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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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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虎笑嘻嘻的道:「這廝雖然是個踩盤子小頭目,卻凶淫異常,又仗著深得孟三婆婆寵愛,更加無惡不作,不但五毒和各衙門全有往來,便他也無人敢惹,您如真的將他送到寶雞縣衙門,別說班頭們不敢得罪,便四老爺縣太爺,也未免頭痛,要依小人拙見,他來投帖,系按江湖規矩,並未將我們看成過路官員,不如我們也把他打包送回去就完了。」 羹堯忙道:「這如何使得,他雖用江湖規矩來對付我們,我們卻是赴任職官,豈可如此,且等到寶雞再說便了,好在由北京出來,這條路上我們均已有佈置,這裡如有振遠鏢局分號,那不妨去將單辰方兆雄兩位找來一談,再定處置之法,這卻亂來不得咧。」 接著中鳳小香和謝五娘也各自乘馬相隨以防不測,天雄更是一馬當先,在前面開路,又命周再興趕出去一二十裡,先趕到寶雞城裡安排公館,如有情形不對即便回報,費虎雖不敢再說什麼,但年輕喜事,搭訕著又道:「周爺雖然功夫極好,又精明幹練,不過這條路他沒來過,對秦嶺門下各人也不認識,還請二爺容小人跟去,如有賊人窺探,有小人同行,不也好得多嗎?」 小香不由笑道:「我知道你這孩子巴不得有事才好,不過你現在既跟二爺卻比不得在賊巢裡可以隨便撒野淘氣,萬一犯了二爺規矩,那你自己可估量著。」 羹堯自費虎來投之後,因他十分伶俐,也自喜愛,忙也笑喝道:「你跟去也好,不過處處須聽周爺吩咐,便遇上賊人,不奉周爺之命也不許先動手,否則即使有功也必重責。」 說著,又囑咐再興小心,便揮手令去,中鳳不由悄聲笑道:「周師弟本就調皮淘氣,這小鬼更不安本份,這兩人在一處,卻不十分妥當咧。」 但兩人得令,便策馬疾馳而去,這兩匹馬又全是入陝以後選購良種,兩人一上馬便跑出裡許,再興方才控住絲韁笑道:「你忙什麼,我們這一趟差事和鏢行趟子手一樣,要這樣趕過去,路上還能看見什麼,萬一有賊人被我們趕過頭出點花樣,豈不丟人。」 費虎也勒馬笑道:「您不知道不是我忙,我們那小香姑姑最怕我生事,背後不知囑咐了多少次數,難得她沒阻攔,一遲也許又變卦咧。」 周再興道:「原來為了這,那就難怪你這樣慌張咧,不過那秦嶺群賊你全認得嗎?」 費虎點頭笑道:「這個我可不是吹,要說秦嶺人物,上上下下,只稍有頭臉的,我決沒有一個不認識。」 周再興笑道:「這就壞咧,你既認得人家,他們自然也認得你,如果再知道你已跟了我們二爺,你只一露面,豈不先讓人家知道二爺已經來了,這固然不好,便他們看見我們先藏了起來也不好,這還得我替你打扮打扮,便我在松棚一會也露過面,也須改變面目才好。」 說著從腰間皮袋裡,掏出一個小磁瓶來,傾了些藥面子在手上,吐上點唾沫一揉,向臉上一擦,登時變成一臉焦黑,眉毛也吊了上去,接著翻身下馬,著費虎也下了馬也替他臉上抹了幾下,費虎雖然自己看不見,只覺得有點火辣辣的,但見周再興已經變得黑醜非常,不由笑道:「你這是什麼東西,洗得掉洗不掉,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難看麼?」 周再興大笑道:「小鬼,你放心,這是武當門中的化形散,我有解藥,一洗即去,決誤不了你娶媳婦兒。」 說罷,各自上馬,又向前面趕去。這次雖然一個趟子又放了三五裡,卻不十分鞭策,那官道上來往行人看得清清楚楚,忽見迎面來兩匹馬,馬上各坐著一個青布纏頭敞披青布大衫的漢子,當頭一個生得分外雄壯,紫黑臉瞠,左額上一處刀疤,後面一個身形稍矮,卻一臉麻子,背後全插著兵刃,周再興回頭費虎忙一示意,費虎卻把頭一搖,一轉瞬間,那兩馬已經擦著而過,再興方道:「這兩個傢伙很惹眼,你認得嗎?」 費虎又一搖頭,只向前面道旁大樹下一努嘴,周再興一看,卻是兩個鶉衣百結的丐婦,一個約莫二十來歲,雖然一身敝衣卻生得妖妖嬈嬈的,另一個年約六十開外,滿頭白髮,盤結在一處,便似野雞窩一般,臉上一臉皺紋,兩人全坐在樹下似在歇腿,那老婦人身邊還倚著一條拐杖,相隔也不過三四丈遠,正待問是何人,費虎突將馬一控高聲道:「周爺慢走,我肚子疼要大解,您且等一會好嗎?」 說著乘周再興勒馬回顧之際,又低聲道:「點子來咧,那小的叫賽飛燕餘媚珠,老的叫秋胡媽媽卞太婆,全是能手,這該怎麼辦咧?」 周再興連忙翻身下馬也高聲道:「我早著你路上少灌涼水,你偏不聽,這不活該嗎!」 說著一面來扶,一面也悄聲道:「那餘媚珠鼻子早給魚翠娘削了,就是她嗎?」 費虎把頭一點,附耳道:「正是此人,你不見她鼻子上有兩條疤痕嗎?也許給他們又安上咧?」 接著身子一伏由再興扶著又道:「這老少兩人,都會打五毒烈火彈,和另外幾種暗器,等在這裡,也許打算暗算二爺行刺,論功夫我可惹不起,您瞧該怎麼辦咧。」 周再興低聲道:「我們正走著,就這樣回頭可不好,你索性裝大解,從那坡下林子裡繞出去,迎上二爺報訊,我在這兒等一會再看動靜。」 費虎又附耳道:「這兩人可全有兩手,老的更厲害,您當心。」 說著便由周再興扶下馬,哈著腰,捧著肚子,直向山下走去,一轉眼便進了林子,再興正在倚馬注視,猛聽身側一聲冷笑道:「你們這兩個娃兒打算鬧什麼鬼,還不快說實話,那便不要怪我手辣。」 忙一掉頭再看時,那卞太婆,已拄著那枝虎口粗細的拐杖,蓬著一頭亂草也似的白髮站在身側,瞪著一雙黃而泛綠的眼珠看著自己,忙也冷笑道:「這就奇咧,這大道上又不是誰的祖產祖業,我兄弟肚子痛要大解,我在這兒等一會,這算對誰弄玄虛,你管得著嗎?」 卞太婆又冷笑道:「光棍眼睛裡揉不下砂子去,你是幹什麼的,我是幹什麼的,大家心裡全有數,還不快將那小鬼叫回來,那老太太便要送你到姥姥家去咧。」 周再興全無懼怯道:「你別仗著什麼勢力嚇唬人,不管你是什麼吃橫樑子的朋友,你周大爺雖然出道不久,我們振遠鏢局和各山寨全有交情,你真打算不說理,那便不要怪我要得罪朋友咧。」 卞太婆聞言微怔道:「你是振遠鏢局的趟子手嗎?不錯,我們和振遠鏢局全有交情,可是你們這一次是保的哪一路鏢,可得先告訴我,果真與我們對頭無關,自可放鬆一步,否則那便難說了。」 周再興退後一步卓然而立又冷笑一聲道:「只要你懂得交情,我們話就好說。我們這一趟保的是北京城裡一幫到川邊辦麝香紅花藥材的客人,買賣不算大,不過十萬銀子,現在我也得請教你的萬兒,在哪條線上開山立櫃,山不轉水轉,以後彼此也好有個認識,你能賞下來嗎?」 卞太婆忙又將臉色一沉道:「你既是振遠鏢局的夥計,我也不與你為難,容你過去便了,少時那小鬼回來,你二人便趕快走,別的可以不用問,再說憑你這娃兒也夠不上和我拉攏交情。」 周再興不由心中大怒,暗想我雖年輕,也見過不少奇人俠士,哪有你這等狂妄,但因恐二人暗算行刺,已著費虎繞過松林迎報羹堯未便動手,一時不能翻臉,只有忍著一口氣,暗自準備,一面監視著二人行動。那卞太婆說罷,又拄著拐杖仍向大樹下麵坐下去,又過了一會,猛見那餘媚珠在卞太婆耳邊數語也站了起來,一個竄步便到了面前,冷笑道:「朋友,你那小鬼夥伴大概是猴兒拉稀壞了腸子了吧,要不然,怎麼老不回來咧,我老實告訴你,今兒個我們在這兒等的是冤家對頭,方才我們卞老太婆,因為你說的是振遠鏢局的夥計,才讓你過去,我們是明人不做暗事,你老不走打算等什麼,不妨明說,否則我便要向你請教咧。」 周再興估量自己和費虎下來不過八九裡路,天雄等也該快到,不由看了她一眼哈哈大笑道:「大嫂,你這話可不對,官驛大道你能等得冤家對頭,我也能等得夥計朋友,怎麼許你等就不許我等咧,方才那老太太我因讓她年尊,也曾請教過萬兒,她連字型大小全不敢報,你教我還能說什麼,當真要說動手,你周大太爺還不見得便怕事,既如此說,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打算如何見教,我聽你的便了。」 餘媚珠一聽,冷笑一聲道:「好,我早知你這小子一定是那姓年的前站咧。」 說著把手一抬道:「朋友,你且瞧這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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