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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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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笑道:「這本來情猶可原,昨夜辛苦遲歸也是實在情形,以後卻須早點起來,要不然,讓下人偷懶學樣固然不好,便闖個把外人進來也不好。」 中燕連忙請安稱是,搭訕著又道:「王爺和年爺這個時候到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雍王笑道:「你快著人去喚那紅衣喇嘛起來,我已和二哥說過,要看看他那女弟子的天魔舞和蒙古情歌咧!」 中燕不禁看了羹堯一眼笑道:「怎麼年爺今天也有這興致要看起這個來,不過那位法王倒沒有什麼,只抹上一把臉,披上袈裟,一扯便出來,那些女弟子卻須梳洗上妝才能出來,一時恐怕未必便能就緒呢,王爺何不和年爺小酌,慢慢等著,要不然卻枯坐無味咧。」 羹堯忙道:「這是王爺的意思,我原是被他扯將來的,看不看歌舞無妨,這肚子委實餓了,你先差人去吩咐廚下備飯倒是真的。」 中燕才看著羹堯笑說:「我說咧,原來您是王爺邀來的,酒飯倒是現成,只著人去吩咐一下,可以嗟咄立辦,不過,要打算就便看看那女弟子們的歌舞,這屋子裡可不行,請示王爺,這酒席設在哪裡咧?」 雍王哈哈一笑道:「這何消問得,當然設在前面那無遮法會場內,要在這裡,那還有什麼意思?如果各女弟子梳洗上妝須時,不妨先著廚房給二哥稍備點心充饑,再有個把時辰,天也快黑咧,稍遲無妨,卻要燈下試演才分外有趣,這大白天裡便差多了。」 中燕又看著羹堯笑了一笑,領命徑去,羹堯臉上不禁有點訕訕的,雍王又悄聲道:「二哥,您但請放寬心,不必暗中著急,少時我必囑咐雲護衛,這裡的事,包管不會傳到前面園子裡去,不但雲小姐無法知道,便令妹處,也決不稍露一點,你還怕什麼呢?」 羹堯笑道:「我倒不為這個。不過這種淫樂之風,還似乎不宜太長咧。」 雍王又大笑道:「你又來咧,聲色之樂,何代無之,因此廢卻正事,怎麼能加上一個淫字咧?如再如此,那便未免又非英雄本色了。」 羹堯只微笑搖頭不語,雍王也不再說什麼,不多會,便由兩個俊僕捧上兩色點心來,二人隨意用著,又半會,中燕方走來,看著羹堯附著雍王耳朵不知說了兩句什麼。雍王笑道:「你不必搗鬼,我已與二哥說明,但盡他們所長無妨,如果只弄上那些神頭鬼臉的東西來跳上一陣,不反無聊嗎?」 接著又笑道:「今後我也許要邀二哥常來,他看慣了也就無所謂咧,不過,你卻不許把這話傳到前面去,稍有洩露,那我只有找你算帳,知道嗎?」 中燕把舌頭一伸道:「王爺放心,我既承辦這事,決不會稍微洩漏半點出去,慢說是前面府內各人決不會知道,便這宅子裡面,除那紅衣喇嘛和門下弟子而外,誰也不會讓他們知道那無遮法會是演的什麼玩藝,如果有一人知道,您儘管問我好咧。」 雍王笑道:「但願如此才好,你可不要得意忘形,無意對人說出去,那此地便不許你再管咧。」 接著,又向羹堯道:「二哥稍進飲食,饑腸想已不再轆轆,那紅衣法王是你見過的,此人雖稍粗野卻爽朗可喜,便漢語和內典也頗精通,我們且去前面和他稍談,那些女孩子也差不多妝罷咧。」 說完先自起身,攜著羹堯一同向前廳上走來,才到屏風前面,便見那紅衣喇嘛,敞披著大紅法衣,一抹鼻頭迎著大笑道:「王爺是常來的,年爺今天還是第一遭肯賞臉,如果不嫌汙目,少時我定命諸弟子各獻所能以博一笑,不但天魔舞已經預備,便是年爺有興,我那點薄技,也可隨時相投,只可惜人手尚未齊全,此揲兒圖卻無法曲盡其妙,只好稍等些時,待我教練成功,再請您看了。」 羹堯也笑道:「聞得法王素具神通,所以在下才銜王爺之命請來此間,當得乘此一開眼界,不過,我聞法王精於詛咒,複擅神功,一旦施展,生死由心,千人辟易,年某倒有意一試,至於禦女采戰之術,雖亦法王不傳之秘,在下卻志不在此咧!」 那紅衣喇嘛聞言一怔,接著又大笑道:「我法與眾不同,年爺卻不可小看這禦女采戰之術,須知道卻正是無上妙法,我一切神通,均以此為根基,您怎麼捨本逐末咧?」 接著又正色道:「我聞年爺素精武技,更天生神力,如今天色尚早,我那門下弟子上場還須有待,您能先讓我這從蒙古來的野人見識見識嗎?」 羹堯聞言略一沉吟道:「我那所習,全憑工夫練出來,如何能與法王的神通相較,您如想指教那倒無妨,不過內地各家拳棒和蒙旗摔跤完全不同,如只虛演幾項手法,法王卻不會看出它的奧妙來,您打算教我如何獻醜咧?」 雍王聞言,心知羹堯打算露一手,稍懾那紅衣喇嘛之氣,正合心意,連忙笑道:「法王的妙術,我雖已見一二,但神通連我也末看見,既是二哥想向法王求教,何不兩位先角一角力,如果二哥輸了,我便就此請他收你為一教外弟子。假使法王輸了,也可知道中土技擊另有奧妙,彼此不妨再為切磋,豈不大妙。」 羹堯欣然道:「既王爺如此吩咐,倒也是一法,但不知法王肯否借此收我這個徒弟咧?」 那紅衣喇嘛卻怔了一下道:「這力氣是看不出來的東西,卻如何角法咧?」 中燕在旁,也覷見了雍王和羹堯二人用意,忙道:「這倒如易,如今只須取過一根結實的木棍來,先請法王站在上面,由年爺去扳他起來,如果法王站不住,被年爺扳了起來,便演算法王輸了,再由年爺站在棍上,由法王去扳,如果也扳了起來,只算兩下扯個平,再用別法來試,否則便算年爺贏了,您兩位看如何?」 羹堯首先笑道:「如此也好,只怕法王站在上面,我決扳不起來,那便活該要獻醜咧。」 紅衣喇嘛想了一想道:「這樣也好,這原是一時遊戲,年爺卻不必過於認真咧。」 中燕見二人俱已答應,不待雍王再吩咐,便命左右,去取過一條檀木大棍來,羹堯一看那條木棍,足有茶杯粗細,放在手中掂了—下,隨即命人擺好,請那紅衣喇嘛站了上去,自己將袍角略微拽起,站了一個四平檔,微笑道:「法王留意,請示神通,年某如果扳不起來,您卻不必見笑。」 說罷,彎下腰去,左手叉著脅下,右手一抓那木棍平放在二尺見方的澄漿大磚上,紅衣喇嘛又使出全身力氣站在上面,連手指也插不進去,只可用三指撮著,哪裡還好著力?紅衣喇嘛方笑說:「這樣手插不進去,怎麼好扳?莫若我先下來,站到階沿上去便好著力咧。」 誰知羹堯就只那三個指頭撮著木棍,猛喝一聲:「起!」那條木棍連著站在上面的人,立被撮起尺餘,那紅衣喇嘛,冷不防,足下一滑。不禁落在一旁,幾乎滑得跌下來,連忙笑道:「年爺不但神力可驚。便這三指也非常人可比,這一場算我輸了咧!」 羹堯笑道:「法王且慢如此說,還有一場咧,萬一您也扳起來,也只扯平而已,怎能說輸了咧?」 紅衣喇嘛紅著臉搖頭道:「年爺不必客氣,我已認輸了,您教我只用三個指頭,把這條棍子提起來,卻有力沒法使咧!」 雍王笑道:「這本試力而已,也許各有歷練不同,二哥何妨站到階沿上,也讓法王再試一試看。」 羹堯忙道:「适才我本一時僥倖,怎能算數?既王爺如此吩咐,法王何妨也試一試,這勝負還未分咧!」說著命人將棍移在階沿上畫,懸空了一半,自己站了上去,紅衣喇嘛連忙卷起大袖,又將兩手搓了一搓,立向階下,也彎下腰去,雙手捏牢那根木棍向上用力一扳,只聽得吧的一聲,那茶杯粗細的木棍竟被齊著羹堯足下一扳而斷,人卻絲毫末動,仍站在那斷棍上面,紅衣喇嘛不由臉上又是一紅道:「算啦,您只用了三個指頭,我卻用了一雙手也不行,這算我輸咧!」 羹堯笑道:「不然,這是木棍不牢,以致一經著力便斷,法王焉有算輸之理。」 雍王也笑道:「這果然是木棍不牢之故,要換上—條結實的棍子,也許可以一樣扳起亦未可知。」 中燕連忙又命人去取結實棍子,左右答應一聲,又去尋了一條鑌鐵短棍,看去不過三尺來長,卻也有茶杯粗細,一頭略帶方形,原是用來移撥石頭的一根鐵鍬,俗名千斤,照樣放在階沿上。羹堯雙足向上一站,微笑道:「這一次不怕它再斷了,法王請來吧。」 那紅衣喇嘛紅著臉,二次又彎下腰,仍用雙手握緊向上扳去,誰知那根短短鐵鍬,便似生了根的一般,再也扳不起來,轉是階石簌簌作響,竟深深陷下一個深槽去,紅衣喇嘛不由鬆手咋舌道:「年爺真是大力金剛轉世,不然哪來的這份神力?您這是一種什麼法術,能告訴我嗎?」 羹堯移步一旁正色道:「我這是從小練成的內家功夫,焉有是法術之理,您要我告訴您,自然無庸諱言,不過這個要對行家說才懂,自古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您教我如何對您解說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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