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 | 上頁 下頁


  蕭承遠自從因追捕白兔入古洞,而巧獲曠世仙緣,返洞後經恩師訓誨,由此更加發奮用功苦練技藝,轉瞬又是年餘,因他本是秉賦奇佳的練武良材,又曾服食玉扇書生自煉的「百轉大還丹」,即此已是難得了,又何況他巧遇仙緣,服食「朱仙果」,而且一服就是五粒之多,加以他天資聰穎,悟性特強,只要一指點,便能舉一反三,再加上玉扇書生又在旁邊嚴格督促悉心指點,功力那能不百尺竿頭,突飛猛進!以他此時身手,無論內,外,輕功三項,在武林中,除了老一輩之外,在年輕的一輩中已是鮮有敵手了。

  八月,秋風拂面,紅葉紛飛,樹木均已呈現調黃景象。

  這天,正是一個秋高氣爽,晴朗的天氣,玉扇書生覺得愛徒的功力既已精進超過期望之外,似乎應該傳授他自己百年前名震江湖的九九八十一招「大千掌」

  法了,只要掌法一學會後,就可以傳授那自己苦心研創的一百零八招「萬物歸宗」

  扇招,待他學成自己的絕學之後,便可以讓他慢慢學習那本「蒼虛秘笈」裡面所載曠世無儔的神功絕學了。

  因此,他就把愛徒叫到洞外「長空棧」頂,先把這「大千掌」法第一招的變化玄妙講解給他聽了,然後再把這第一招使給他看,俾使他心領神會,等第一招學會了再傳授他第二招,雖然蕭承遠秉賦聰穎,悟性異與常人,但因這掌法的每招每式變化玄妙複雜異常,也得化上半個時辰才能學會一招,而且也只是學會,要想融會貫通,那還必須假以時日。

  因此,玉扇書生為了怕愛徒疲累過甚,每天只教五招就不教了,只叫他反複習練,意思是要他把這五招融會貫通後,才肯教他下五招。蕭承遠當然明白恩師的心意,遂加倍的努力習練,有時為了一式的變化不能練得順心應手時,便拼命地深思以求悟解,甚至連飯也不願回洞去吃,雖二猿來催,也不置理,一定要求得悟解後,方始興孜孜地回洞吃飯,吃完了飯再繼續練習。

  雖是如此,蕭承遠也得化上三四天的時間,才能將所學五招各式練得順心應手,融會貫通。

  光陰荏苒,轉瞬之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一套「大千掌」法,蕭承遠已學會了三分之二,這天,玉扇書生正在給愛徒講解第五十六招至六十招中的招式變化玄妙時,突聞一聲有如龍吟般地震天長嘯響自峰下,玉扇書生立時停止講解,面露喜色地暗道:「此老真信人也。」隨向蕭承遠笑說道:「來客乃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邱竹湘邱大俠,因其鬚髮雪白如銀,外號人稱銀髯叟,此老一身武功已臻化境,論年齡當已在百歲左右,雖早歸隱戒殺,但生性嫉惡如仇且好動,故仍常遊戲風塵,每遇綠林惡徒,雖不願沾惹血腥,亦必予以戲謔而為懲戒,當年為師救你之時,適與此老同行,那夜你所見的老公公便是此老,將來你學成下山行道江湖,如能得此老照顧,對你實獲益匪淺,此老生性雖然不拘小節,但亦言出必行之信人,等會此老來時,你可以師叔事之,恭請教益,對你必有好處。」

  蕭承遠受教後就轉身向崖下望去,只見一條灰大人影,兩隻大袖一張便像一隻大灰鶴似地騰空飛起,起落之間就是二十來丈高下,心中也不禁暗暗敬服,轉眼之間,銀髯叟已躍登峰頂,只聽得玉扇書生哈哈大笑道:「邱大俠果為信人也,自聞邱大俠嘯音,我這書生就率小徒佇立峰頂迎候俠駕矣。」

  銀髯叟也是一陣哈哈大笑過後,忽地一臉肅容說道:「前輩這句『迎候俠駕』,老朽實不敢當,不過,前輩素所深知,老朽雖然遊戲風塵,玩世不恭,但言出必行,從不失信於人,故今日特來拜候前輩起居,順便探望這位小師弟來了。」

  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蕭承遠趕忙上前拜倒說道:「承兒拜見師叔金安。」

  銀髯叟連忙伸手扶起他說道:「小師弟,這師叔二字,老朽可實在擔當不起,如果你看得起老朽,就喊我一聲老哥哥罷。」

  玉扇書生忙笑說道:「邱大俠可不必太謙,承兒年齡總共才有多大,論年紀讓他叫你一聲公公亦不為過,叫你師叔又何有不當哩!」

  銀髯叟忽地臉容一正,肅然說道:「前輩這話,不為無理,可是武林中最重的是名份班輩,雖然前輩對老朽從未以晚輩看待,但老朽又豈敢擅亂輩份,這師叔稱呼卻是斷然使不得。」

  玉扇書生見銀髯叟執意不肯,深知此老性情豪爽坦直,說一不二,他既不願,當然勉強不得,但愛徒這點年紀,若真的喊他「老哥哥」覺得實在有點不倫不類,若以「邱大俠」呼之雖然較好,可是此老在江湖上姓氏不用已久,如用「師兄」,然自己與他們派各別,毫無瓜葛,又怎能令承兒以師兄稱之,忽然他想起了承兒得到的那本「蒼虛秘笈」中所載的坐功,乃九天玄門上乘煉氣之法,如能煉到化境。非但能以意禦敵,且可返老還童,永保長生,道成飛升,自己已經全部悟解何不以此玄門上乘神功相傳,這樣一來,則承兒以師兄稱之便屬至理了。

  思忖至此,就胸有成竹地點頭笑道:「邱大俠此言果屬正理,既如此就命承兒以師兄稱之如何?只是太有屈邱大俠了。」說著便轉臉對蕭承遠說道:「承兒還不拜見邱師兄。」

  蕭承遠一聽,連忙趨前拜道:「承兒拜見師兄。」

  銀髯叟這才哈哈大笑,伸手扶起蕭承遠說道:「好了,小師弟快別拜了,我這做師兄的實在還拿不出什麼好見面禮給你哩。」

  忽然銀髯叟雙目精銀芒閃爍的盯在蕭承遠臉上望了一會,不禁驚詫萬分的向玉扇書生問道:「前輩,這我就不懂了,看小師弟面色紅潤,兩眼神光內蘊,內功分明已臻最高火候,即以數十年修為,也難能臻達如此境界,何以小師弟上山才只不過三年將近,怎會就有如此成就,實令我迷惑不解之極了。」

  玉扇書生見問,先不作答,反向蕭承遠說道:「你邱師兄生性好酒,承兒還不速去洞中將為師的『百花釀』取來款待你師兄麼。」蕭承遠去後玉扇書生這才舉手相讓和銀髯叟到崖邊石桌兩旁的石凳上坐下笑說道:「邱大俠果然明見,若論修煉,確如邱大俠所說數十年,也難能有此成就,也是此子福緣深厚,巧獲奇遇,才能有此成就,眼看群邪蠢動,武林魔劫將興,恐怕也是天意如此,要將這誅邪伏魔重任降於此子身上,最近我詳細觀察此子,雖然天性純厚仁慈,但一身情孽殺孽極重,且最近殺氣時現華蓋,恐怕等不到七年,在這一二年內,此子即必須下山行道,以應魔劫哩!」

  玉扇書生說到這裡,就把蕭承遠如何獵捕白兔,入古洞巧服五粒「朱仙果」

  及獲得「蒼虛秘笈」等詳細情形告知,這番奇遇只聽得銀髯叟兩隻精光四射的眼睛越睜越大,霜眉掀動,又驚又羨,到後來只樂得縱聲哈哈大笑不止,聲震長空,回繞不絕。

  玉扇書生說完這段詳情經過之後,臉容一正忽地,肅色說道:「我有句不知進退的話,說出來尚望邱大俠勿以老夫托大才好。」

  銀髯叟連忙說道:「前輩說哪裡話,有什麼話前輩儘管吩咐就是。」

  玉扇書生點點頭道:「我癡長你五十多年,並承你不棄,均以前輩稱之,委實使我汗顏,今你既定要承兒以師兄視之,那我也就只好老實不客氣地叨長了,但老夫既叨做長輩,當然總得有點心意,于心方安,因此我就想到承兒獲得的那本武林奇書「蒼虛秘笈」中所載的先天玄門上乘練氣坐功,年來我已悟解,意欲傳授與你,以稍盡我心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銀髯叟做夢也想不到,為了這一句稱呼,竟然得到這位宇內第一奇人門牆,並獲傳曠世絕學,雖然自己年已將屆百齡,距死已不遠,本不應再有他想,但,人生百年,學無止境,何況他很清楚,這九天玄門大乘神功,如能練到化境,非但能永保長生,且可成道飛升。聞聽後,那得不驚喜若狂的,遂連忙起身說道:「如此恩師在上,請受老徒一拜。」說著便要跪拜下去,不但仍然拜不下去,且還隱隱有一股反震之力,似欲將自己身子震彈飛起,卻忽又有一股無形吸力,竟又將自己身子吸住,再抬頭一看,自己一個身子已經懸空,腳底離地約尺餘,試一運功下墜,雖然本身功力並未受絲毫阻礙,但任憑怎樣也不能移動分毫,這才知道,恩師功力已達以意克敵化境!不禁面孔一紅,連忙鬆散全身功力,那這裡功力剛一鬆散,雙腳也已沾地,只見玉扇書生朝他莞爾一笑道:「我看這些俗禮以後都免了吧。」

  銀髯叟這才恭謹地彎腰垂手站立著答道:「謹遵恩師命諭。」

  玉扇書生不禁皺眉擺了擺手道:「哪來這麼多俗禮的,我可不慣這些拘泥小節,而且你也是年近百歲的人了,以後可免去這一切拘束,免的叫人看了笑話。」

  玉扇書生見他仍然站著,頗感不高興地說道:「還不坐下來談話,老站著幹嘛。」

  銀髯叟一聽連忙移身坐下,玉扇書生這才點頭笑道:「這才是呵!等會你師弟酒拿來了,我還得要你陪我喝上幾杯哩!」玉扇書生說到這裡,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說你拿不出東西來給你這位小師弟做見面禮嗎?我看你不如把你那套『迴旋天罡掌』法傳給你小師弟算了,不過現在我正在傳授他『大千掌』法,你必須在此住上一月,待他把『大千掌』法學完,融會貫通後方可傳授,同時在這一月期中,你也可以隨我習練那『九天玄門大乘神功』。」

  銀髯叟知道恩師對這位小師弟的確是愛護至極,生怕他將來不夠應用,越是多學點東西越好,雖然將來掃蕩群魔責任重大,但憑著恩師的「萬物歸宗」扇招,「大千掌」法,以及「蒼虛秘笈」上所載的神功絕學,就是一群老魔出來,恐怕也非這位小師弟的敵手,自己這套「迴旋天罡掌」法,雖然曾經名震武林,如與這些神功絕學相較,則不啻是螢火之光,實在沒有什麼大用,不過,恩師既然叫教,那有推諉之理,遂連忙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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