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 | 上頁 下頁
一四


  老化于見肖承遠執意不肯,心知不可勉強,再說無益,遂笑說道:「剛才見小俠身懷絕世武學,不知得自哪位高人傳授?可否將師承門派相告。」

  肖承遠早知老化了會有此一問,今果然不出所料,遂微笑說道:「恩師早已絕跡江湖,歸隱荒山多年,請宋前輩恕晚輩另有苦衷,暫難相告,他日自會明白。」

  老化子聞言,一聲哈哈大笑,說道:「小俠既有苦衷,老化了當不敢勉強,不過小俠剛才所用的兵刃,老化子斗膽,敢請借予一觀。」

  肖承遠聽老化子要借「描金玉骨扇」看,不禁面現為難之色,但心中念頭一轉,乃從腰間撤出玉扇,雙手遞給老化子,微笑說道:「宋前輩見聞淵博,見此扇如己知道來歷,尚請不必再多問,以免洩漏風聲!」

  老化子見肖承遠如此慎重,益發知道先前所料不差,遂也忙伸出手接過,點點頭肅然說道:「小俠放心!」

  藍玉珍姑娘站在老化子身側,聽著他們談話,始終未曾開口,一直睜大著一雙秀目凝注在肖小俠身上,心中是越看越喜歡,喜歡得心兒撲撲直跳,臉兒也發了燒。

  別看藍玉珍姑娘是個倔強、任性、凶巴巴、火暴脾性兒的姑娘,但,女孩兒家總歸是女孩兒,天賦予她們溫柔的本性,總是不可否認的,儘管平時驕縱、任性、倔強、兇狠,像一頭沒韁的野馬似的,這也只限於在一般人面前,當她—旦遇到了認為心目中喜歡的人的時候,便會一變常態,恢復她女孩兒的溫柔本性,因此,這時的藍玉珍姑娘,已經再不是先前在飯館樓上,那副凶巴巴的樣兒了,完全是一副女兒家溫柔嫺靜之態。

  老化子沒有能問出肖承遠的師承門派,姑娘的心裡不禁有點兒掃興,一聽老化子要看兵刃,粉兒臉又露出喜容,要不是不好意思,她早就要過來看看了,一把玉扇怎會有哪大的威力的?及至看到肖承遠雙手捧著扇子遞給化子師叔時是那麼慎重,化子師叔神情亦是異常嚴肅,心中不禁大奇!只見那扇子扇身長僅及只,隱泛瑩光,系以白玉為骨,上鑲金鳳,扇把系著一條黃色絲穗,穗上系著一個龍眼大小赤紅如火的玉球,打開來,扇面是用一種非絲非紗的白絹做成,上面用金線繡著些山水人物,哪裡是一把兵刃,實是一把精緻名貴的「描金玉骨扇」。

  老化子翻來覆去看了半晌,這才雙手捧著交還肖承遠,哈哈笑著說道:「小兄弟,你也別跟我客氣了,我這個老哥哥是當定了。」

  肖承遠微一皺眉道:「宋前輩,這……」

  老化子不等肖承遠說完,便臉色一正,肅容說道:「小兄弟,你要是再這樣叫我,那就等於是罵我了。」

  肖承遠一聽,知道不改稱呼是決對不行了,於是就說道:「既承如此看待,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2」

  這一來,可把藍玉珍姑娘窘住了,人家既然是化子師叔的兄弟,那麼在輩分上也就是!」娘的師叔了,論年紀,姑娘十八歲,肖承遠十九歲,只比姑娘大了一歲,要姑娘喊師叔,!」娘怎麼能喊得出口,因此只恨得姑娘俏眼兒狠狠地瞟了化子師叔一眼。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早就明白姑娘的心意,哪有不懂的道理,於是一雙眼睛看看姑娘,又看看肖承遠哈哈大笑道:「小姐兒,你別拿眼睛瞄我,你們是少年人,你們交你們的,我們交我們的,和我這化子師叔風馬牛不相關,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說著用手一指姑娘,向肖承遠說道:「小兄弟,這位是藍玉珍姑娘,乃清曇神尼俗家的侄女兒兼傳人,一身武學已得神尼真傳。」回手又一指肖承遠朝著姑娘說道:「我這位小兄弟,他的姓名兒剛才你大概也聽到了,用不著我再介紹了,你們多親近吧!」

  說後,還向姑娘齜牙咧嘴一笑,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這番介紹,直把個姑娘羞得粉臉兒成了塊大紅布,暗恨化子師叔油嘴滑舌,可是心眼兒裡卻是甜甜的,有說不出的舒服,尤其是最後化子師叔的那副滑稽嘴臉.逗得姑娘咬著牙直是想笑,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跟著是感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慢慢的,姑娘的俏眼兒含情脈脈地偷偷地瞄向肖承遠,肖承遠的一雙星目恰巧也在望她,四日相交,這回可不是肖承遠羞的低下頭,而是姑娘難為情的低下了頭。

  男人到底是男人,雖然初出江湖臉嫩,畢竟要比姑娘家大方些。肖承遠見姑娘羞人答答不好意思的樣子,遂上前一步,施禮道:「姑娘原來是神尼高足,怪不得武學那麼神奧,在下欽佩之至。」

  姑娘一聽心裡感覺甜絲絲的,雖然仍在難為情,但可不能不理人家,遂連忙福了福說道:「大哥,你別捧小妹了,小妹這點功力和大哥比差得遠呢,將來還得請大哥多多指教才好!」

  秀目含情,凝視著肖承遠,只看得肖小俠心神一蕩,臉兒也紅了,連忙掩飾地微笑道:「以後只要姑娘高興,在下豈敢吝惜。」

  玉珍姑娘一聽這話,甜得連心眼兒也笑開了,臉上那分兒高興的神色,就更不用說了。

  老化子冷眼旁觀,這一對少年男女的神情,完全看得清清楚楚,再看看男的宛如玉樹臨風,英俊挺拔,女的亭亭玉立,秀麗聰慧,實是天生的一對璧人,因此,老化子心裡就暗中打了個主意。

  老化子說道:「時間已近三更,我們總不能在這樹林裡過夜呵,該走了吧!」

  肖小俠和藍玉珍姑娘聞言同時一驚,仰望天色,果已過了半夜,肖小俠問道:「現在已經不早,要想回鎮住店,已是不能,老哥哥你意欲何往?」

  老化子道:「我老化子向來是行蹤無定,到處為家,走到哪裡是哪裡,小兄弟,你呢?」

  肖承遠說道:「小弟奉恩師命下山行道江湖,要先去九華山麓師兄處一行,然後才能決定行止。」

  老化子聽說肖承遠要去九華山麓,心中一動說道:「我有—位老哥哥,已經四五年未見面,恰巧也住在九華山麓,反正我是到處為家,那麼我們就結伴同行.順這機會去看看我那老友也好,小兄弟,你那師兄姓什麼?想來亦必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廠,不過,我卻還沒有聽說過你那恩師老人家,收了徒弟呢!」

  肖承遠說道:「家師兄姓邱,外號人稱銀髯叟。」

  銀髯叟之名說出.藍玉珍姑娘首先一驚,雖然從化子師叔和他的言談舉止上,已經明白他的師傅是位世外高人,其輩分也較自己恩師還高,不然化子師叔為何要和他平輩論交呢,但是萬料不到,他的師兄竟是與恩師齊名的武林二老之一,不要說姑娘吃驚了,就連老化子也不禁滿臉疑惑,睜目不信,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哩,望著肖承遠問道:「小兄弟,你說的可是那人稱武林二老的銀髯叟?」

  肖承遠點點頭道:「正是家師兄。」

  老化子感覺奇異地問道:「他是什麼時候拜在你那恩師門下的?」

  肖承遠道:「兩年前。」

  這回老化子可不能不信了,於是便哈哈大笑地拍著肖承遠的肩膀說道:「小兄弟,我說的那位老哥哥也正是你師兄,我知道你那恩師已修到長生不老,金剛不壞之身的境界,真想不到我那老哥哥,在這年已近百的時候,還能列身你那恩師門牆,我真替他高興!」老化子說後,滿臉露著欽羨之色.又向著藍玉珍姑娘問道:「姑娘.你是要去哪兒呢?」

  藍玉珍姑娘見問不由一怔,原來姑娘下山前曾用飛鴿傳書給九江廬山漁樵翁之義女薛明霞薛姑娘,約好了先去她那裡然後連袂行道江湖,現在遇到了肖承遠,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實在有點捨不得和他分離,可是薛姐姐那裡又不能失約!略一沉吟才說道:「我要到廬山看薛姐姐去。」

  老化子點點頭道:「好吧!就這樣吧!你去找薛姑娘去,我和小兄弟去九華山,我們還可以同一段路,過了桐城再分路吧!我們這就動身,天亮時分可以趕到桐城,在桐城休息一陣子再動身好了。」

  於是姑娘就去解下馬來,飛身上了馬,向肖承遠說道:「大哥,我騎著馬先走一步,你和師叔隨後來,我在城門口等你們。」

  肖承遠點點頭道:「姑娘請先行好了,我們隨後就來。」

  玉珍姑娘回眸一笑,玉手輕抖馬韁.玉腿一夾馬腹,那馬一聲長嘶,騰開四蹄,如飛向前馳去,晃眼已出去二十來丈,老化子這才對肖承遠說道:「小兄弟,我們也走吧!」

  話完,身形一晃,人已騰身縱起,快似一縷輕煙,向前趕去。肖承遠一見,也連忙展開身形追去,不一會兒功夫,二人己並肩趕上姑娘,緊跟馬後,老化子一見肖承遠始終是氣定神閑,腳下若行雲流水,內心驚服不已。

  天亮時分,抵達桐城,兩條腿與四條腿拼,肖承遠倒並沒有什麼,老化子卻已微帶喘息,額上已經見了汗水,心底不禁暗暗感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老化子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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