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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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承遠本是聰明絕頂人物,回到旅店中,略一思索,便覺得若與黑風有為敵,憑個人力量無異是以卵擊石,只有留待他日,藉了師仇名義,聯合武林同道對付這黑風幫,趁機一舉殲滅之,為武林除害!這且不提。 散花仙子悄悄繞過八人,展開身形,快似一縷輕煙,往前急追,她已見過肖承遠的輕功,明知道是沒有希望能追上。但還是猛往下追,一口氣追出二十幾裡路,始終沒見著肖承遠的蹤影,也未發現一個村床,或鎮店,心中這才發覺,一定是追岔了路。 東方已露出一線曙光,不久天色即將大亮,自己這身裝束,大白天怎能走得路,這裡雖然地處荒野,但也不能說這種地方就完全沒有人行走,要是被人撞見,豈只是不雅,且鄉人見識淺薄,難免不把自己誤認為妖異,只有趕緊找一處荒寺野廟隱蔽起來休息—陣,候天黑再說,同時為了便於查訪他的行蹤,自己這身裝束絕對不行,必得要設法換掉這身裝束,否則不便的地方太多了。 主意打定,立即縱身躍上一株大樹,站在樹頂,向四周眺望,找尋休息的處所,遠遠望見二三裡外,有一座小廟,心中大喜,當就展開身形直向那小廟奔去。 第二天,散花仙子脫去了她數十年來,從未改易過的渾身黑紗,換上了衣裝宛若變了一個人。從此便一路留心查訪,萬里追蹤肖承遠的下落,後來肖承遠遇險為她所救,因而也與黑鳳幫結下深仇,弄得幾乎喪命黑風幫眾手中。 且說藍玉珍姑娘自從那一夜在潛山之北的小鎮外救了武當兩少年袁英、方立蒲,第二天清晨,就起程直奔九江廬山。 抵達廬山,拜見過師叔漁礁翁,並代恩師問過安好,這才依在薛明霞姐姐身邊,叨叨的談個不休。這薛明霞的年齡,比玉珍姑娘大了兩歲,但人卻生得較玉珍姑娘閱娜嬌弱,個性也適與之相反,溫文雅靜,和玉珍姑娘都是一般的美人兒,除了體形上有點差別外,簡直難分軒。 她本是人家的一個棄嬰,為漁礁翁拾來收養認做義女,並存授她一身的武功,還特地為她製造了一根銀蕭,將一套名震江湖的八八六十四招萬花蕭招,傾囊授予,又因她是個女撥兒家,內力不比男子,更由這六十四招蕭內,花了三年的心血時間,研創出救命三絕招傳授給她,以備她將來遇著高手.危急時保命之用,別小顧僅是三招,但每招均含看三式,且系六十四招蕭招的全部精華,精奧絕倫,施展開來,勢若重霞萬鉤,威力至大無比,任你是武林高手亦必驚慌惶駭。 當玉珍姑娘說起小俠肖承遠,在安家堡中震斃九頭梟安慶雄,八招奪得五毒掌尹華手中的子母離魂雙圈時,薛明霞聽得瞪大了一雙秀目,懷疑不信的望著這位淘氣的小妹妹,見她一臉天真純摯的樣子,又不似在說謊騙人,因此,就不因的拿眼睛去望著義父,漁礁翁還不是一樣,臉露驚詫的望著玉珍姑娘。 的確,這種事兒別說是漁礁翁父女聽看不信,武林中任聞一個成名人物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會有那麼高的武功,就是一出娘胎,就練武功吧,也不能在八招之內就把一個武功練了三四十年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敗在手下。 何況這五毒掌尹華,原是川滇兩省的綠林魁首,論武功實是武林中的佼佼者,手中一對子母離魂雙圈招照詭異,頗有獨到之處,火候頗深.放眼當今武林.能將其於八招內擊敗者,寥寥無幾。及至聽說是老友銀髯叟的師弟,漁礁翁的臉上除了驚詫之外更加上了一層迷惑不解的神色!薛明霞見義父都不相信,她哪裡還會相信呢,本來嘛,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兒嘛。 薛明霞心道:「好!你這小丫頭,越來越淘氣了,竟敢騙起我和義父來了,待會兒只要你稍露出點兒口風,說這不是真話騙我們的,我要不擰破了你的小嘴兒才怪哩!」 玉珍姑娘見師叔和姐姐都滿臉上透著疑惑不信的神色,心裡就急了、忽然想起肖承遠教給她的那套神奇的步法,心中不禁暗道:「我何不把這套步法使出來給他們看看,再說,這套步法自從學成之後,只那夜在潛山與那翻天手老頭兒使用過一點兒。還沒有全部使用過哩,今天何不拿明霞姐姐試試,究竟神妙到如何程度,同時也正好使她和師叔相信,自己的話不假。」心中想起了這個主意,大眼珠兒滴溜溜地—轉,就望著薛明霞說道:「他還教了我一套步法呢,這步法非常神妙,姐姐要是不信,我可以練給姐姐和師叔看。」 漁礁翁聞言,心中不禁一動,暗道:「看這小丫頭的舉動神色,好像不是假話,只是令人迷惑不解的,與老友銀髯叟數十年道義之交,相知頗深,其師早經仙逝,何來師弟?那少年既然曾傳她步法,只要她施展出來,當不難看出其中道理來歷。」於是點頭說道:「好,你就練給我看看是什麼步法。」 說後,三人便走到屋後一塊空地上,玉珍姑娘往空地當中—站,就向薛明霞招招手道:「姐姐,你過來發招攻我,我就憑看這步法.閃避你的招式,看看成不成。」 漁礁翁與薛明霞聞言,都不由得一怔,心想:「這小丫頭究竟搗的什麼鬼?」可是見她一臉正經、嚴肅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薛明霞性雖溫文,但年輕人的心性哪有個不好勝的,聽玉珍姑娘這話分明有瞧不起她的意思,芳心中就不禁有點氣惱!別說是她心中氣惱,連漁瞧翁那高年齡,那好涵養的老人.聽得也不禁壽眉微挑,有點兒不自在,雖然知道玉珍姑娘自小經神尼撫養,深得嬌寵,因此養成了她的—副任性、刁鑽、淘氣的脾性兒,但對這句話也覺得豈只是太嫌放肆。簡直的目中無人,連我老頭子也沒瞧在眼中。 其實,在玉珍姑娘她可是隨口說出的,她本是個天真純潔無邪,胸無城府的小姑娘,並沒有想到這句話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薛明霞緩步調娜的走到場中玉珍姑娘對面五尺處,亭亭站立,她芳心雖然氣惱著這位淘氣的小妹妹,可並沒有真的發招攻擊.只是繃著一張粉臉兒,用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猶豫地望著玉珍姑娘。 玉珍姑娘本來在甯神等待明霞姐姐出手發招,她好施展那神妙的「蒼虛漂渺步」法,見明霞姐姐光是用眼睛望著她並沒有出於發招,就笑說道:「姐姐;你怎麼不發招啊,你要是不發招,我一個人可不好練呢!」 薛明霞聞言,秀眉懊地一揚,一聲嬌喝道:「珍妹妹,你可當心了。」話末完招已出,欺身進步,伸玉手「仙姬摘果」徑向珍妹妹胸前抓去,端的快如電閃,疾若飄風,眼看距離三寸就要抓上,珍妹妹仍立原地不動直如末見,薛明霞心下大驚,正要縮手撤招,陡覺眼前人影一花,已失珍妹妹蹤影,心中一楞,忽聞銀鈴似的笑聲響自身後,粉面不禁一紅,知被珍妹妹戲弄,霍地翻身,一聲嬌叱,亮雙掌撲向珍妹妹立身處,施展開漁礁翁親傳的「三才掌」法。 只見一雙玉掌翻飛,勢若翻江倒海,又如鳳飛彎翔,起先還能分得出人影掌招,越使越快,一時間四面八方均是人影掌招,快到後來簡直連人影掌招都看不清楚,威勢端的驚人,再看玉珍姑娘她始終是不慌不忙,氣定神閑,腳踩「蒼虛漂渺步」在這勢若狂風驟雨中,身形似燕蝶,來回穿梭遊移不定,有時眼看一掌就要打上,可是她身形一閃,便即讓開換了個方位。 眨眼三四十招過去,薛明霞將一套「三才掌」施展到了頂端,不但是沒有打著珍妹妹,且連衣角也沒碰著一點兒,有時連珍妹妹的人影都沒有看清楚,只覺得眼前人影—花便失去了蹤跡,弄得發招都無從發起,這還是珍妹妹說過不還手,要是還手的話恐伯早就落敗了。 這一來可把—個武林名宿的漁礁翁,看得豈只是滿臉驚奇,簡直是目瞪口呆,錯非是今天親眼所見怎樣也不會相信自己的這套三才掌在武林中也稱—絕,威力何等的大,玉珍姑娘憑著一套步法竟能在威力驚人的三才掌中,不拆招,不還招,悠然穿梭進退自如絲毫無阻,端的是神妙已極!難怪這小丫頭敢說大話。 原本是想從這套步法上看玉珍姑娘的話是真是假,及憑自己深厚的江湖閱歷,淵博的見識,推斷何人門下,又怎會是老友銀髯叟的師弟的?豈料看了這半天,憑自己在江湖上數十年所見所聞竟沒有能看出這是種什麼步法,何況是來歷,而且這步法別說是看,連聽似乎也沒聽說過。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尤以武術一道,更是深如浩蹈海洋,學無止境,想到這裡,不禁感慨萬端。 其實.學無止境何只是武術一道,觀諸今日社會萬象,有哪—樣是人可以學得盡的哩?漁礁翁這時已經知道玉珍姑娘所說決不是假話,也非誇大其詞,不過這小丫頭可能使了點壞,那少年人既然教給了她這套步法,要說不告訴他的師承或有可能,焉得連這套步法的名稱,都不告訴她的道理,心中想了想,覺得這個小丫頭一定知道這步法的名稱!於是就喊叫二女停手。 二女聽得喊叫,玉珍姑娘首先縱出掌影圈外,身形一掠像一隻小燕兒似的直投進漁礁翁的懷中,兩隻玉臂抱著漁礁翁的身子,仰著一張天真中帶著嫵媚滿是高興的粉臉兒,望著漁礁翁問道:「師叔,您看這套步法還好嗎?」 這時,漁礁翁已一掃先前因玉珍姑娘出語放肆的那點不自在,伸手撫摸著她的秀髮,點點頭笑說道:「好是好,只是它叫什麼步法呢?」 薛明霞也已來到旁邊,一聽義父這樣問,知道義父也不知道,遂一伸手接著珍妹妹的玉臂,右手在口邊一哈,做著要向她腋下搔癢的姿勢,說道:「小丫頭,爾要是不告訴爹,看我不搔你。」 玉珍姑娘小舌頭一伸,兩隻大眼珠兒一翻,向明霞做出一副怪樣子,格格嬌笑道:「啊呀!霞姐姐,你別那麼凶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剛才沒打著我,心眼兒裡頭記恨著我啦!現在捉著我沒法子逃,當然要搔我癢報仇羅!」 薛明霞一聽她小嘴兒刁舌,粉臉一紅,嬌咳道:「你敢亂說,看我饒不饒你!」說著玉手一伸,就擰珍妹妹的粉頰,珍妹妹頭—偏,沒擰看,玉手隨即轉到珍妹妹的掖下一搔,珍妹妹想躲,無奈一隻玉臂被霞姐姐抓著躲不開,一時間只聽得:「嘻嘻嘻,格格格,哈哈哈,哈……嘻嘻……格……」 霞姐姐可真壞!這地方怎可以搔啊!只搔得珍妹妹嘻笑連天,笑得蔔氣不接下氣,瞧!珍妹妹的粉臉兒,笑得紅透了啦,腰也彎了啦,不對!大概是肚子笑痛了罷?爾看,痛得眼淚水兒都流出來了呢!哪裡,不是的,那是笑出來的!「呵呀!好姐姐,你……嘻……饒了我吧!」 明霞見珍妹妹討饒了,這才停手不搔,但仍抓著她的一隻玉臂不放,說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使壞了。」 玉珍姑娘一面喘著氣,一面用手帕接著淚水道:「不敢了,不敢了。」 明霞嬌嗅道:「光說不敢了,就成了嗎,還不把什麼步法說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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