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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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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冰人 羹堯沉吟半晌道:「你說的話雖然極是,但事出周師叔所囑,明知不行,我也非向他一問不可。」說著,便喚來侍琴預備酒菜,又命孫三奶奶喚來周再興,單邀天雄晚間便酌,接著又將周潯所言天山派與沙老回回的事說了。 中鳳笑道:「我自到北京城裡以來,因為身在雍王府無法隨便出入,所以若干熟人全疏于往來,那位沙老前輩還有一位內侄女,又算是記名徒弟,昔年我也曾見過,既然近在咫尺,也須設法一見才好。」 羹堯道:「這個容易,等我明天去探望那聞天聲時,向沙老前輩陳明,請她從這邊門進來不就行了嗎?」 中鳳道:「你又糊塗咧,我既打算看望她,焉有著人家來之理。」 說著又道:「你只告訴沙老前輩一聲,說我打算去看望小香姐便行咧,她如願意見我,最好約定時間,還是由我去才是。」 羹堯連忙答應,兩人又談了一會,這天晚上,天雄果然應邀而來,二人在樓下對坐小飲,天雄首先笑道:「年中外放,行期不遠,便南來諸前輩也決不肯久住,在這期間,正宜多加陪侍請益,商定大計才是,為什麼獨邀小弟對酌是何道理,如果有事,須用小弟,儘管明言,卻無用如此咧。」 羹堯大笑道:「今日之事,並非為了小弟,卻與足下有關,所以才邀來一敘。」 天雄不由詫異道:「小弟除對家父日夕思念而外,其餘決無他事,難道令親又有意提拔不成,這個我已言明在前,如果離開年兄,另以官祿相加卻難怪方命咧。」 羹堯又笑道:「此點我也早已對他說過,目前量還不至如此。」 接著喝過一大杯來笑道:「馬兄但請放寬心,老伯大人的事,小弟不日入川自必按臨各縣,足下不妨隨行,自可多方打聽,一經得有確汛,即便設法迎歸侍奉,不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馬兄也曾有過計議嗎?」 天雄聞言,連忙舉杯一飲而盡道:「若得年兄如此成全,小弟沒齒不忘,不過說到家室的事,自先慈見背,又迭遭大故,頻年流落江湖,固然無意於此,即使為了延續宗嗣計,也必在得見老父之後才能心安,否則卻實有不忍咧。」 接著又笑道:「年兄何以忽作此言,難道近日新婚燕爾便推己及人也想到小弟身上嗎? 不過人生際遇不同,小弟卻無此福份咧。」 羹堯也把酒飲幹,一面又笑道:「馬兄畢竟善於料事,小弟誠如尊言,真是推己及人,打算替你撮合一頭上好姻事,目前老伯大人雖然尚無確訊,但足下已到中年,卻不堪再行延誤下去,即使一時不便完姻,何妨權且聘定,將來老伯大人一旦歸來,不也歡喜嗎?」 天雄略一沉吟道:「年兄既如此說,必有所指,且請先行見告如何?」 羹堯又把酒斟滿,舉杯道:「此女不但才貌出眾,堪為馬兄之匹,如論武技也許還出足下之上,否則小弟焉敢冒昧。」 說著把酒一飲,照杯笑道:「馬兄還記得這次江南之行,漁舟小住了嗎?」 天雄聞言忙道:「年兄說來說去,欲為小弟作伐的,竟是我魚世妹嗎?這簡直無異取笑咧,固然小弟年事已長,與她相距十載以上,決無結為婚姻之理,便彼此性情也難相投,以小弟愚魯守拙之性,豈足以與她那天馬行空磊落不讓鬚眉的為人相偶,何況彼此同舟數月,我一直以兄妹相視,如果一旦附為婚姻,豈不適足以貽人口實。」 接著又把手一拱笑道:「年兄盛意,小弟至感,如欲代謀家室,他日天幸老父歸來賜一粗婢足矣,這頭親事,卻請不必再提咧。」 羹堯一見果然碰了釘子,忙又笑道:「馬兄不必如此,小弟此言卻非出自本意,實系受人之托,你卻不可有負人家一片盛意咧。」 天雄又笑道:「此意或者出諸我那世叔亦未可知,但婚姻大事,決不可以稍存勉強,不然便是誤人誤己,果真出諸他老人家的雅愛,還請代為婉謝,只說小弟因為老父下落未明,不便不告而娶便行咧。」 羹堯見他嚴辭拒絕不便再說什麼,只有又把話岔到其他方面去,酒罷,天雄別去,羹堯回到樓上,中鳳笑道:「如何,你這把冰斧掄折了罷,你們談的話,我多半聽見,不但全在我意料之中,而且他弦外餘音,還對魚師姐頗有微詞,如果真讓魚師姐知道,不氣個半死才怪,如今你總該相信咧。」 羹堯也笑道:「我對你說的話,焉有不信之理,适才所以非邀他來不可,只因周師叔所囑,不得不遵命問一下而已,你卻不可讓魚師姐知道咧。」 中鳳嗔道:「你為什麼竟說出這話來,我豈是這等人,平白搬弄是非那不該死嗎?倒是你為什麼不提周師叔所囑,卻反似乎是魚老將軍托你來的,這卻未免使我那魚師姐更難堪咧。」 羹堯連忙賠笑道:「這果然是我疏忽了,不過我因為他為人向來死心眼兒,不暗示是魚老將軍之意,也許更不行,其實這也無妨,魚老將軍本來就有這個意思,不過他老人家托的是周師叔,周師叔又托我而已,男女婚事兩家央媒說合,成與不成也是常有的事,這也算不了什麼呀!」 中鳳微慍道:「這在你們男人自然算不了什麼?可是在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孩兒家,如果聽見這樣的話,那就真受不了咧,那位馬爺說的話雖覺過份,但早在我意料之中,本無足怪,你這一番說詞,卻未免稍嫌唐突咧。」 羹堯見她語帶激憤,忽然想起從前自己拒婚,幾生誤會之事,忙又連賠不是,忽聽窗外一聲嬌叱,接著又聞撮唇低嘯和擊掌之聲,分明是血滴子報答暗號,忙又臉色一沉道:「外面是誰,有緊急資訊嗎?」 接著便聽窗外報名道:「第十隊提調兼領隊張桂香,有要事面稟總領隊。」 羹堯見是張桂香,轉覺放心,忙道:「即有要事,不妨進來。」中鳳卻不由面泛紅霞,臉上一陣熱辣辣的,方瞪了羹堯一眼,張桂香已從簷際竄入欄杆,從走廊繞到房門外,又高聲道:「賤妾叩見總領隊和夫人。」 這才一掀門簾,叩頭下去,中鳳不由又臊得粉臉通紅,連忙扶起道:「你有什麼話,請說就是咧,為什麼又行此大禮。」 張桂香仍就掙著拜了幾拜,方才站起來一掠鬢角笑道:「總領隊和夫人全是我的救命恩人,二位大喜,未能來賀,還請恕罪。」接著又道:「賤妾本不應該夤夜前來驚動,只因今日得著總領隊傳話,對於秦嶺諸人下落,一有確訊必須隨時見報,所以才設法趕來……」 羹堯忙道:「你已得著確訊麼,這批人到底藏身在什麼地方咧?」 桂香道:「為了此事,不但賤妾夫婦用心打聽,便那程師爺也多方派出人去,但始終未能打聽出來,我直到天黑方才得知,他們一個也未回去,全藏在那長春宮附近。死的已經偷著埋入義塚,傷的正在醫治,不過各人已將我那魚恩姐恨得澈骨,非將她殺死,決不回去,並且已經暗中派出多人,相機下手,便對馬爺和總領隊也欲得而甘心。賤妾只因于公於私,卻非前來報訊不可,正好那十四王爺因魚恩姐一去不回,也頗不放心,又差我出來打探這才趕來,還望兩位從速告訴各位,妥為防備才好,否則這些人是不顧一切的,如論功夫取勝自不怕他,但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就難說了。」 說著又道:「适才我由園後進來,便見一人伏在這樓後簷際,起初還疑惑是自己人,才打算招呼,但稍一近前他反從東側竄了下去,只一閃身便自不見,那身法簡直快得出奇,雖然秦嶺諸人之中,決無這樣出色能手,但如非南來諸俠,卻大有可慮,還望趕快查一查才好。」 中鳳不由失驚道:「當真嗎,你看見那人身段面目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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