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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申昌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覆小俠的問話,卻反向小俠續問道:「以小兄弟一身蓋世奇絕,深厚功力,此去天山,是否能夠穩操勝算?」

  小俠聞言,不禁一呆,道:「這……」字,覺得實在難以預說勝負。

  這時,二怪申義和五毒掌尹華二人早已來到,佇馬旁側,四道眼光均目注著小俠面容神情,默不出聲的聽二人談話。

  小俠這字出口,井未繼續說下去,三人均知道小俠胸懷坦白,瞭解小俠心中的意思,沒有把握的話不願隨便亂說。但小俠不說下去,三人也都不出聲,只拿眼光望著小俠,那意思是等候小俠的答覆。

  小俠劍眉微蹙,低下頭沉思了一陣,倏地抬頭,星目神光懾人的掃視了三人一眼,說道:「老怪武學功力高深,只是耳聞,並末目睹,小弟如何敢預言勝負?此行生死實難逆料,不過……」

  小俠說著,星目忽掃視了三人一眼,又道:「我義弟雲龍被擄,北天山玄陰宮縱是刀山劍林我肖承遠冒萬死亦必須—闖,三位兄台如……」

  小俠說到這裡,略微一頓,他是在尋思適當措詞,一頓之後,這才又道:「依小弟的意思,這事本與三位無關,何必前去冒險犯難,趟這渾水,不如就此請返,由小弟一人前往吧!」

  二怪申義五毒掌尹華二人,雖不大明白大怪申昌在此時此地,為何會忽然向小俠這樣問話,但卻知大怪必有用意!小俠這話一說出;三人聞聽均不禁一怔,知道小俠誤會了意思。

  五毒掌尹華首先忍不住急說道:「小俠這話怎說,我弟兄也是江湖成名露臉的人物,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而且……」

  五毒掌尹華話還未說,申昌就搶著正色說道:「小俠休得往偏處想,誤會申昌的意思,我弟兄雖不敢自喻為肝膽照人,豪氣干雲的人物,但亦頗知扛湖道義,為朋友只要一語承諾,我弟兄雖肝腦塗地,斧鉞加頸,亦不會稍皺眉間,有畏縮之意,況我弟兄師門與小俠師門尚有淵源,不論是憑江湖道義,師門淵源,我弟兄亦不會出爾反爾,中途畏縮而返!並且……」申昌說著,望了小俠一眼,只見小俠低頭默默,神情嚴肅,意頗動容。

  申昌又接著說道:「小俠前往玄陰宮中救人固然與找弟兄無關,但我們青龍幫中重要人物已赴天山,我青龍幫中人焉能袖手旁觀,且這人在天山若有什麼閃失,對我們青龍幫名譽關係極大,只要這人在天山真有什麼閃失,到那時恐怕就非是你小俠一人的事了,青龍幫縱冒毀幫之險,亦必要與老怪拼鬥,一決雌雄!」

  申昌說到這裡一緩嚴肅的語氣,緩和地說道:「尚請小俠思之,依據上面這幾種情形,我弟兄今天就是陳屍天山,焉能就中途返回,置武林道義於不顧之理,況我們此去天山未必—定就敗哩!」申昌這番話,不但義正詞嚴,而且言出肺腑,語意中懇真摯!

  小俠聞聽,不禁肅然動容,連忙向三人抱拳一拱,望著申昌說道:「申兄所言極是,尚望原恕小弟愚魯,出言無狀之罪!不過……」小俠說著,略微一頓,望了三人一眼,又道:「申兄所問,實使小弟難以置答,故才生誤會,但申兄問這話,究竟是何意思,尚祈明白告知,小弟索性笨拙,實在不懂是何用意?……」

  申昌聞言,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申昌說著,忽又問道:「小兄弟,我們此去北天玄陰宮中,是不是將有一場生死搏鬥?」

  小俠點點頭道:「當然,此乃必然之事!」

  申昌笑道:「這就是了,以小兄弟一身武學功力來說,與天山老怪相較究竟怎樣?勝負屬誰,全未敢預料,古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現在我們只知己,而不知彼,巳落了一層敗著,古兵法又雲:兵在精,而不在多。凡出戰之前必須養精蓄銳……」

  申昌說到這裡,略一停頓,望了小俠一眼,只見小俠在凝神側耳靜聽,腔上嘴角微趕笑意,滿是風塵的玉面上,另有著一種異樣的神彩。

  申昌乃又說道:「我們自南潯鎮動身以來,一路上緊奔疾馳,不分晝夜,只顧趕路,從末好好休息過,雖說是救人如救火,越快越好,但我們亦必須注意到,養精蓄銳之語,不然。緣我們這樣星夜兼程不顧疲累,固然可以早日趕到天山,可是人也定會疲累不堪,請想精神疲倦不堪,早到達天山又有何用?況天山老怪功力非凡,精力不充足,如何能與之對敵?再說我們只知己,面不知彼,巳先落了一個敗著,如何還能不養精蓄銳!」

  申昌說著,雙目精光灼灼的望著小俠,續道:「也許小俠尚不自覺,最近我看小俠臉容憔悴,顯然是疲累過度的關係,如再這樣不顧一切地狂趕下去,天山雖然能夠早到,但還不是欲速則不達!如今距天山已不太遠,只不過千里路程,頂多也不過五六天時間即可趕到,所以我的意思是,要小俠從現在起早行夜宿,按程趕路,養精蓄銳,俾到天山後,好放手教人,行事,不知小俠意下如何?」申昌這番長篇大論,道理十足,只聽得肖小俠面現慚愧之色。五毒掌尹華與二怪申義,也這才明白大怪申昌繞著圈子,說了這半天的真意所在。

  肖小俠便向申昌抱拳一拱,臉含愧容的說道:「申兄這番話使小弟茅塞頓開,也是小弟一時因心急教人,遂全末想到這些,既如此,從現在起,行程一切,但憑申兄做主,小弟當唯命是從!」

  申昌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我們此行主將,我申昌有何德何能為此行之主,我只不過是貢獻一點淺見而已,只要小俠接受我這點拙見,我已感覺極為高興了!「

  五毒掌尹華在旁便也說道:「小俠,申兄這話很對,你乃我們四人此行之主,如何能推與申兄,只是申兄的意見你卻要接受,此行—切,還得由你做主!」

  正說之間,驀聞前途去路,鸞鈴聲大作,馬蹄聲宛若擂鼓,月光下只見六七騎馬疾奔而來!四人一見,知道在這月夜荒郊僻道上放馬疾馳的必是江湖道上人物,四人為了避免麻煩,不等馬到臨近,便各自一擰馬韁,向道路兩旁讓開。

  這六七騎馬來得好快!晃眼之間,已從十多丈外,來到臨近擦肩而過!真是快若電閃,疾逾奔雷!驀聞六七騎馬上,有人驚異的叫出一聲:「咦!」霍地一收手中馬韁,那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前蹄一落,便佇立地上不動。馬上人複又一帶馬韁,馬便掉轉頭來,緩緩走到距離肖小俠六七尺遠近停住。

  這時另幾騎馬,也均已刹住,轉過馬頭走回來,佇馬停立在這匹馬的身後八尺左右。肖小俠一看馬共有七匹,馬上人的長相,一個個都不高明,而且穿著不倫不類,僧,道,俗三者俱全,七人中另—人,長相還可以看得過去!

  一張白淨的面孔,配著三綹長須,雙眼神光充足,只是雙眉稍嫌上吊,滿臉露著陰險之氣,穿著一件文士長衫,倒還勉強說得過去。其他六人就不用說了,不是凶睛惡眼,便是滿臉橫肉叢生,再不然就是尖嘴猴腮,形形色色,醜相不一,令人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過,這七人相同的都是雙目神光充足,精芒閃閃,兩太陽穴凸起老高,顯然均是功力深厚,身懷絕高武學的內家高手。

  五毒掌尹華一見這七人,心中不禁暗吃一驚,雖然這七人他並不完全認識,只認識三人,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嘀咕,忖道:「這幾個魔頭,怎麼會走到一起來了?」想著便不動聲色的向天臺雙怪申氏兄弟暗暗遞了個眼色,三人攏馬到小俠身後,暗中凝神戒備!

  原來這六七人皆是邊陲一帶有名的魔頭,這七人是一道二僧四俗。一道乃昆侖山清陽觀主青陽真人,二僧乃顯昆侖山光教寺住持法慧與其師弟法廣,四俗是陰司秀士楊光祖、雙判追魂余義章、蛇怪閔煜、活骷髏姜萬宗等七人。五毒掌尹華認識的三人,便是清陽真人、陰司秀士楊光祖、活骷髏姜萬宗。

  尹華在未入青龍幫之前當年活躍在川滇綠林之間,與這三人曾有—面之緣,尹華為人雖介於正邪之間,但對這三人惡行卻深山不齒,且三人性情又極粗傲,輩分又較尹華高出半輩,頗有瞧不起尹華之意,尹華也就落得不理三人,大塚井水不犯河水。

  你道這七人為何走在一起,為何在放馬狂奔之間,一發現小俠肖承遠便停馬不前呢?那發出一聲驚「咦!」圈馬回頭目注肖小俠的人,又是誰呢?

  原來便是雙判追魂余義章只因肖小俠在大茅山區傷了鬼手林旭後,玄衣女俠張依蘭問起小俠用的是什麼招式,怎麼恁的玄奇神妙,連看也沒有看清楚,鬼手林旭便負傷逃去。也是小俠一時大意,隨口說出了這是「蒼虛秘笈」中的奇學招式。

  不料卻被隱身一旁,欲找鬼手林旭晦氣的人聽去,這人就是雙判追魂余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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