨樹一幟的,他的法寶飛劍,大都是利用南方離火之精煉成,而且收發由心,均附有心靈神火,一旦受損為人所奪,不但立刻飛回,一遇必須,也許本人會從萬里之外飛來。聞得他昔年之所以敗於魔教手中,一半由於魔女暗中禁制了他的心靈,一半又由於西方魔教傾巢而出,才將他那赤城山莊奪去。就在那種場面之下,他的門人弟子與一家老小大半慘死轉劫,妖人方面也傷亡慘重,卻鬧了個得不償失。 「連阿修羅王那高魔力,還被斬去十二個化身,才能將他困住,但經慧因大師佛光一用,元神立刻脫禁,魔女妲妮娜幾乎神形皆滅,你說厲害不厲害。 「他賜你神物本有深意,你如妄作妄為,那老人家神目如電,豈不立刻收回,也許另有譴責都說不定,你當鬧著好玩的嗎?」 小珠聽了不禁把舌頭一伸道:「那麼,他老人家為什麼三甲子沒有離開映碧山莊一步呢?」 心印道:「他老人家身子雖沒有出來過,元神卻曾踏遍大千世界,上下十方無處不到,只那大師兄被妖人禁錮在北極冰山下,他老人家就沒有一年不去看個一兩次,其他轉劫的兒女,孫子,孫女兒,以及各門人,也經他一一度化入山,現在差不多已經全聚在一處了。接引你去的東方明,是他最小的一個孫子,轉劫入山也最晚,你就可想而知了。」 銅袍道人笑道:「他老人家既具如此法力,為何不將被困的兒子救出來,竟讓他沉淪在北極冰山之下是何道理?」 心印道:「那是因為我那大師兄要借那北極窮陰之氣,曆煉一家陰陽生的功夫,並借此避去一場天劫,如出來得太早,不但前功盡棄,未來的一場劫數也更難避免,所以才聽其自然,只每年去上一兩次,查看功夫深淺而已。可笑那阿修羅王把這大一個禍胎收藏在自己的魔宮重地,不但竟未察覺,還自鳴得意,豈不可笑之至。」 正說著,小珠偶然站在窗側向塔下一看,忽然高聲道:「昨夜的事,也許被妖人察覺了,你們看,那山坡下,不是一個妖人向這裡在張望著嗎?」 心印笑道:「我久已看見了,並且已經默運達神通查看過,來人確實是白鶴觀派出來的,昨晚之事,雖然尚未查明,但鄔元成和桑克那已用晶珠視影之法,查出我們落腳在此,也許是來叫陣下戰書的,且等他來再說吧。」 眾人向窗外山下一看,果然遠遠有一個人,正在一路東張西望的向上走來,狗皮道士不由驚道:「這夥妖人果然有點門道,但不知來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我們倒不可大意呢。」 心印看看卓和夫婦笑道:「這來的人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過和你們兩人,也許倒是舊相識呢。」 卓和詫異道:「妖人內面我不會有什麼熟人,是奢夫那廝嗎?」 心印點頭道:「你猜得不錯,來的正是他,不過現在還不是你們算帳的時候,他如以禮來見,我們當然也客客氣氣,即使話有不對之處,也讓他好好的回去,以免桑克那說我們小氣。」 卓和山茶聞言,不禁都勾上—腔舊恨來,但是兩人都極聽心印的話,勉強忍著怒火在等著。不多一會,果然聽見奢夫在塔下高叫道:「塔上有人嗎?我奉掌院監院兩位師祖之命,來此傳諭,還不趕快下來聽我吩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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