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 | 上頁 下頁
九六


  老怪聞聽,心中不禁有點不服,暗忖道:「你這老鬼說話也太欺人了,我功力雖不如你,但最低限度也苦練了七八十年,何至連幾個小娃兒都不如,那幾個小娃兒不來我北天山便罷,要真的來了,我倒要好好的鬥鬥那幾個小娃兒,看看他究竟有什麼出奇驚人的功力!」老怪心裡在這麼想,口裡可沒有說出來,但異人是何等人物,老怪猶豫懷疑不信的心思,瞞得了別人,焉能瞞得功力通玄的異人。

  異人忽然一笑道:「不相信,儘管等候那幾個小娃兒來吧,鬥鬥就知道我老人家的話是真是假!」異人的話剛一說完,老怪忽然想起,二十年埋首北天山中足跡未出半步,這次雖曾出江湖半年,但亦從未與任何武林中人對面結仇,幾個小娃兒為何要來北天山找我,難道是二十年前的仇家後代不成?想到這裡,心念一動,便雙目望著異人問道:「老前輩既知幾個小娃兒趕奔北天山而來,當亦知此來目的了。」

  異人又一笑說道:「幾個小娃兒此來目的,當然是找你這魔崽子,還用多問嗎?」

  老怪說道:「但晚輩足跡不出天山已二十餘年,自問從未與人結過怨嫌,不知幾個小娃兒來找我何事?老前輩想來定然清楚了。」

  異人聞問,略一沉吟說道:「好吧!我老人家今天就好人做到底,乾脆就全告訴你吧!」

  異人說著,雙目微一開合,望了老怪一眼,這才繼續說道:「來的人,為首的是一個姓肖的小娃兒,所有好手之中,也數這姓肖的小娃兒武功最高,這娃兒乃是你這魔崽子從金陵棲霞山上劫擄來那小娃兒的義兄,剛才來的老化子師徒和那姓何的女娃兒,與姓肖的那娃兒都有極深淵源交情……」

  異人說到這裡,略微一頓,又道:「我老人家話說到這裡為止,魔崽子,如何處理你自己酌量著辦吧!」老怪一聽,這才明白一切。

  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異人一提說到這次來北天山為首的人,是一個姓肖的娃兒,老怪心中就不禁微微一震。原來最近數月來,肖承遠的名頭轟傳江湖武林道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怪這半年來,卻正好在江湖上,聯絡昔年同黨,豈有不知之理!

  老怪問道:「老前輩所說的姓肖的娃兒,是不是最近江湖武林道中轟傳著的玉扇書生的傳人肖承遠?」

  異人忽地神目倏張,這回卻沒有馬上即閉,注視著老怪,老怪只覺得異人的目光,直如寒電利刃刺人,老怪恁高功力,與這兩道寒光一接觸,也不由渾身像觸電似的打了—個寒噤!

  只見異人將頭微點,說道:「不錯!正是那娃兒!」

  在棲霞山頂擄劫雲龍也是老怪太愛雲龍資質美好,欲想收為傳徒,雲龍不肯,才硬行擄劫回山,未考慮到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萬料不到,因此卻惹來了這大的麻煩!

  憑老怪那種平素兇橫狂傲的人,當然也就不見得十分害怕這些麻煩,況江湖傳說肖承遠武功如何如何的高,又如何如何的出奇神妙,但終是傳說,並非目睹,憑七八十年功力勝敗屬誰,尚還難定。

  況且姓肖的只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娃兒,武功再玄,再神,再高,又能高到哪裡,他實在有點不信,憑他七八十年的深厚功力,就不能勝他!不過在玄陰教一切末恢復,尚未正式露面江湖之前,他還是真感這件事情有點辣手不易對付。

  異人說後,便又閉上了眼睛,說道:「你擄來的那小娃兒,資質根骨的確是練武的上乘之材,不過在你這魔崽子手裡,也學不出什麼好東西來,而且他也不會拜你這個魔崽子師傅,是我老人家看上了他,已經派我座下神雕,駝著送往我居處去了,你也不必再煩心,以為是別人救走了。」

  異人說到這裡,忽地雙目倏睜,神光電射,令人寒栗地望著老怪一聲大喝道:「善惡只在一念!就看你是否能夠悔悟了!」這一聲當頭捧喝,不啻是醒醐灌頂,老怪只覺得心神—震!

  異人喝聲方罷,只見肥大袍袖微微展拂處,矮胖的身軀已騰空而起,飄忽之間,已出去數十丈,眨眼工夫便消失了蹤跡!這種功夫,只把個老怪看得目瞪口呆!

  異人心意,是心念老怪一身武功,雖非玄門正宗,但修為到這種至高境地亦頗為不易,本想使老怪化暴戾為祥和,改惡向善,故才不惜苦口婆心和老怪囉嗦了這—大堆,最後還使用一聲當頭棒喝,這才離去,目的在使老怪聞喝聲後能夠心生空明,憬然醒悟!

  奈何老怪惡性太深,豈是善言能夠功使醒悟,—聲當頭棒喝,除卻心神感覺一震之外,任何反應均未發生,異人竟白費了一番心機!

  話分兩頭,且說小俠肖承遠與天臺雙怪申昌申義兄弟、五毒掌尹華等一行四人,由南潯鎮動身,為了一路上好放馬疾馳,故未沿官道行走,專走荒郊僻路,放開韁轡一個勁的狂奔,撲奔新疆!

  這四匹馬,雖非異種龍駒,但也都是幹中選一難得的良馬。四人均是心急如火,恨不能肋生雙翅,立刻飛到北天山玄陰宮救出雲龍,免得何雲風單身涉險發生意外!

  四匹良駒這一放開腳程,只見十六隻鐵蹄翻騰,好像蹄不沾地,馬身似疾箭向前直穿,真是疾苦流星趕月,快似閃電奔雷!

  四人四騎不分晝夜的兼程緊趕,沿途除了吃飯之外,可說是極少休息,投店住宿那更談不上三天也難得投店休息一夜。

  人畢竟是血肉之軀,怎經得起長途星夜兼程不息的緊趕,小俠內功雖是深厚,但旁觀者清,天臺雙怪和五毒掌三人,皆已看出小俠臉容日漸憔悴!

  雖是如此,一路上肖小俠若不先說休息,天臺雙怪和五毒掌三人不好意思說出休息,而且三人與小俠同行,相處日久,都已瞭解小俠的性情,仍是—個不折不扣個性爽直、胸懷坦蕩,至性中的人,同時更于這段時期中,看出了小俠心中焦急的程度,體會出小俠的心意。因此,小俠不說休息,三人也就更加的不好意思先行休息。

  其實三人又哪裡知道,小俠臉容憔悴,豈是為長途趕路勞累所致,實在是因為憂心過度耳!

  小俠自雲龍被擄的訊息後,就憂心如焚,再加上何雲風單身前往涉險,內心也就更為憂急萬分。這乃是因為何雲風與他井無深交,何雲風之所以如此孤身單劍追蹤天山老怪巢穴,毫無疑問,因雲龍是他義弟的關係,天山老怪功力深厚,武學高絕,豈是等閒,何雲鳳孤身一人追蹤前往,豈不險極?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對得起這個僅有一面之交的好友?

  這還是小俠尚不知何雲風是女兒身,若是知道,恐怕更要急煞!

  這天傍晚時分,已趕抵甘肅玉門附近,因系所經之地乃荒郊僻道,並無鎮店可以投宿。

  四人四騎緊趕了一天的急路,豈只是人已感覺饑累,坐下的馬兒經過一整天的疾馳,渾身已是汗淋,鼻息咻咻,口中直噴白氣,不斷發出嘶嘶之聲,腳程也漸行漸慢,顯然已是疲乏不堪!

  三人見肖小俠並無覓地休息的意思仍一個勁的縱馬疾馳!天臺雙怪老大申昌心道:「這樣不分晝夜的緊趕,固然是能早到天山,但人也必已精疲力竭,疲乏不堪,如何還能與天山老怪搏鬥教人?」

  申昌這樣一想,於是便忍不住向小俠說道:「小兄弟,天已傍晚,我們也該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再動身趕路吧!」

  肖小俠說道:「時間還早,我們還是趁著這月夜,再緊趕上一程,再找地方休息吧!」小俠口中一面答話,一面仍是縱馬疾馳,絲毫未曾稍停,說話之間,肖小俠的馬已前竄出五六丈遠去。

  申昌不禁眉頭一皺,連忙猛地一抖韁繩雙腿使勁一夾馬肚,趕上前去與小俠走了個並肩,說道:「小兄弟,你且把馬放慢一點,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呢!」

  肖小俠聞聽得申昌的話聲急促而又沉重,不禁一怔,猛地一勒馬韁,那馬正一個勁的往前疾馳中,小俠這一猛收馬韁,全然出乎意外,馬頭一昂,一聲長嘶,兩隻前蹄便騰起半空,人立而起,連兩隻後蹄也幾乎刹不住衝勁,要離地躍起!

  「申兄有何話說?」小俠雙目神光灼灼,臉露詫異之色的怔望著申昌。

  申昌望著小俠問道:「小兄弟,我們趕去北天山何事?」

  小俠不禁一怔,臉上掠過一絲迷惑不解的色彩,感覺詫異地望著申昌說道:「咦!怎麼?申兄忘記了,我們此去北天山,是赴天山老怪玄陰宮中教人呀!」

  申昌又問道:「天山老怪武功如何?」

  小俠見申昌這樣問他,不禁更加感覺莫名其妙,不懂申昌為何突然想起問他這些話?

  小俠毫不猶豫地脫口答道:「聞聽傳說老怪武學高絕的功力深厚!」小俠說到這裡,略微一頓,不解地望著申昌問道:「申兄問這話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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