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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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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提高了嗓子,叫了一聲:「來呀。」那周再興便又從外面走了進來,請了一個安道:「小人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羹堯道:「前此毓大人曾有京中朋友托我帶來兩口箱子,可乘此取來,當面交給毓大人帶回去。」 周再興答應一聲是,便又出去,將兩口箱子提來,毓協台偷眼一看,果是原物,不由又是慚愧,又是感激,轉不好說什麼,正在支吾道謝,羹堯卻大笑道:「這原是貴友托帶之物,兄弟不過手足微勞,何足掛齒,此外那兩封信,來日事了也必檢交,大人但放寬心便了。」 毓協台想不到事情竟這樣急轉直下,簡直喜出望外,忙也命人喊來貼身差弁,將兩隻箱子收下,一面道謝告辭,羹堯卻換了一副面目,滿面春風相送,丁真人也在松棚外面候著,等羹堯回轉,方向馬前閃出笑道:「貧道已經竭盡全力,适才所言,大人卻千萬不可失信令我為難咧。」 毓協台忙道:「老道長放心,不但此事,我必全力以赴,便那道藏和建觀建坊等事,也必立即趕辦,兄弟別無他長,但交友以誠,卻是可以自信的。」說罷又連連拱乒道謝不迭,等走過一段路去,又和那貼身差弁附耳數語,那差弁攜了兩口箱子上馬,唯唯領命而去,錢知縣見羹堯忽將兩箱金子當面還他,又聽連那兩封信也可以交還,不由驚異,連忙趕上一步,並馬而行道:「這年學政怎麼忽然前倨後恭,竟將這兩口箱子還了大人,那兩封信能靠得住,也還我們嗎?」 毓協台微笑道:「這事少時再說,不過貴縣還須守口如瓶才好,否則事如不成,不但那兩封信無法要回來,也許我們就立刻有殺身大禍咧。」 錢知縣不由又嚇了一大跳道:「他不過一個學政,終不成能夠動手殺人嗎?」 毓協台大笑道:「老兄想錯了,他便再跋扈驕橫些,焉有敢殺朝廷命官之理,我說的另外又是一件事。」 接著略一沉吟,等離開那松棚裡許,忙又勒馬,命隨從差弁遠遠站著,正色向錢知縣道:「此事所關極重,老兄卻不可再糊塗大意咧。」 說著又附耳說了一陣,錢知縣始而一伸舌頭,繼而又點頭道:「大人此計甚妙,卑職決定遵辦,否則這後患也真無窮咧。」 毓協台又吩咐一聲仔細,便一同策馬回到摘星崖上,等到雙盛客棧,鬱天祥、榮禧等人全迎了出來,悄問此行如何?毓協台搖頭道:「那年小子簡直得理不讓人,這話卻太難說了,我們且到裡面再說便了。」 錢知縣也道:「這只怪我們不好,把柄一落人手,要想再回來,談何容易。」 眾人不由又全呆了,等到上房落座之後,孟三婆婆和候進忠、廖玉娥、餘媚珠也迎了出來,卻不見了侯威和林瓊仙,毓協台忙道:「侯老道長和那林姑娘那裡去了?如今正有大事,急待商量咧,還不快去請來。」 孟三婆婆忙道:「侯老前輩因為有事,已經趕到褒城去,小徒林瓊仙本該在此伺候大人,也因有事先回敝寨去了,此刻恐怕已經下去數十裡咧,大人如果有事,不妨對我說,稍停數日,自當命他二人再來。」 毓協台不由一怔,跺了一腳道:「現在事尚未了,他們怎能擅自離開,這不豈有此理嗎!」 餘媚珠首先冷笑一聲道:「難道那年學台還一定要我們這些人歸案嗎?那也現成,大人但請動手就是咧。」 毓協台不由面色驟變,隨即一笑道:「他雖口風甚緊,我們焉有聽他吩咐之理,餘寨主怎麼說出這話來,我這副將當不當沒要緊,還有兩位王爺,卻也由不得他咧。不過此事,還須大家同心合力共籌對付之策才行,聞得侯道長英雄了得,他這一走,我們豈不又少一位得力能手,我之所以著急,實在是為了這個,你不必誤會才好。」 說著又笑向孟三婆婆道:「方才我和這位錢老爺一去,那年小子便直認不諱,那兩封信和兩隻箱子,確實已被他派人盜去,並且公然對我說,非事折奏聞不可,如今已經無法挽回,只有大家硬做上一場,設法把他那奏摺截回,不過我這部屬,要說打仗衝鋒陷陣,那倒沒有什麼說的,要著他們去截奪奏摺,對方一定有能手護送,這還非貴寨派出人來不可,再說這年小子也決不能放他平安入川,貴寨經此一仗精銳盡失,能再抽得二三百人嗎?」 孟三婆婆不由慘然道:「敝寨自與武當派結下樑子之後,迭遭慘敗,能手大半傷亡殆盡,一時哪裡還派得出什麼人來,如今那侯老前輩又走了,便打算劫那奏摺也恐為難,如果必欲一拼,那只有由我這老婆子和小徒等人去便了,至於沿路再去攔截那年學政,人手委實不敷,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咧?」 毓協台聞言笑道:「如今第一步,只能將這齎折和兩信先行奪來,方才我從他語氣之中聽出,也許今夜四鼓便從崖下啟程,你打算如何動手咧。」 孟三婆婆又沉吟半晌道:「如論動手,最好等他走過一兩站路去,否則這一帶既然全在那振遠鏢局和丁老道夫婦所派卡哨之內,萬一人家再有準備,便又落在圈套之中了。」 毓協台又笑道:「那也好,既如此說,便宜在他奏摺動身之前,先擇妥當之地埋伏,以逸待勞,但不知在什麼地方較妥咧?」 孟三婆婆道:「那自然要趕出大人與錢老爺轄境之外,但也不宜過遠,這些人委實狡詐萬分,過遠又防他暗中弄鬼,如依鄙見,至遠不出扶風,便須下手,不過他這奏摺的決非常人,這還須事前打聽明白才好。」 錢知縣忙道:「這個自然,不過以我想,那丁老道夫婦決不會替他當這驛卒,縱還有能手也不會是孟老寨主敵手,這卻無須顧慮咧。」 接著一看日色道:「昨夜你預備出來打這官司的人來了沒有,這也得事先佈置一下才好,真要交到我那衙門裡去便來不及咧。」 孟三婆婆淒然道:「那些人我已在預備,不過那年學政手下全非弱者,我這老婆子也已今非昔比,這卻不能不打聽清楚咧。」 鬱天祥也道:「錢老爺這話錯了。這奏摺何等重要,何況還有二位王爺的信附呈,他這齎折人雖然不至是丁老道夫婦,也一定是一個出色能手,如今我們勢孤人單,豈可再錯,這卻千萬大意不得咧。」 毓協台點頭道:「二位顧慮不錯,便我也是這等想法,這事少時由我派人去打聽便了,不過大家全累了幾天,昨夜又全未安睡,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也該用飯咧,我且略備一席先請孟寨主用上三杯,以壯行色如何?」 說著,便命人備酒,錢知縣一面一摸鼠須,一面向餘媚珠一使眼色,竟向東廂而去,那餘媚珠忙也跟著到了廂房之中道:「你將我招呼出來有什麼話說,這裡人多口雜,卻不是意思咧。」 錢知縣笑道:「你又不是尋常娘們這怕什麼,青天白日的,難道還有什麼事落到他們眼睛裡嗎?」 接著又笑道:「我招呼你出來,也沒有什麼別的,孟太婆昨天曾說過有三千兩金子著你交給我,如今一分一厘全未見面,你也該著我放心才好。」 餘媚珠不由秀眉微聳,冷笑一聲道:「錢老爺你放心,這金子包在我身上,決不會少你的,不過一則我們沒有預備那麼多,二則昨夜的事,你是親眼看見的,萬一再出點岔子,你不也空歡喜更發急嗎?要依我說,你且等上幾天,讓我送到你衙門裡去不好嗎?」 錢知縣搖頭道:「昨天那是因為在夜裡才出事,這大白天裡,他還能差人來硬搶不成,你至少也要著她先將允過我的那一千兩現貨拿來,我才放心,否則我們那可是另說另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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