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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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大鬼猛地一跺腳恨聲說道:「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我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三弟四弟,我們趕快招呼二弟五弟趕緊往外搜,說不定還能搜出一點蹤跡,如果能除去的話更好,萬一不能,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尋到,我們弟兄也好有一番打算。」獨眼鬼說到這裡略一停頓地又道:「為兄的我先放火毀了這垛子窯(房子),隨後就來。」 說罷,腳尖一點屋面已騰身撲下放火去了,四鬼連忙撮口一聲呼哨,呼哨未停,便見從這精舍前後竄起兩條黑影,疾似箭矢般地向陰司鬼停身處落下。來者正是二鬼無常鬼連慶祥,五鬼白日鬼陳永強,二鬼身形剛往下一落,陰司鬼便迫不及待地向二鬼說道:「老狗官的一個小狗男孩已被人救走,據大哥說,來人武功高得出奇,二哥五弟可曾發現有何動靜?」 無常鬼白日鬼一聽,不由得微微一怔,互望了一眼,隨即搖搖頭道:「沒有。」 陰司鬼知道這一問是多餘,如果有什麼動靜發現,憑二哥五弟兩人的身手,又豈能隨便地讓敵人脫身。遂說道:「我們得趕快向外搜,說不定敵人還沒走遠,大哥隨後就到。」 陰司鬼話剛說完,下面屋內已冒出一股濃煙,知道大鬼已經引燃火種,連忙向三鬼喝道:「快走!」說著腳尖一點屋面,身形已經騰空而起,往西南一間屋頂落去。二鬼三鬼五鬼也連忙跟著騰身而起,就當陰司鬼身形剛落之際,耳中突聞身側竹林內一聲輕喝:「打!」接著便見一物夾著勁風奔向右肩肩井穴打到,好個陰司鬼趕緊一矮身形,右手伸食中二指運勁往上一挾,來物雖已被挾在指中,可是勁道卻大得出奇,身形也被這股勁力帶的晃了晃才拿樁穩住,震得整條右臂都發了麻,但最奇的是接著的東西好像並不是什麼暗器,一看之下,不禁大驚失色,手指上挾的竟是一片竹葉,心中暗想:「這摘葉飛花傷人的手法,非內功已臻化境而不能為,由此可見發這竹葉的人的身手功力決非尋常,看此情形,弄不好,今夜怕不要弄得灰頭土臉。」 他心念暗轉間,二鬼三鬼已跟蹤來到,身形掠落,無常鬼一見陰司鬼神色有異,連忙問道:「四弟發現了什麼?」 陰司鬼遞過手中的竹葉,苦笑了笑道:「我弟兄今夜裡可真碰到了高人了。」 說著用眼色示了示身側的竹林。 無常鬼見狀已明白陰司鬼的意思,忙凝神注視著竹林中沉聲發話道:「林中是哪位高人,請現身答話,不然可休怪我兄弟要出口罵人了。」 無常鬼這幾句話還真發生了作用,忽聽得竹林中響起一陣聲若洪鐘般震耳的哈哈大笑,跟著便見一條灰大的人影,一式「一鶴沖天」平空拔起六七丈高下,身子在空中像一隻灰鶴似地一個迴旋往下飄落,輕輕地落在竹梢頂上站著,一身寬大灰袍隨風飄蕩。 這一手「凝空躡技」的輕功,立時將四鬼震住,怔在當地。 忽然火光一閃,精舍正屋的屋頂已穿出一條火舌,刹那間烈焰騰空,火逞風威,火光沖天,照耀如同白晝,在火光照耀下,陰司鬼已看清了站立竹梢的敵人,乃是一位身材高大,鬚髮雪白如銀,滿面紅光的老叟,陰司鬼驀然想起一人,心頭不禁大驚,暗道:「怎會是他!」他這裡驚疑未定,忽聽一聲暴喝:「老鬼,你敢壞你太爺們的事。」 只覺得一陣微風颯然,一條黑影已向敵人電疾撲去,從暴喝聲中,陰司鬼已聽出這電疾撲去的人,正是大哥獨眼鬼王川,心裡暗道:「要糟。」連忙向身側的二鬼三鬼五鬼一遞眼色,正要作勢上撲,陡聞又是一聲震耳的哈哈大笑道:「鬼蜮伎倆,螢火之光,也敢逞能,去罷。」也不見對方如何作勢,連身形也未見晃動,右手大袖輕輕朝外一拂,一股狂飆卷起,獨眼鬼一個龐大身軀竟被這一拂之力,飄起四五丈高下朝兩丈開外落去。 好在老叟並未存心傷人,否則焉有獨眼鬼的命在,陰司鬼見狀急忙身形一晃,騰身跟蹤飛去,兩手一接,正好將獨眼鬼接個正著,放下地問道:「沒有受傷罷? 大哥。」 跟著二鬼三鬼五鬼也同時騰身撲到,獨眼鬼試一運氣活動血脈,覺得並無絲毫痛苦,知道沒有受傷,遂搖搖頭道:「沒有。」 五鬼相互一遞眼色,正作勢要一齊向老叟撲去,忽聽對方一聲斷喝道:「好叫爾等五鬼明白,蕭家的小兒,已為一前輩異人救走,此時恐怕已在百里之外,老朽只是奉命傳話而已。以爾等這種趕盡殺絕的惡毒行為,如在十年前碰在我手中,定將爾等立斃掌下,只是老朽已歸隱多年,不願再開殺戒,何況那前輩異人又曾吩咐老朽轉告爾等,蕭家後代,七年後當會找爾等清算今天血債,從今天起,爾等返回川中如能改行向善,好好做人,他年或可解救萬一,否則,定然難逃劫數,老朽話已傳畢,前途尚有他事辦理,言盡於此。」 話剛說完,也未見對方身形如何晃動,人已出去了十丈開外。 好快,這老叟的身形,像似一縷輕煙,眨眼之間,已出去數十丈之外。 獨眼鬼脾性最為暴躁,一聽對方話音,根本未把他弟兄看在眼裡,心中怎不氣極,雖然剛才對方僅憑袍抽一拂之力,已將他摔出兩丈開外,明知對方武功端地神妙高深莫測,但仍要追上去想憑他兄弟五鬼聯手合擊陣,和對方一較長短,出出心中這口惡氣,並也好藉以探出對方來歷,究系何人,竟敢不把自己兄弟放在眼內。 他這裡剛要作勢騰身,卻被陰司鬼攔阻住道:「我看我們弟兄還是別追了,並不是我說洩氣的話,以我們弟兄的輕身功夫要追人家,萬萬追不上,就是人家存心讓我們追上了,憑我們弟兄的能耐,恐怕在人家手底下,連十招都走不過去。」 陰司鬼的話還沒說完,獨眼鬼已是獨眼一張,精芒暴射地瞪著陰司鬼厲聲喝道:「四弟,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們弟兄在綠林道上,也是響噹噹成名露臉的人物,難道你被這老兒的幾句大話和一手『淩空躡技』的輕功,就嚇破了膽不成,如果這樣,我們弟兄今後在綠林道上還能再混下去呢?」 這時精舍四周均已起火,一時間劈劈拍拍之聲四起,火焰狂熾,火苗高穿太餘,村中老百姓也均已聞聲驚起,人聲鼎沸,趕來救火。 陰司鬼一見,忙一拉獨眼鬼道:「不好,村中老百姓已被驚起,我們趕快離開此地。」 說罷,當先騰身而起,向竹林外縱去,大鬼二鬼三鬼五鬼也急忙騰身跟從向竹林外縱去,像五條黑線似地接連幾個起落,已出去二十丈遠近,前面恰巧有一片樹林,陰司鬼一聲呼哨,腳下加勁,五鬼一齊撲奔林內,找了一處隱蔽地方坐下。 陰司鬼長籲了口氣道:「大哥可知道剛才那個老鬼是誰嗎?」 獨眼鬼聞言不禁一怔,搖搖頭。但他知道陰司鬼素性陰沉多智,此問必已知道那老鬼是誰了。 「難道說那老鬼一頭如銀的白髮白須的標記,大哥都記不起來了嘛?」 陰司鬼此話一出,大鬼二鬼三鬼都不禁心神為之一震,恍然大悟都立時記起這老鬼是誰來了,幾乎是同時地脫口而出:「銀髯叟!」 原來「銀髯叟」與「漁礁翁」及「清曇神尼」同時被譽為武林二老一神尼,早在四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 清曇神尼,早年曾以掌中一口「聚螢」寶劍,一手七十二式「降魔劍法」領袖群倫,號稱天下第一劍法,漁礁翁以一根鐵簫八八六十四招「萬花簫招」專攻穴道名震武林,銀髯叟以一百二十八手「迴旋天罡掌」法,打遍大江南北未縫敵手。 尤以此老先天嫉惡如仇,綠林道中莫不聞名喪膽,唯此二老一神尼,自二十年前巫山論劍,掃蕩群邪後即已歸陷,絕跡江湖,聞早已物化,今夜忽又重現江湖,五鬼怎不心驚膽裂。 陰司鬼望了四鬼一眼後,冷冷說道:「依我看來,銀髯叟這老鬼並不十分可慮,可慮的到還是這蕭家的小狗子。」陰司鬼說著用一雙老鼠眼望著獨眼鬼說道:「大哥可曾聽清剛才那老鬼所說的話麼,顯然救走蕭家小狗的並不是這老鬼,而另有其人,這老鬼僅系奉那人之命傳話我弟兄,而那人卻又被這老鬼稱為前輩,由此可見那人武功輩份更比這老鬼還要高,並且有七年後由這小狗向我兄弟清算今天這筆血債之語,所以……」陰司鬼說到這裡語聲忽地一頓,沉吟了刹那說道:「武林中輩份最高的當推二老一神尼,不過這比二老一神尼輩份還要高的是誰,我卻不得而知了。」 陰司鬼這一番話,說得四鬼都不禁汗流浹背,渾身直冒冷氣。 陰司鬼的一雙鼠眼突然精光暴射地掃了四鬼一眼,又說道:「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我兄弟只有返回川中,趕緊摒擋一切,找一處深山大澤,隱姓埋名苦練絕藝,以便應付七年後的變化。」 四鬼一聽,都覺得除此而外,實在別無他路可走,獨眼鬼首先站起身來說道:「兄弟五人生死相共,我們現在這就趕返川中,依四弟計畫而行。」 跟著一聲呼哨,五人縱身撲奔林外而去。 蕭承遠眼見父親被殺,母親昏倒地上,仇人又複縱到自己身側,小心眼兒裡,立刻下了決心,要和仇人拼命,為父親報仇,於是立起身來,牙關一咬,一頭就向仇人撞去,滿想一頭能將仇人撞倒。 小心眼兒裡想得倒是滿好,但他又哪裡知道,憑他這樣小小年紀,別說是不會武功,就是會武功,也不能將仇人怎麼樣哩。 他這一頭眼看就要撞到仇人身上,忽見仇人單手一撈,便撈住了自己的一隻手臂,輕輕地往外一摜,便已摔出老遠跌倒地上,自己只感到身上一陣劇痛,以後便失去了知覺,一切都不知道了。 當他醒來時,發覺自己是睡在一張木床上,床前桌上放著一盞昏黯的油燈,他向這屋子的四周一打量,發現了這屋子裡另外還有一張木床,放在隔著桌子的對面,有一個年約三十多歲,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正垂眉閉目,像老僧入定樣地盤膝坐在木床上,奇怪的是兩隻鼻孔裡還有兩股白煙在冒出縮進的伸縮不定。 他覺得很奇怪,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會睡在這裡的?對面木床上坐著的中年書生是誰?自己怎麼不認識他?他為什麼光坐著不睡覺?鼻孔裡怎的又會冒白煙?他腦子裡充滿了一連串的問號,疑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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