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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肖承遠同言一喜,把方才那種難以排遣的心情,暫時撇開,反握住綠憶的雙手,高興地說道:「真要感謝上蒼,藍姐姐她此刻的神情如何?」

  綠憶點著頭說道:「藍姐姐在服下大還丹,約莫過了頓飯時間的光景,嘔吐了—灘腥臭的黑水,臉色漸漸轉為紅潤,現在已經能夠說話行動,一如常人,只是精神還稍嫌委頓,老化子哥哥說是因為中毒過久的關係。」

  肖承遠連忙點著頭,忽然又—驚,而問道:「綠憶你說是經過頓飯時間,難道我已經在此地站了一頓飯的時間了嗎?」

  綠憶忽然也收斂起笑容,臉上掠過一陣哀怨的神色。

  肖承遠緊接著問道:「怡紅的傷勢如何,是否有了起色?」

  綠憶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怡紅姐姐雖然已經醒轉過來,渾身紅腫未消,動彈不得,情勢危險得很。」

  說著話,綠憶已經止不住滴下淚來,把方才那一份喜悅掃得乾乾淨淨。肖承遠長歎一聲說道:「綠憶!我們回去再想辦法,怡紅的傷勢不愈,我尚有何心情,再奔波于武林?」

  話剛說到此處,突然對面樹林裡,傳來一陣朗朗有如銀鈐竄空的聲音,說道:「承弟弟!你說這句話錯了!」

  隨著說話的聲音,樹林梢頭,雲裳飄飛,裙裾似雪,何雲鳳姑娘已經飄然穿林而出。肖承遠搶上前兩步,接上去說道:「鳳姐姐!你已經完全復原了。」

  綠憶也迎上去拉住鳳姐姐的玉手,埋怨地說道:「鳳姐姐!你雖然已經復原,也不能如此任意提氣行動啊!你忘了你的身體。」

  何雲鳳姑娘望著自己徽凸的身腰,臉上不禁—紅,伸手摟緊綠憶的香肩,低低地在耳畔說道:「妹妹!鳳姐姐錯了。」說著又抬頭向肖承遠說道:「承弟弟!你方才那句話,我有一點不敢苟同之見。我們私人事小,關係武林事大。即使我們三姐妹今天都不幸身罹重創,難道你就因此而有負銀髯老師兄的託付,而置武林之事於不理嗎?」

  肖承遠聞言一驚,連忙說道:「鳳姐姐!君山之行的經過姐姐都知道了嗎?」

  何雲鳳姑娘點點頭,說道:「老化于哥哥都已經告訴了我。承弟弟!我無意在此地數說你不對,而是我有感而發,我總覺得事有輕重,物有本末,這是不容紊亂的,譬如說姐姐我……」

  鳳姑娘說到此地神情突然頓現黯然,鳳眼滿含淚水,晶瑩滿眶,盈盈欲滴。鳳姑娘咬了咬銀牙,沉重地說道:「括蒼山總壇突然起變故,老父隕命,世間還有何事能比這種傷痛令人難以忍受?」

  肖承遠和綠憶幾乎同時叫起來說道:「鳳姐姐!你……已經知道了嗎?」

  鳳姑娘淚水忍不住滾滾而記,不能自己。但是姑娘仍然是昂然而立,微微地點點頭。沉重地說道:「方才綠憶妹妹離去之時,老化子哥哥已經斷然將這件事,告訴了我。」

  肖承遠和綠憶此時也是淚眼模糊,無限悲戚地說道:「鳳姐姐!請你原諒我們相瞞於你。」

  何雲鳳姑娘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搖搖頭說道:「承弟弟!綠憶妹妹!我明白你們的用心,我怎麼會怪到你們?我此時此地只是拿這件事情來說明,處世為人,應該明白一切事情的輕重緩急。」

  肖承遠和綠憶,當時都為之微微一愕,不知道鳳姐姐用意何指?」

  何雲鳳姑娘已經慢慢地將方才那一陣悲戚與哀慟,抑壓下去,此刻已經暫時平靜了語氣,緩緩地說道:「承弟弟和綠憶妹妹當能想得到,當我聽到老父西歸的噩耗之時,為人子者,心情之沉痛,何以言之。撫養功勞,從此雲天阻隔,豈不是叫人肝腸為之寸斷嗎?」

  肖承遠攔住鳳姑娘,說道:「風姐姐!小弟和綠憶……」

  何雲鳳搖頭止住他說下去,接著說道:「承弟弟!你和綠憶妹妹不要為此不安,你們從君山趕回太湖,論情論理都應該如此,何況你們也不知道老父已經隕命的真情,老化子哥哥怕亂你們的心情,也沒有據實以告。你們且聽我說下去。」

  鳳姑娘依然摟著綠憶姑娘香肩,望著肖承遠說道:「老父逝世的噩耗,使我當時痛不欲生,但是,當我想到身孕,想到肖門一脈香煙,我以超人的忍力,真正節哀順變,我怕傷了胎兒,豈不是越發罪該萬死嗎?」

  肖承遠和綠憶同時同聲感動叫道:「鳳姐姐!」

  何雲鳳姑娘又滴下幾滴眼淚,輕輕地說道:「老父西歸極樂,我沒有即刻奔喪,括蒼蒙受如此意外,我沒有痛下決心立意報仇,論理我要蒙上不孝、不仁、不義之名。但是,我無論如何,要等到胎兒出世,才能作其它種種打算。這就是我對於大小輕重緩急的分別。」

  肖承遠感聲叫道:「鳳姐姐!小弟方才之言,是由於一時的激動。相信怡紅吉人自有天相,我也斷然不會妄自菲薄,置老師兄之托于不顧。」

  何雲鳳搖頭,斷然表示不然,說道:「承弟弟!我指的並不單是這件事。」

  肖承遠漠然了,他不知道還有何事,引起鳳姐姐如此鄭重說明。

  何雲鳳姑娘接著說道:「承弟弟!王秋綺姑娘呢?她人在何處?」

  此時此地,何雲鳳姑娘突然提到王秋綺姑娘,肖承遠—怔。繼而心情向下一沉,搖搖頭,輕輕地說了一聲:「她已經走了。」

  綠憶驚覺地說道:「承哥哥!她不是說有事要相求於你嗎?為什麼她又如此匆匆而去呢?」

  何雲鳳姑娘撫著綠憶的肩頭,望著肖承遠說道:「承弟弟!我敢斷言,王秋綺姑娘是為了方才那兩顆毒楊花,她才淒然而去的,是嗎?」

  肖承遠聞言一震,一時忍不住伸手抓住鳳姑娘的手,急急地說道:「鳳姐姐!你怎麼會知道的?你是怎麼會知道這之間的曲折?」

  何雲鳳姑娘仍平靜如常,反而握住肖承遠的手,沉聲說道:「承弟弟!按理說,莊上藍妹妹毒創初愈,怡紅妹妹火傷未痊。而我則因老父謝世,此時此地此情此景,都不會使我有此心情,和你談論與己無關的事。但是,承弟弟!我不敢自喻探明大義,但是,我比你年紀大一些,我是旁觀者,在你身負重任的今日,我若是看到有任何值得警惕的地方,我應該義不容辭的告訴你。」

  肖承遠一聽,覺得鳳姐姐的話,愈來愈是嚴重,不由得驚說道:「鳳姐姐!你是發現小弟有何不當之行為嗎?」

  何雲鳳姑娘搖搖頭說道:「承弟弟!你先別驚恐,如今我要長話短說。今天你因為毒楊花的事件,懷疑到王秋綺姑娘的身上,不是你未曾熟思深慮,也不是你過於魯莽,而是由於今日的現場,使你悲憤激動,無意間,加重了你對那些暗算于人的壞人的惡意。王秋綺姑娘適逢其會地二次出現毒楊花,你才斷然不思及其他,便將這份疑心,加諸王秋綺的身上。」

  肖承遠急忙說道:「這毒楊花是無極門的獨門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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