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 | 上頁 下頁
一八八


  正待發問之際,藍玉珍已自冷笑一聲,說道:「藐視中原武學,也不過這點能耐。」

  正說著話,突然身後一聲驚呼,說道:「你是藍……」

  藍玉珍聞聲霍然轉身,只見李良圓睜著一雙星眼,充滿了驚訝、興奮、畏怯、躊躇……許多複雜得無法分析的情緒。

  藍玉珍也頗有驚意地問道:「李兄認識在下嗎?」李良點點頭。

  藍玉珍歉然地點點頭,說道:「請恕小弟眼生,目前待小弟打發走這位藐視中原武林的人物,再來和李兄敘舊。」說到此處,藍玉珍不由地臉上一紅,因為她畢竟是易釵為弁的女兒身,如何輕言與人家敘舊?只是因為姑娘眼看李良能以孑然一身,面對強敵環伺,而能面無懼色,這份膽識與氣質,任何人真倒是要由衷的佩服。這才脫口而出。李良倒是認真地點點頭,臉上露出誠摯而歡欣的微笑。

  藍玉珍為了掩飾自己失言的羞意,再也沒有多看一眼,倏地轉身,面對碧眼書生沈奇說道:「尊駕既以羅刹扇法來藐視中原武林,在下只是中原武林後學,願以手中短劍,領教羅刹扇法。」

  碧眼書生沈奇霍然一睜雙眼,綠光暴射,適時沉聲發話說道:「羅刹扇法無敵於天下,豈是你能接住。」

  藍玉珍輕輕地「哈」了一聲,不屑地說道:「管窺蠡測,可恨複可憐。這樣罷;方才你狂言讓人三招,始才還手,現在我也讓你三招,請將羅刹扇法的精華,盡力施展三招,然後你才知道輕言天下無敵的羞愧。」

  碧眼書生沈奇沒想到這麼一個年輕的相公,竟能誇下如此海口。雖然方才雙方硬接一招,紫玉招扇受損,除了他手中寶劍之外,並末占到便宜,豈能接住羅刹扇法?頓時手中紫玉摺扇一抖,邁上前一步,說道:「羅刹扇法豈能輕易接受侮慢?既然擅誇大口,就請接受三扇之力。」說著話,「忽」地一聲,摺扇展開,不知用什麼製成,但覺瑩光閃眼,尤其在迷檬的月色之下,越發令人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藍玉珍知道碧眼書生敢誇海口,也必然有一點真才實學,嘴裡雖說不屑一顧,心裡卻是凝神戒備。

  碧眼書生沈奇突然塌腰沉樁,氣走丹田,右手緊握住摺扇,喝道:「小心接這第一扇!」言猶未了,紫玉金摺扇緩緩一扇,突然間一股陰寒之風,微微吹向藍玉珍,頓時毛髮悚然,飄飄欲墜。漸漸地這股陰寒之風,愈吹愈冷,使人有如置冰窖的感覺。

  藍玉珍心裡一驚,閃電一想:「這是什麼功夫?會有這般寒冷?」立即行功導氣,散發真元,漸漸地寒意減輕,而了無感覺。

  藍玉珍笑道:「請再扇第二扇。」

  碧眼書生沈奇聞言大驚,立即睜開眼看去。原來碧眼書生行功執扇之時,要閉眼凝氣,逼使全身功力,透過這把紫玉摺扇,散發扇上蘊藏的一股真寒。

  碧眼書生一見藍玉珍安然無恙,自己豪氣頓消,心裡不住想道:「這紫玉招扇採擷天下寒玉為骨,冷棉為面,故而玉為紫玉,面作冷瑩,扇人真寒入骨,萎縮而死,如何這人卻能安然無恙?」

  殊不知道藍玉珍本是易釵為弁的女兒身,本屬陰性,再加上她在昆侖絕頂—線泉上,調息吐納,盡吸陰寒之氣,苦練三月,這紫玉摺扇如何能傷得了她?

  藍玉珍一見碧眼書生沈奇怔怔站在那裡,便笑道:「才只一扇便停手不扇了嗎?」說著聚瑩劍一挽,劍挑當胸,說道:「你如不動手,我可要動手了。我要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天下無敵?」

  碧眼書生沈奇摺扇一收,點頭說道:「能擋住紫玉摺扇一扇之力的,尊駕是我遇到的第一人,就憑尊駕這份身手,沈奇願結識你這樣朋友。再見!」

  「再見」兩字剛一唬口,只見他一晃身形,直如一縷輕煙,直竄樹梢,向山下撲去。

  藍玉珍惱他一再口出狂言,結果一招不得手,便又遁身就走,其行可恥,一時就攢捺不住,舌綻春雷,爆喝一聲,「哪裡走!口稱天下無敵,便如此抖手就走,不留點什麼那可不行。」一聲喝罷,聚瑩劍抖手而出,一道青光矯若游龍,直撲碧眼書生去路追去。

  碧眼書生身法雖快,但是,這一瞬間,也不過才廿丈左右,如何能擋得住這飛劍的襲擊?藍玉珍的「以氣馭劍」功力,雖然未到爐火純青的程度,廿丈左右,仍是威力可及,眼看碧眼書生就難逃這一劍之危。

  就在藍姑娘青光脫手的—刹那,幾乎是同時兩聲:「珍兒不得莽撞!」另一聲卻是「錚」然作響,撥弦之聲。

  老化子這一聲喊叫,急切中喊出,聲震夜空,群山回應,可是卻抵不住這一響撥弦的聲音。像是深山古寺,暮鼓晨鐘,撼人心弦,發人深省。

  藍玉珍受此弦聲一震,心神一分,真氣立泄,前面飛行的劍光頓時萎縮,直如隕星下墜。藍姑娘大驚趕緊收斂心神,人似脫弩之箭,閃電一撲,淩空伸手一撈,把欲墜的聚瑩劍,一把撈在手裡.旋身一躍,再掠回場中,只見對面人叢中緩緩地走出來—位纖細的人影。

  藍玉珍一看,電不自覺地輕輕「呀」了一聲,來人正是在醉月樓上以神掌怒懲這碧眼書生的綠衫姑娘,也正是老化子所深引為可懼的南海二絕姥姥的門人。

  綠衫姑娘這一現身場中,周圍人群突然都靜得連大氣都不敢喘,鐘山之麓,靜得就連摔一支針到地上,都能聽見。顯然地,人們都讓綠衫姑娘這一份絕世的美震懾住了。

  綠衫姑娘一步一步地到場中,微昂著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閃著懾人心魄的光芒,向藍玉珍說道:「這人不是你師叔說的什麼難惹的鬼眼婆婆的徒弟嗎?要是沒有什麼大仇恨,就饒了他這遭,可好?」

  本來藍玉珍聚瑩劍出手,老化子師叔出聲阻止,心裡已有些悔意,為什麼要如此輕舉妄動的就發出「以氣馭劍」的神功呢?惹起武林中人的注意,何況碧眼書生與自己並無多少仇恨,如此一舉斃命,豈不顯得有些過份。

  綠衫姑娘如此一說,藍玉珍不期而然地臉上微微一紅,點點頭說道:「好!」

  綠衫姑娘一見藍玉珍點頭同意,頓時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甜美的微笑。接著纖纖五手一指身後的李良,問道:「這人真的不是『蒼虛秘笈』的得主嗎?」

  藍玉珍回頭一看李良,他臉上正紅一陣白一陣地欲言還休,訥訥不能成語。看樣子也是被這位綠衫姑娘的國色天姿所震懾,使他能言善道的口才,一變而為不知所措。

  藍玉珍忽然一個念頭襲上心來,立即朗聲答道:「蒼虛秘笈為當世之絕學,何能輕易獲得?」

  綠衫姑娘點頭說道稱是:「這就是了!既然他不是『蒼虛秘笈』的得主,我要回去了。這人可惡,我自從南海跑到此地,我要給他小懲。」

  藍玉珍急忙上前一步說道:「姑娘!……」

  綠衫姑娘望著藍玉珍問道:「他是你的朋友嗎?」

  藍玉珍面上一紅,搖搖頭說道:「正如姑娘所說,彼此是沒有深仇大恨,能放鬆一手,就放鬆一手罷。」

  綠衫姑娘露齒—笑說道:「以我的話勸阻我,你這人真是……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找他的麻煩了,不過……」說著大眼睛向四周—射,回頭向藍玉珍說道:「我雖然可以放手,只怕還有些人不肯放過。好罷,乾脆我好人作到底。」

  轉身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向著四周的人群說道:「蒼虛秘笈既然不在此地,我看各位就算了吧,大家各走各的,別再生閒氣。」這幾句話說得輕鬆已極,而且也天真已極,麗質清音,說來極為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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