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續 | 上頁 下頁
一七五


  無如這虯髯老者業已遲了一瞬,雖然搶得全身而退,長袍下擺,已經被暗器穿了兩個窟窿。左手長袖雖然勁拂而出,卷得地上沙土齊飛,卻沒有能卷走那最後一枚暗器,—雙寬大的長袖,被暗器對穿洞明,也是兩個窟窿。

  藍玉珍姑娘一見那虯髯老者窘態百出地倒退數尺,不由地微微—笑,回頭望看鳳姑娘一眼。鳳姑娘和朱怡紅並肩而立,臉上倒沒有笑容.眼神凝視在對方那一根奇形怪狀的劍頭鐵拐之上。

  藍姑娘心神沉重,笑容才露即收。轉面向前說道:「不聽忠告,稍給警斥。我鳳姐姐三粒菩提子,已經手下留情。否則太湖莊前,已經讓你立足不得。」

  藍姑娘說著話,人又緩緩地走上前幾步,指著對面相隔七八丈遠的虯髯老者說道:「太湖之濱並非禁地,不論何方朋友,路過此間,粗茶淡飯,自不失主人之誼。但是,像你等這樣一來就出手傷人,存心不問而知。你是何人?膽敢到此地生事?」

  那虯髯老者確是被鳳姑娘那三粒菩提子,殺滅了不少兇焰。此刻站在那裡,望著藍姑娘突然嘿嘿地一陣梟笑,說道:「你們那兩個手下人,太不懂得待客之道,被老夫超度了他們,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倒是你們三個女娃娃,生得如花似玉的,老夫捨不得辣手摧花,暫饒你們這等狂妄。你們那個姓肖的小子呢?怎麼不出來見見老夫?」

  藍姑娘一聽這虯髯老者說話如此粗魯野蠻,一股無名之火,早就遽然而起。但是,她此刻又想起鳳姐姐方才所說的話,不容有萬一之失。如果要是藍姑娘獨自一個人,恐怕聚瑩寶劍早就指向來人的面前。

  藍姑娘按下心頭之火,轉面向鳳姑娘問道:「鳳姐姐!這老鬼前來指名找承哥哥,我可記不起他是何人,與承哥哥有何過節。姐姐你曾經和承哥哥連袂走過不少地方,可見過這個老鬼嗎?」

  鳳姑娘搖搖頭,說道:「昔日洞宮山正邪大會,天下群魔,大都在場,沒有見過此人。」

  朱怡紅姑娘在一旁說道:「藍姐姐!你看這老鬼眼光不正,臉色陰沉,是個心術不正的人,姐姐要留神他的詭計才好。」

  藍玉珍感激地點點頭,其實她此時心裡也想到了括蒼山石老幫主慘中無名毒器的事,經過朱怡紅如此一提醒,心裡就特別留神。

  對面虯髯老者一見藍姑娘半晌沒有和他答話,便冷呵呵地笑道:「女娃娃!是你們怕了嗎?只要你們把姓肖的小子叫出來,與你們這些女娃娃暫時無關,說不定老夫一高興,饒了你們也未可知。」

  藍姑娘此時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任憑對方如何狂妄,她只沉靜心情,不動火氣。站在那裡,沉聲有力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也活了這把年紀,如何說話這等無禮?你是何人?要找我承哥哥何事?不說明白來意.盡在此地狂吠些什麼?」

  虯髯老者依然那種冷嘿嘿地笑道:「老夫施毒使者支古冬。」

  虯梯老者如此一報姓名,藍玉珍為之一怔,身後的何雲鳳和朱怡紅紅也是為之一怔。她們都是隨肖承遠小俠闖蕩江湖,見過多少成名的人物,幾曾聽說過「施毒使者支古冬」其人?連姓名都不曾聽過,自然更談不上有何積怨,為何要到太湖來無故挑釁生事?

  藍玉珍又不禁想起括蒼山青龍幫總壇的變故,不也是無緣無故被人放火焚燒,濫施殺戮嗎?想到這裡藍姑娘心神凜然,依然沉聲問道:「太湖莊上與你施毒使者,遠近無仇。你為何出手傷人,若說不出道理來,你自負能輕易離去否?」

  施毒使者支古冬點頭說道:「老夫把來由說給你聽了,姓肖的小於再不出面,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說著話,人又向前邁了一步誰知道他如此一邁動步伐之際,嗖、嗖,又是兩枚菩提子挾著兩縷勁風而來,這兩枚菩提子不似上次全打下盤,而是雙取前胸,直撲「七坎」「玄機」兩大主穴。

  支古冬這次有了準備,他也知道這兩枚菩提子的厲害,當即一橫手中六尺七八的劍頭鐵拐,隨手一掠,一招「獨拒數裡」向飛來的兩枚菩提子揮去。當時只聽得「叮噹」兩聲,兩枚菩提子經此劍頭鐵拐一磕,不但沒有磕飛,反而一滑,滴溜溜隨著一轉向,一上一下分向支古冬面門和下陰飛去。

  支古冬這才知道發暗器的人。勁道太強,劍頭鐵拐揮出的力量不夠,一著失策,又是張惶失措,哪裡還容他有—點思考時間?只好一倒身形,「鐵板橋」救命一招,貼身倒退數尺以外。

  鳳姑娘站在身後說道:「藍妹妹!告訴他,不許他再上前—步。這老鬼號稱施毒使者,必有弄毒的鬼計,不許他有施展的餘地。」

  藍玉珍點點頭向對面叱道:「話不說明,太湖之濱再不允許你擅自入內—步。」

  支古冬挺身起立,站在那裡,眼怔怔地望著這邊。對於這三個女娃娃,他再也不敢輕視。但是,也因此激起了他的兇狠。一頓之間,兩道眼神,兇焰遽起。冷冷地說道:「老夫到太湖來,有兩件事,你們這幾個女娃娃既然要替姓肖的小子擋頭陣,老夫也不妨告訴你們。第一,久聽人言,姓肖的小於是當今『蒼虛秘笈』的得主,已經探獲蒼虛秘笈裡面的真傳,老夫這次千里迢迢,特意來領教領教這小子究竟有什麼能耐。」

  施毒使者言猶未了,藍玉珍就不屑地說道:「可惜你來得不巧,我承哥哥不在太湖莊上,早日前外出至今未歸。不過,依我看來,你如此進門就傷人的姿態,不是前來印證武學,而是專門尋釁而來。你連我鳳姐姐幾枚菩提子都躲閃不過,還妄談什麼領教?世間上,不知藏拙的人,最為愚蠢。你活了這把年紀,豈不覺慚愧嗎?」

  藍玉珍姑娘這幾句話,確實都是老實話,連幾枚暗器已經將他逼得險象叢生,窘態畢露,還妄談領教蒼虛絕學,這豈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嗎?可是這幾句話聽到支古冬耳朵裡,簡直是針針見血,激得支古冬羞紅滿臉如雷灌耳,反而冷如寒冰地嘿嘿一笑,說道:「女娃娃!老夫躲閃不過幾枚暗器,看看你能否躲得過老夫的暗器。」

  施毒使者這兩句話剛一出口,何雲鳳姑娘便在身後叫道:「藍妹妹留神這廝使鬼。」

  幾乎是與鳳姑娘這幾句話的同時,只見施毒使者支古冬長袍下擺掀,頓時破空之聲大作,十數點烏芒,在朝陽照耀之下,狀如煙雨,遽然向藍玉珍所站之處,彙集而來。

  藍玉珍姑娘早已有了戒心,又經鳳姑娘一言提醒,當時一聲嬌叱,柳腰微擰,聚瑩短劍突然光芒大起,式走一招「天女散花」,身形拔空數尺,一陣疾轉翻騰,挾著一陣呼嘯的勁風,交過柴扉之前,旋成一道劍幕。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一陣嘶嘶不絕之聲,這一招「天女散花」,威力頓見,將那彙集而來的十數枚烏芒,掃蕩得有如泥牛入海,蹤跡俱無。

  藍玉珍一招已畢,趁著餘勢未衰,左臂突然一伸,疾掠而起,平空再起一丈有餘,聚瑩短劍映著朝陽,劃起一道長虹,聲勢無比地收斂而落,輕盈地站在柴扉之前,倒提著短劍。伸手指著支古冬說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太湖之濱三年以來,從無血腥之氣,姑娘此刻不願出手傷人,有汙這塊乾淨之土。否則,你自問此刻六陽之首是否仍在項下?識時務的丟下解藥將莊前毒翻的兩個手下人,解救過來。姑娘不究方才一切,太湖濱任你等前來,亦任你等安然而去。否則,你自忖能逃過姑娘劍下三招否?」

  藍玉珍這幾句話,真是聲色俱厲,落地鏘然。施毒使者支古冬站在那裡,臉上始而一陣紅,—陣青,半晌複又冷嘿嘿地笑了一笑,說道:「老夫來到這太湖之濱,來意尚未說明,就如此而去,你們這些女娃娃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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