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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誰知就在這時候,連接你去信告知中途所遭,那胡震又探得六八兩韃王竟和秦嶺群賊勾結在一起,非在中途將你置之死地不可,這一來不但我們著急,連你那令親也急了,不斷邀你大師伯和周師叔等人商量,不但要保全你,並且非將秦嶺群賊剷除不可,意在言外,打算請他兩個來一趟,偏你周師叔因為另有一件要緊事離不開,你大師伯更有不能離京一步的苦衷,因此才由胡震出面,將老回回捧出了場,命他前來相機相助,又打發胡震趕到西安去向總督衙門弄了一封嚴飭毓協台搜剿、限期肅清的文書,本命胡震親遞,但因我也隨老回回而來,所以由我帶來,著他先行回去,卻想不到因為你在中途耽擱過久。

  我們未到,那孟三婆婆已經有了佈置,並且利用聞道玄是聞天聲胞叔,由他去鼓動丁真人出來和你作對,因丁真人有單辰預為說明不但不為所動,反而攜了兒孫來到天水和你單師兄商量應付之策,那無恥賊道一計不成,又去激動丁真人的夫人盧十九娘,他老夫妻本來失和多年,你那盧老前輩更是一個善善惡惡、易於激動的人,竟為說動,這一來更不容丁真人不管,他本機智絕倫,又和梁剛夫婦淵源甚深,並沾戚誼,梁氏夫婦又是我們這一帶的得力弟子,振遠鏢局實際的主持人,在探明賊人竟欲傾巢一拼之後,老道士便邀了自己的門下弟子和振遠鏢局打成一片,索性連兩位哥老會的老大哥劉氏弟兄也邀了出來,一看人數已是足夠對付,但秦嶺群賊卻有官兵相助,這個老道士卻無法可想,正在著急,只有把人暗中調到寶雞,靜候你到再說,正好我和老回回方兆雄也趕到,大家一商量,這才定下一切佈置,你便也來了,本想先和你說明,但恐一經露面消息外泄反生枝節,所以索性瞞著,除謝五娘曾和大家見過一面而外,直等到了這裡才全敞了開來。」

  說罷之後,羹堯忙向方兆雄先作了一揖道:「小弟無知還睡在鼓裡,原來二位師兄,為了小弟已經如此不辭勞瘁。」

  接著又向路民瞻和沙元亮拜謝,老回回連忙扶著大笑道:「你又糊塗咧,大家所以如此是為了你嗎?」

  接著又道:「難得的倒是那丁老道夫婦,一個是用上了全力,一個竟然能明辨是非,如今他夫妻反目多年,竟也因此和了好咧,你不看,事情才一了,老兩口便急急到房裡去了嗎?」

  方兆雄正在向羹堯還禮,說:「既在這一帶遇上事,于公於私,愚兄決無坐視之理,賢弟何出此言?」

  一聽老回回說得筒直不像話,不由笑道:「你老人家這話是怎麼說的,要教盧老前輩聽見,不要挨嘴巴嗎?」

  老回回方一瞪眼一想自己說的話,也失聲大笑道:「你這小子是怎麼想的,憑那老道和老婆子,合起來,差不多兩百歲咧,難道還能和少年一樣嗎。」

  這一說連路民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正說著,忽見天雄匆匆走了進來道:「外面有前此派在八王府的血滴子邢孝求見,年兄讓他進來嗎?」

  羹堯不由一怔道:「他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求見?」

  天雄忙道:「年兄忘了嗎?他本來在八王府護院,後來不說弄到了一個京外差事,到陝西來嗎,依血滴子規矩是只准隨差調遷,不准離差,他雖到了這裡,還算我們的人,聽說總領隊來了,怎敢不見咧,再說他那份月錢,京裡不是還按月寄送嗎?」

  羹堯把頭一點道:「這人本來是一個混混出身,人卻頗知孝義,你這一提,我全記得了,他臨走還去辭過行咧,既如此說,可著他進來。」

  天雄答應出去不多會,便引了一頭戴硨磲頂子,身穿箭衣的漢子來。一見羹堯便跪了下來道:「小人蒙總領隊恩遇,現有機密大事呈明,還望總領隊暫避賓客,容我細稟才好。」

  天雄聞言,連忙退出,路民瞻、沙老回回也回避入房,邢孝觀得無人連忙拜伏在地道:「小人自離八王府,便來這裡隨毓大人當差,因為小人昔年在八王府與他曾略盡微勞,所以他對小人非常親信,如今已替小人弄了一個千總前程,小人因為既在血滴子,總領隊又親臨此地,一來請安報到,二來還有好幾件事當面呈明。」

  羹堯一面扶著,一面笑道:「你且起來,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如果確屬機要,我自仍照向例重重有賞。」

  邢孝又叩了一個頭起來請安道:「總領隊知道這一次秦嶺群賊攔路行刺是出於八王爺和六王爺之命嗎?」

  羹堯笑道:「這個我早知道,你們毓大人和那錢知縣不就奉了兩位王爺之命,要將我和隨行各人全留在這嶺上嗎?」

  邢孝忙又躬身道:「此事既然總領隊已經知道,小人也無容細說,不過這中間還有一重機密,總領隊也知道嗎?」

  羹堯看了他一眼道:「還有什麼機密,我也許不知道,你何妨再詳細說來。」

  邢孝又請了一個安,低聲道:「總領隊知道這丁太沖和劉讓劉謙老弟兄全心存叛逆,皇上已有密旨教甘陝兩省各衙門暗中嚴加防範嗎?便我們大人也奉有密旨,查辦此事咧,您對這幹人還須小心才好。」

  羹堯不由暗吃一驚,但面上仍然不動聲色笑道:「川陝疆吏也許會奉有密旨,你們那毓大人他不過一個副將前程,焉有皇上能下密旨之理。」

  邢孝又請了一個安道:「小人決不敢胡說,總領隊也許不知道,毓大人雖然只不過一個副將,不過他卻是黃帶子宗室,早年又在宗人府前當差,所以皇上著他到這裡來,便是為了此事,目前他用密函奏事,就是督撫也未必便知道咧。」

  接著又道:「這事對總領隊本無關聯,卻不知道誰竟出了個壞主意,定下了一個移禍江東的絕戶計,打算讓那秦嶺來的人,把總領隊和從人全坑在這嶺上,再向丁太沖和兩個姓劉的身上一推,用前明遺孽攔路截殺大員、圖謀不軌的字樣向上一報,便可派兵搜剿,卻想不到那丁太沖和兩個姓劉的,倒幫著總領隊,將這些王八羔子宰了,如今我們大人已經不敢再用原計,只好倒過來,又拿秦嶺諸人擋了災,據實分別奏報,不過聞得孟三婆婆因那坡下另有秘徑,並未燒死,她為了要救那被擒頭目,已經翻上摘星崖去,此事還恐有變,所以特為乘夜前來稟明,還望總領隊作速準備。」

  羹堯點頭笑道:「此事我已盡知,不過你能盡職,也算奇功一件,可速再探明那孟三婆婆上崖以後消息,一齊領賞。」

  邢孝忙又請安道:「這是小人分內之事,自當遵命再探,決不敢領賞,只求總領隊將來在雍王爺面前提上一句,說小人尚能盡力便感激不盡了。」

  說著又叩頭辭出,羹堯等他走後,忙將各人請出一說,路民瞻忙道:「此事我還尚未有暇對你細說,只因在江南那曹寅老兒鬧了鬼,所以我和你周師叔便早留上了神,如今只知那老韃酋各省幾乎全派有親信駐查密報,只職位高下不等而已,有的竟以鉅賈流寓、地方紳縉,甚至叢林方文代充鷹犬,那表面簡直一點也看不出來,這卻著實可慮咧。」

  丁真人笑道:「凡事只怕不知道,便無法可想,現在既已知道,便不難應付,目前此事,他除能將我們一網打盡一個不留而外,便決無法想,至多只有防他乘著夜深用綠營官兵冒充盜賊來攻,但以我料,那毓昆卻決無此膽量,秦嶺群賊雖然能手漏網甚多,那廖樹聲巴大魁一死,無戒又被我削去一耳,也決不敢來,只等謝五娘一回來,也許實情便更明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戒備卻不可不嚴。」說著,便命各人加意防守,並且派出卡子,分向各要隘,哨探出去數裡,以防不測,以致弄得又如臨大敵。五娘聽罷,不由笑道:「原來尚有這麼一層文章在內,不過這三千兩金子卻如何還他咧?」

  丁真人又看著羹堯大笑道:「這個我已想下一條因勢利導之計,明日年賢侄少不得要和那毓協台見面,你話不妨向重處說,只能逼得他下臺不得,到時我自有法使他就範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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