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 | 上頁 下頁
一九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聽錯了話,但老化子卻說得那麼清楚,是武林二老之—銀髯叟,雖然在桐城郊外他曾經目睹肖承遠施展上乘輕功,和傳授玉珍姑娘的那種神奇步法.確是身懷絕世武學,高深莫測。

  可是他曾聽恩師和義父說過,銀髯叟空武功已臻化境,但其恩師已經逝世三十餘年,這肖承遠才多大年紀,怎會是銀髯叟的小師弟呢?難不成這肖承遠是因獲得銀髯叟師門中的什麼遺物,藝業由銀髯叟代傳,故而以師弟稱之的不成?

  何鳳忽又想到不對,剛才老化子不是還不肯說出肖承遠的師承嗎?為何—會兒工夫便又自相矛盾哩?這裡面一定大有文章!銀髯叟是其師兄或者不假,但其授業恩師必定另有其人,然則當今武林中有誰的輩分,能高出武林二老一神尼呢?這真教人難以猜測!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見狀哪有不明白他心中猜想的是何之理,哈哈一笑說道:「何小俠不信,日後自知老化子言非謊謬。」

  何鳳聞言白嫩的臉上一紅,知道老化子猜出自己的心意,連忙掩飾地說道:「晚輩怎敢不信,只不過在私心揣度肖兄弟的師承罷了。」說後使向肖承遠問道:「肖兄弟,看你年紀大概沒有超過二十歲吧。」

  肖承遠說道:「小弟今年十九歲。」

  何鳳哈哈—笑說道:「果然不出小兄所料,小兄恰好比你癡長了一點,我這哥哥是做定了,兄弟你不會見怪吧!」

  肖承遠連忙站起身來,向何鳳作了一揖說道:「如此說來,年長為兄,小弟這裡先行見禮,唯小弟年輕識淺,以後在江湖上,還望何兄多多指教呢!」

  何風亦連忙起身還禮不迭,說道:「兄弟,你我均是武林中人物,何必還行這些俗禮作甚。」說後便轉向玉珍姑娘問道:「姑娘,你呢?」

  玉珍姑娘自何鳳一現身,即對他印象頗好,但好雖好,心中的感覺可不像對心上人的那種感覺!姑娘先前雖然曾為何鳳的言語之間,有著一絲輕佻的意味,而感到有點不高興,生氣,但姑娘到底是天真未除,稚氣未脫,一會兒工夫,便早巳忘掉了,何況這時又見他與心上人序年齡稱兄弟,不禁恢復了她平素那嬌憨的本性兒,秀眉一揚,小嘴一嘟說道:「反正總是你們年紀大!」

  那樣兒好像是因為年紀小,不能做姐姐,委屈了似的,真令人有點忍俊不禁!何鳳遂笑著逗她道:「那麼以後我就叫你珍妹妹,你可得叫我鳳哥哥了。」

  玉珍姑娘聞聽,粉臉上立時飛起了兩朵紅雲,滿含嬌羞的白了何鳳一眼,啐道:「啐!真厚臉皮,誰要你叫得那麼親熱,聽來令人發麻!」

  說後,還別過身子,兩隻玉手掩起耳朵,表示再不要聽他說話了。

  房中二人一見姑娘這種嬌態憨狀,都個禁為之莞爾!

  何鳳還是打心眼兒裡真喜愛玉珍姑娘,恨不得將這小妹妹的嬌軀,一把摟在懷內系熱一番才好,可是他這—身衣裳阻止了他。

  肖承遠對何鳳的印象還是真好,這可能是所謂惺惺相惜吧?

  何鳳呢,他對肖承遠豈只是印象好,而且心底下更是愛極,恨不得長相隨伴,終日不離才好!三人一陣談笑,天色已過四更,大家都感覺得有點累了於是何鳳便作辭回房休息.並約明早見。

  第二天—早,何鳳便來相見,問知老化子等三人系往南行,自己則需北行,出店即要分道,不能同路,這才和肖小俠互約後會。

  三人出得店外,臨行之時,何鳳忽然解下腰間系著的一塊大約茶杯口大小的青色玉珮,這玉珮看來雖不名貴,但兩面均精工雕刻著一條龍,神態躍然,栩栩如生,並還親自替肖承遠系在儒服外面腰帶上,說道:「兄弟,小兄身無長物這塊玉珮雖不名貴,卻系小兄從小就帶在身邊不離之物,今送與兄弟留作紀念,望兄弟善為珍視……」

  說罷,神態不勝依依。:肖承遠連忙謝道:「多謝何兄厚贈,小弟當必遵囑,睹物如見何兄…。」

  肖承遠話聲未完,何鳳已揮手作別.翻身上馬,兩腿微夾馬肚,那馬一聲長嘶,便騰開四蹄,絕塵馳去。

  所幸這是早上,雖是城中街道,行人極甚稀少,不然像何鳳這樣跨馬急馳,恐怕早就撞倒行人了。

  不一會兒工夫,便己不見了何鳳人馬的影子。

  三人這才回身出城上道。

  玉珍姑娘仍是騎著馬,緩緩而行,肖承遠和老化子二人跟在馬後步履顯得極為輕鬆。

  看這二人—騎似乎輕鬆緩步的走,其實要較普通人快了數倍。

  按下這裡玉珍姑娘單騎奔赴九江廬山,老化子和肖小俠同赴池洲九華山麓,往見銀髯叟。

  且說那自稱何鳳的俊俏少年書生。

  何鳳,倒是真的姓何.只是名字卻不是單名——個鳳宇,而是雙名雲風。

  何雲鳳,正如肖承遠所懷疑,她的確是冒牌的風流俊俏的少年書生,而貨真價實是一個道地的嬌媚青春少女,只是易裝而棄罷了。

  她是假扮的,肖承遠只不過心中懷疑;老化子可早已辨出了真偽,只是沒有說破罷了。

  在何雲鳳心中,還以為他們三人都沒有看出哩!這何雲鳳乃當今江湖上勢力龐大,實力雄厚的青龍幫幫主石嘯天的義女。

  她本是個孤女,為石嘯天收養,後來石嘯天因見其聰慧異常,凜賦根骨絕佳,這才將自己一身絕技武學,傾囊傳授於她,還特地為她請了一位飽讀經論的窮儒,于習武之余兼修文學,這樣尤嫌不夠,又命她拜在一位蠻荒異人白髮婆婆門下。

  因此,何雲鳳姑娘,不僅文武兼備、而且身兼兩家武學絕技之長,一般江湖高手,已非其敵,就連青龍幫中除了幾個堂主以上有數的一流高手外,其餘之人還真不在姑娘眼下,只是姑娘年紀輕,功力火候還不夠練達。

  別看這何雲鳳姑娘,在盜賊群中生長大的,但卻是一身俠肝義膽,性好打抱不平,而且嫉惡如仇,出手毒辣異常,決不留情面,因此青龍幫眾送了她一個外號「玉面羅刹」。

  青龍幫中一批性惡徒眾,如遇在外為非作惡時,一聽講玉面羅刹來了,都嚇得臉上變色,立時腳下抹油,趕緊溜之大吉,不然,姑娘一到,問出情由,小性命兒就得完蛋。

  青龍幫主石嘯天,為人頗為正派,雖亦時有耳聞,幫中徒眾在外惡行,有心整頓,奈何鞭長莫及,何況青龍幫組織龐大,徒眾太多,分佈過廣,實在也整不勝整,故而只得眼睛半睜半閉,—般幫眾不過分為惡,也就是了。

  其實他又哪裡想到.人多品雜,幫眾中已有不少江湖上萬惡之徒,和那些下五門的採花淫威,混跡於幫中,借青龍幫的勢力掩護保命,一般幫眾也已大部同流合污,除了瞞著幫主堂主,和幾個較為正派的香主外,差不多已經是肆無忌憚的無惡不作了!這些.何雲鳳姑娘可知道得很清楚,曾幾次三番的向義父勸說,要石嘯天大肆整頓,將青龍幫勢力範圍略予縮小,俾以便於管理。

  石嘯天雖知義女之言,必出有因,但他是當局者迷,哪裡肯聽義女的勸說,怎捨得縮小辛苦多年擴展的勢力。

  何雲鳳無法,只好向義父討了個巡察全幫的差事,其意思是想借這個名義,大肆清理幫中惡徒,替義父效力分勞。

  石嘯天還不高興之極,立刻命人飛馬馳送令諭,茲授職義女何雲鳳為青龍幫巡察之職,青龍幫各地分舵所有,凡徒眾,如有在外胡作非為者,一經查覺,系由何巡察酌情輕重按幫規處治,巡察所到之處.猶如幫主親蒞,如若不遵違命,即依叛幫之罪處死!

  這一道令渝一下,一般惡徒無不心驚膽戰,知道這巡察玉面羅刹,手段毒辣;從不留情,因此一般惡徒,起先倒還稍稍斂跡,相安無事,不敢胡為生非。

  可是時間一長,就不行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日子—久,又故態復萌,而且姑娘一人,縱騎來回賓士各舵之間。實在是顧得了東,顧不了西。

  就是這樣,姑娘任職巡察一年多,還的確懲處了幫中不少的惡徒。

  老化子雖然看出何雲鳳是個姑娘,但做夢也想不到,她便是青龍幫主石嘯天的義女、青龍幫中惡徒聞知魂飛膽破的巡察、玉面羅刹何雲鳳、肖承遠當然是更不知道了。

  何雲鳳年屆雙十,情竇已開,唯因姑娘眼界過於高傲,加上人長得極美,文學好,武功更高,青龍幫中雖也人材濟濟,卻沒有一個是姑娘瞧得上眼的,因此,直到今天,姑娘芳心中尚屬空虛。

  她義父石嘯天雖早有為義文擇婿之想,但總未逢適當人選,乃擱置了下來。

  試想,這樣一個雙十年華,情竇已開芳心尚無主的少女,—旦遇見了像肖承遠這樣的一個身懷奇技絕學,相貌英俊不群的美少年時,怎會不將芳心中一縷情絲,暗暗系向郎君身上?何況這樣的美少年又正是她芳心中夢寐幻想的終身伴侶哩。

  因此這何雲鳳一見了肖承遠,芳心深處便刻畫上了郎君英俊不群的影子。才有臨分手之際,解下她義父給她的從小就沒有離過身的,一塊青龍玉珮。

  這小小的一塊青龍玉珮,看來並沒什麼珍貴,其實它卻是青龍幫中視為至寶,惟一的一塊青龍玉令符,它代表著無上權威,幫眾見到令符如見幫主。。

  肖承遠怎會想到這塊青龍玉珮有這大來歷,更料想不到後來在青龍幫十數名高手聯手圍攻下,會因為這塊青龍玉珮才得以安然脫險。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玉面羅刹何雲鳳,在桐城客店門前和肖承遠分手時芳心中雖然不勝依依,但她畢竟是個心性剛強的姑娘,也不等肖小俠的話說完,便一咬銀牙,飛身上馬,輕抖馬韁往城外急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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