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成鐵吾 > 赤膽丹心 | 上頁 下頁 |
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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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雲猛一掉頭,一個霸王進酒,一拳又向那老丐頷下打去,那老丐身子一側,讓開那一拳,乘勢一伸手,疾如閃電,在他臉上又摸了一下笑道:「要依你這兩手狗兒刨,我老人家本非管教管教你不可,可是我的手重,你的骨頭嫩,真要那麼一來,那魚老頭豈不心疼,反正你是幹這個的,摸摸摳摳也就算咧。」 程子雲沒想到那老丐手腳這快,那一下被摸個正著,只覺得頰上一片膩膩的,連忙縱開,也用手一摸,卻是一片黃厚濃痰,這一來,只激得無名火起,恨不能立刻將那老丐打死方泄心頭之恨,勉強抹去那一片濃痰,雙掌一分,便待又動手,再一看,那老丐就這一刹那之間,已經向西邊江岸走出去四五丈遠,連忙趕去大喝道:「你這老王八休走,是好的留下姓名來。」 那老丐猛一掉頭,又笑道:「你趕我做什麼,我老人家不比那魚老頭兒,卻不喜歡這個調調兒,你便再想巴結也是枉然,再說我和魚老頭兒是好朋友,也犯不著為你挨駡呀。」 說著,那足下便似雲飛電掣,轉瞬不見,程子雲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磐,心中方想那開小酒店的婦人和孩子一定知道底細,也許可以在她身上問點線索出來亦未可知,但人家既不答腔,自己又非公門番役,也無法強行詢問,只有悶著一腔怒火,仍舊回到曹宅,方才坐下,一摸那一大封銀子卻不見了,不由又是一怔,再摸那口袋時,卻多出了一張紙條來,上面大書著:「足下志在功名,而僕等則心懷故國,彼此盡可各行其是,必欲以孤臣烈士頸血,以遂足下之願,則僕等惟有相遲于具區之濱,東魯狂生其有意與江南野老一角雌雄乎?」 旁邊又另注著一行小字是:「野店細民本與僕等無涉,但恐足下累及無辜,故取百金,遣之他去,僕性鯁介,貧且為丐,苟非其份決不安取,用特奉聞。」 這一來只將一個狂放不羈,自視極高的東魯狂生鬧得目瞪口呆,坐在那花廳之上,越想越不是意思,正打算立刻就回北京城去,猛見曹寅緩步而入,滿面笑容拱著手道:「程兄真是料事如神,小弟欽佩無已,特來申謝,但事尚未了,還須再行為我籌之才好。」 程子雲正在沉思,卻沒想到曹寅忽來,聞言忙道:「曹兄難道真的已經將魚家父女的事據實奏聞嗎?」 曹寅大笑道:「小弟本不敢這等做法,既承程兄之教,思維再四,也覺為人臣子,決無上欺君父之理,所以依程兄的話全向皇上奏明瞭果然聖恩浩蕩,非但沒有見罪,並蒙溫語有加賞給班指朝珠,一切實出程兄之賜。」 接著又悄聲道:「瞧這情形,皇上也許非有密旨切責雍邸交人不可,您那第一著棋已經算對了,不過皇上聖諭,那魚家父女,一時決難遠去,定必仍在江南藏匿無疑,如果有人查獲,不論文武官員,全照原來品級,升三級敘用,我知程兄蒙王爺延入神機營,已有四五品前程,這卻是一條捷徑咧,您如此刻能因此案巴結一個二三品,便算是一個虛銜,將來王爺一旦龍飛九五,您還怕不是出將入相,這卻不可錯過咧。」 程子雲聞言,猛又哈哈大笑道:「這等異路功名,俺倒不在乎,只曹兄不對俺這東魯狂生加以鄙視便行咧。」 接著又用手一拍曹寅肩頭笑道:「俺這料事總算不太錯,你卻如何謝俺這東魯狂生咧,方才那玉燕兒,俺倒很對胃口,她對俺也略有意思,你既許過願,還宜設法見惠才是。」 曹寅也大笑道:「原來你竟看中了那小妞兒,這倒容易,只你能將這魚家父女下落探明,我決替她贖身,雙手奉上之外,還倒賠一副上好妝奩,送到北京去,但你有這把握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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