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帶飄香 | 上頁 下頁
九四


  何天衡下個結論,說道:「所以啊!畹香師妹定是一氣之下飛上幕阜山峰頂,失足墜崖,頭腦受了劇烈的震盪,而失去記憶,被幽靈教中人誘去,改名金闕公主。於是,該教便利用她來屠殺俠義之人。以她武功及所持牟尼神劍,因此無人是其敵手,如不設法阻止,後果更難設想。」

  他說到這裡,向龔鈺瞥了一眼,續道:「目前能制伏得住她的,恐怕只有鈺弟一人。而她又在詭譎百出的幽靈教徒包圍之中,在彼等精心安排之下,豈容與你晤面?再說她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但卻武功仍在,師弟,我慎重提醒你,萬一相逢,她會毫無顧忌,你卻不敢使用殺招,但你千萬要小心,疏忽不得,須知你關係著整個俠義道中人的生命,連同我與你師姊在內,知道麼?」

  青衫美俠龔鈺,想不到事態會演變到如此嚴重,除內疚外,並恭敬地答道:「小弟謹遵師兄訓示!」

  翌日,薄備衣衾棺槨,將司馬無憂殮葬于南江城外,並立墓碑。

  笑面羅刹方芳說道:「目前,當務之急,便是放出風聲,通知武林各位俠義領袖,凡遇著兩個年輕姑娘出現,必須回避!」

  果然,這消息一傳出,的確減少了許多無謂喪亡。

  這天,抵達岳陽,邙山煙叟與沅江漁夫佟士傑,仙霞劍姚奇,均于街左相遇。

  老人家大是傷心,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徒責愛徒又有何用?

  好在這幾人都與武林名門各派聲息相通,這情報輾轉相傳,凡是江湖豪俠之士,一發現有兩個面目秀麗的少女走在一道,便都遠遠趨避。

  跟著獲得線索,謂這一雙姊妹,常在黔境出入。眾人鹹料幽靈教總壇,必在此一區域無疑。

  但,人多了反而礙事,於是決定仍由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笑面羅刹方芳,青衫美俠龔鈺師兄弟三人化裝前往,一對照夜玉獅子,則寄存在岳陽那家旅店。

  邙山煙叟于伍,沅江漁夫佟士傑,仙霞劍姚奇,則去聯合九大門派及宇內五奇僅存的大慈神僧,雪山聖尼,巴嶽茶客,於重九前,齊集黔境貴陽府。

  這次決不能再從事姑息,非將這批妖孽一網打盡不可,否則又將遺下無窮禍患。

  不言這幾位老俠,分頭行事。

  且說湘黔官道上,出現了一輛蓬車,車廂內坐著一對老年夫婦,趕車的是一個皮膚黝黑,臉上有一處疤傷的小夥子,不用說,這三人便是青衫美俠龔鈺和其師兄師姊喬裝而成。這小夥子鹿筋馬鞭一揮,空中立時爆起「叭」的一聲巨響,可是那瘦骨鱗峋的一雙瘦馬。四蹄雖揚,仍然跑不了多遠,便又逐漸減緩下來。

  最先,不時有神秘人物,從車旁掠過,查視車廂內的人和物。

  車內的老頭子,每逢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暴燥地喊道:「龍三,你這是什麼馬車,簡直就跟蝸牛在爬一般,要是再有兩日,趕不到貴陽,哼!車腳費便得扣下三成。」

  那老婆子更是愁眉苦臉,沿途嘀嘀咕咕。

  龍三有時不服氣起來,說道:「我敢說,我這一雙寶馬,乃是塞外名駒,只要走一天,蝸牛便十年也爬不到,你敢打賭麼?」

  車上的老頭子直搔頭發,不斷唉聲歎氣。

  而那些神秘人物,慢慢地,對這輛馬車,不再生疑。

  然而,這輛車毛病真多,不是輪子壞了,便是軸心要修理,要不,便是馬蹄鐵須重釘過。沿途耽擱,越走越慢。

  其實,這三人乃是藉以窺查沿途黑衣人行徑。

  越往前走,而這些黑衣人物越多,說話也沒有顧忌。豈止沒有顧忌,簡直有些趾高氣揚嘛!

  他們大聲地談論,大聲地狂笑,謂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全都是些窩囊廢,宇內五奇所剩三奇,何異甕中之鼈。另一個說道:「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和笑面羅刹方芳,聽說也躲起來了!」

  車中的老婆子聞言大怒,老頭子卻用腳輕輕踹了一下她的金蓮,示意她必須忍耐。

  有兩個黑衣人一抖馬韁,朝前奔去。

  那趕車的黝黑少年,陡地發了牛脾氣,鞭梢連抽之下,這輛馬車跟著快了起來。

  前面兩騎,一入馬場坪,便折向南行。

  車聲轔轔,也跟著改道。

  日落崦嵫山之時,全都先後到了都勻。都勻系黔境重要縣城,市面極為繁榮。

  這晚,便在都勻一家旅舍落了店,老婆子忽然病倒了,大概是她經不起長途跋涉之故。

  誰都不曾注意那車夫打扮的黝黑少年。譙樓更鼓冬冬兩響,一條黑影從城垣飛下,快捷得宛如電閃風飄。

  這黑影直朝雲霧山白煙崖飛馳。

  夜空中,沒有星星,沒有月色,烏黑的雲塊,佈滿了整個蒼穹。

  那黑影生像練就夜眼一般,不多時便已飛越過無數明樁暗卡,而潛上了白煙崖。

  他伏身在一根石筍後面,看不出這一片崖頭空地,有何奇異之處。心想:「這幽靈教總壇既在此處設置,何以竟無屋宇?」

  誰知念還未落,便聞著遠遠傳來一縷衣帶破風之聲,瞬息飄墜崖頭。現出一個美豔婦人,與一個年約四十余歲的男人。

  龔鈺認得那少婦是飄渺夫人莫毓瑤,那男的,則是邛崍派叛徒雲中雁,現在改名為白無常孔一飛。

  飄渺夫人莫毓瑤倚偎在孔一飛懷中說道:「那個死王八,你說有多可恨!

  好好的幽靈教主不幹,卻要讓位給那騷狐狸。我一想起便難過,你摸摸,肚皮都給氣破啦!「這女人,當真把孔一飛的手,拉著向腹部探去,而且還掀開羅衫。

  雖在黑暗中,龔鈺仍是瞥見了那一現即隱的白嫩肌肉。

  孔一飛本來便是一個色狼,而且他更非常瞭解對方,手既伸進去了,還會有立刻抽出來的麼?

  他手雖在活動,口裡卻不斷說道:「她不過是沾了兩個女兒地闕公主樊白玉、金闕公主樊紅玉的光。這一雙姊妹,的確替本教建立了不世之功!」

  飄渺夫人忽然咭的一聲,笑了出來,而且將腰陡地一躬,罵了聲:「要死!輕點不好麼?」

  白無常孔一飛的手指,從裙帶中滑了出來,呵呵大笑。

  莫毓瑤白了他一眼道:「咱們說正經,那金闕公主樊紅玉根本就不是騷狐狸的女兒!」躲在石筍後面的龔鈺傾耳細聽。

  白無常又再度將飄渺夫人摟在懷中,嘻皮涎臉地道:「當然,咱們正事得談,好事也少不了!」

  言訖,又是一陣悉索之聲,白無常那只手怎會靜止,他手雖在工作,嘴裡卻沒有忘記問話:「那麼,她是誰?」

  飄渺夫人緩緩地說道:「李……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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