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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第三十二章 矮叫化

  梁剛道:「此事不但我已知道,便丁真人和沙老前輩也全知道,不過他那意圖行刺,固無證據,便盜馬也未得手,我們在這通衢大道之上既不便因此便將他三人全宰了,更不便就此下手拿他,自以放卻為是。」

  說著,周再興也縱了過來,將馬仍舊拴好,一面笑道:「我早聽那位馬爺說過,這三個笨賊全是魚老將軍手下敗將,那姓黃的在微山湖還曾被拿住,卻想不到又到這裡來作怪,居然自不量力打算來盜這匹龍駒,豈非自討苦吃。」

  梁龍兒又笑道:「他們還打算到成都去行刺咧,所以我方才才現身點醒他,那姓梁的還稍知進退,姓黃的和姓任的卻狂妄已極,這一下挨上這匹龍駒一腿,也許老實些,不過這店家也一定不安份,說不定便是黑店亦未可知。」

  說著便將所聞一說,梁剛笑道:「那三個賊人說的話,丁興已全告訴我們,卻語焉不詳,既如此說,這店主一定也是一個不露面的強盜,也許這次已經死在雅安亦未可知,此點少時倒非問明規戒不可。」說著,仍舊越牆入店,那丁真人夫婦和老回回等人已在上房點上燈,坐著談論此事,梁剛匆匆一說之後,老回回首先壽眉一聳道:「那任大鵬等三人歷年以來,為害行旅作惡多端,既經遇上,本該殺卻為民除害,何況他們又奉那韃王之命,竟敢到成都去刺我那年老弟,雖然他們趕去也是送死,我們就此把他三個宰了不也替那年老弟省事嗎?

  至於這店夥,我一進門來本就看得不順眼,也許便是什麼毛賊手下端盤子的小夥計,小賊不除,容他成了氣候,那便無異我們長惡,要依我說,這些人全宰了才對。」

  盧十九娘也道:「這些毛賊正該宰了,至於怕替地方官留下麻煩,那是活該,誰教他們平常縱容這些東西為害鄉里來。」

  丁真人忙道:「話不是這等說法,那三個毛賊既已饒了他,便無須再為追究,他們不去成都尋事,那算造化,果真不自量力,你們還愁沒人宰他?不過這店家卻非問明不可。」

  正說著,那店夥已經走了進來,先賠笑道:「各位老客起來了,方才那三位客人委實並非有意盜馬,只不過因為那匹踢雪烏騅有點異樣,才著小人領去看上一看,卻沒想到竟有一位受了傷,又驚動各位老客,如今事情已過,外面不早,各位老客不妨多睡一會,起身太早城門卻未必便開咧。」

  老回回沉著臉一捋虯髯道:「你這小子少跟我來這一套,這裡店東姓什麼叫什麼,你這小子又是什麼東西變的,這買賣做了幾年咧?還不快說。」

  那店夥一見他碧眼連翻,那臉色簡直和活閻羅一般,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忙道:「小店店東姓苗,小人也姓苗,這買賣字型大小不算老,也有二三十年咧。」

  老回回方待再問,梁剛忙道:「你既姓苗,我跟你打聽一位姓苗的,你知道不知道?」

  那店夥又是一怔道:「姓苗多著咧,你老人家打聽誰,只小人知道的,准會告訴你。」

  梁剛又笑道:「我打聽的這位姓苗的,昔年可真有聲名,他單名一個全字,外號人稱滾馬飛刀,八大王如果成了事,他便是一位幹殿下咧。」

  那夥計不由又哆嗦道:「這……這個,小人可不知道,他……他也不是本地人呀。」

  梁剛又笑道:「你別害怕,我可不是六扇門內的鷹爪孫,只管說實話,我也不過問問而已。」

  那夥計忙又道:「小人,委實不知道,要知道早告訴你老人家咧。」

  梁剛又大笑道:「你既不知道,為什麼連他不是本地人全清楚,老實告訴你,我姓梁叫梁剛,這位便是青海上北塔莊的沙元亮沙老英雄,那位老道爺便是北天山的丁真人,你這小子為什麼在真人面前要說假話?我們跟姓苗的並沒有梁子不過問問而已,你這一隱瞞那便反不好咧。」

  老回回倏然又將壽眉一揚大喝道:「梁老弟,你和他多說什麼?待我來問他便了。」

  說著,猛一伸手一把夾背抓牢那夥計,單臂一挺直舉了起來又喝道:「你這廝再不說實話,那我便只有活劈了你。」

  那夥計不由驚得直叫了起來道:「你老人家饒命,我說實話就是咧,那苗全便是這裡店東,如今他已折在雅安城外蟠蛇砦咧。」

  老回回又厲聲道:「他既死了,你這廝為何又不說實話倒隱瞞著,這是什麼道理?」

  那夥計忙又道:「那小人是因為他得罪了本地學政年大人,惟恐官府查究,所以才不敢說。」

  周再興也忙道:「你這話又不對咧,那年大人對那主使擺設擂臺的劉長林尚且置而不問,何至查到他身上?再不說實話,那不但這位沙老英雄不會放過你,便我也非宰了你不可。」

  那夥計方在支吾,老回回左手一起,立即捉牢他右腿倒舉起來,便待將那顆頭向地下撞去,那夥計又嚇得殺豬也似的叫了起來道:「你老人家住手,我說就是咧,小人所以不敢說,那是因為他的老伴兒和兒子苗天雨已經全趕到雅安去,收屍之外,還要找年大人報仇,惟恐出事,這才瞞著。」

  老回回不由哈哈一笑,將他放了下來又道:「苗全的老婆,不是流寇中的金梟娘娘芮四姐嗎?這老梆子怎麼還沒有死,她果真尚在人間,也許有人便要找她咧。」

  接著又大喝道:「你這廝別害怕,只我們問一句,你答一句,也許可以留你囫圇著,若打算扯半句謊,那可自己估量著。」

  那夥計連稱不敢,盧十九娘倏然老眼一睜,頓露奇光大喝道:「方才沙老英雄問你,那苗全的老婆是不是金梟娘娘芮四姐你為什麼不說?」

  那夥計一見盧十九娘壽眉高聳,白髮戟張,那兩隻眼不知怎的忽如閃電一般,又戰戰兢兢的道:「她確實姓芮,昔年也在流寇當中混過,至於是不是叫芮四姐,外號是不是金梟娘娘,小人可不知道。」盧十九娘卻臉色驟變,倏向丁真人慘笑道:「我真想不到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還能替我那兄弟索還這筆血債,既如此說,倒不枉出來這一趟了。」

  丁真人忙道:「本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也許是令弟死而有靈,假手這三賊來盜龍駒,令我們得知這賤婦下落亦未可知。」

  接著又向那夥計道:「你叫苗什麼,那苗全又是你什麼人?」

  那夥計慌忙道:「小人叫苗義,雖然和苗全同姓,卻非一族,他是巴山人,小人卻是本地土生土長,你老人家不信,只一打聽便明白了。」

  丁真人卻微笑道:「只不相助為惡,即使一族也屬無妨,否則,你就不姓苗也難逃公道。」

  說著又道:「他在這裡開了這座客店,只不過遮掩耳目而已,這歷年以來劫殺客商自是難免,如何做法,你還須說實話才是。」

  那苗義忙道:「他在這店內,從未做過一件買賣,至於在店外,那小人就難以明白了。」

  丁真人又拈須點頭笑道:「那他一定是在店中相好有油水的買賣,跟蹤出去,再行劫奪了。你們這店中一共有幾個夥計?」

  苗義不禁又惶恐道:「如論這店中同事,舊日本不下二十餘人,如今總共也不過四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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