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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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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策武功雖然不錯,但是武林閱歷,卻並不很足,那「吸星神功」,本是早已失傳了的一門邪派功夫,給碧血神魔齊太媼在灕江的一個山洞中發現,她雖然學會,欲仗之以光大血魔門,但是卻沒有機會施展,本身便反遭了伍中星的毒手。 而伍中星學會了「吸星神功」,除了在陰陽鏢局中使了一次之外,便遠遁天竺、西域,因此中原武林人物,也不知道這門厲害已極的邪派功夫,仍然有人會使。 郭有他原是因為十七年前,當齊太媼和趙巴兩人,在鎮江地下管道之中,大會黑道人物之際,也在鎮江。那次大會,後來不了了之,在管道之中,郭有他還會送了一塊門板給顧文瑜的兩個女弟子,蘇怡蘇慧,助她們逃命,也曾探得劉太媼和趙巴,已然學會了「吸星神功」之法,因此此時,一看出張策面色有異,而且手掌正好按在伍中星的背上,便立即想了起來,張策是已然著了伍中星的道兒,正被他以吸星神功,將體內功力,源源吸走!再經伍中星自己一證實,郭有他更是大驚失色,叫道:「大侄子,快鎮定心神,別再發內力!」 張策這時,也已知道不妙,早已在運氣硬收內力,但是卻只能將內力源源不絕送出之勢,略為阻住,非但連運勁力,手掌收不回來,而且內力仍被對方吸星神功吸過! 張策知道這樣下去,遲早內力耗竭,不死也成廢人,滿頭汗珠,不由得滾滾而下。 一旁郭有他越看情形,越是不妙,一挺雙劍,便向伍中星刺去,但是伍中星早有準備,反手便是一血魔刃削來,若不是郭有他一覺出眼前紅光進現,幾乎聯手帶劍,俱都被他一刀削去! 而伍中星一刀雖然削空,手臂一圈,血魔刃已然反擱在張策的頸上,桀桀怪笑,道:「倒看刁不出這小子的功力,大是深厚,我雖然手辣,但是凡被我以吸星神功,將功力吸走的人,卻照例留他一條性命,誰要是再動一動,我血魔刃一揮,這小子立即命歸黃泉了!」 眾人知道他行事出名的狠辣,當真是說得出做得到,面面相覷,盡皆動彈不得,張策只感到片刻之間,本身功力,十停中已然去了兩停,更是焦急無比,一咬牙,豁了出去,手揚處,一掌對準了伍中星的頭頂,拍了下去!那一掌,乃是張策畢生功力所聚,若被拍中,頭頂乃是要害,伍中星功力固然高過張策,也難禁受,可是伍中星卻有準備,眼看張策一掌,將要拍到,血魔刃突然向上一翹,張策那一掌去勢極疾,一時之間,收勢不住,只覺得手心一涼,已然被血魔刃刺破! 而同時,伍中星也已一鼓真力,一股大力,生自背肌,將張策震開了三步! 張策站定,翻起手掌,只見掌心鮮血涔涔,想起剛才白環穀五矮,死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心如刀割,郭有他、孫泗等人,見張策已被血魔刀刺中,也驚得呆了,動彈不得! 正在此際,伍中星面帶獰笑,回過頭來,待要發話,忽然聽得遠處一個蒼老的聲音,高宣佛號,道:「阿彌陀佛!」 那一聲佛號,聽來也不知是從多遠的地方傳來,聲音像是隨風飄蕩一樣,在耳際沉浮不定,可是卻又聽得十分清楚,人人聽了,心中俱都覺得極是寧貼安詳,但伍中星卻面色一變,立即穿起了寒鐵寶衣! 眾人一起循聲望去,只見老遠處,水面之上,微波蕩漾之中,三個人宛如在水面之上,踏波而來一樣,看來行動從容已極,但是卻晃眼之間,便自遠而近,眾人也已看清楚,來者乃是一僧兩尼,那個僧人,滿面盡是皺紋,也看不出他實在的年齡來,兩眉倒掛,卻是一副苦相,一面棄了踏足的木板上岸,一面低垂眼皮,只顧自己數著念珠。 那兩個尼姑,約摸四十上下年紀,但是卻滿額皺紋,乍看,像已經五六十歲也似,而且甚是相似,也是雙目微閉,令人有與世無爭,槁木死灰之感。 這三個人一到,郭有他連忙迎了上去,道:「苦尊者,你老人家終於到了!」 那和尚道:「到了!到了!」 原來那僧人不是別人,正是雲南雞足山長愁崖苦尊者! 眾人一聽得郭有他如此稱呼,便是精神一震,想那苦尊者,在三數十年之前,已經被目為寰宇第一高手,伍中星武功雖高,只怕也不是他的敵手,紛紛上前行禮拜見,苦尊者態度甚是淡和,對每人均是合什麼禮,到張策上前拜見時,才伸出瘦骨嶙嶙的手業,在他頭上撫摸了一下,道:「你便是張檀樾的兒子麼?」 張策恭恭敬敬地道:「是。」 苦尊者道:「好!好!」 只說了兩個字,也就不再說下去,眾人也莫測高深。 郭有他向那兩個尼姑一指,道:「尊者,這兩位大師……」 苦尊者道:「這兩位一名不愁,一名不思,乃是小徒。」 雖然苦尊者已然道明瞭她們的身份,但眾人仍是不敢小視,一齊為禮,不愁、不思兩人,也只是合什答禮。 眾人一齊看時,這兩人面目雖然相似,但是不愁大師頰上,卻有一顆很大的紅痣。可以想見,她在年輕之時,這顆紅痣,一定增添了她容顏的不少嬌麗。 伍中星自從三人到了之後,便將寒鐵寶衣穿起,退後丈許,手中血魔刃「嗡嗡」作響,不時蕩起陣陣紅色光環,一望而知,他正在全力戒備。 郭有他道:「尊者你來得正好,張侄子手心被血魔刃刺破,命在旦夕,尊者所練生生丹,不知能否起死回生?」 那苦尊者所練的「生生丹」,原是救傷療毒,極為著名的靈藥,因此郭有他才有此一問,希望能夠救回張策一命,一問之後,眾人俱等著苦尊者回答,神色極是緊張,但苦尊者卻搖了搖頭。 他這裡一搖頭,眾人心中,全是一涼,張策更有宛若被人從頂門中澆下了一桶雪水,呆在當地,則聲不得。 苦尊者緩聲道:「血魔刃之毒,天下無匹,生生丹雖然集天下靈藥而成,但是卻也不能療治……」 郭有他急道:「然則張大侄子,便只有閉目待死的份兒不成?」 苦尊者又搖了搖頭,道:「郭檀樾,你看他可像是將死之人?」 郭有他向張策望去,只見他面色雖然蒼白,但是卻神元氣足。而且,他被伍中星以血魔刃挑破掌心之後,已然有許多時候,若是要死,怕也早已死了,心中一喜,道:「尊者,莫非他……他……」 苦尊者接著道:「他幼年時曾服北海冰雪之精所凝成的玉脂雪芝,從此萬毒不侵,雖烈如血魔刃,亦不能奈他何!」 張策聽了,不由得歡嘯一聲,一個轉身,向伍中星道:「好賊子,你聽到了沒有?」 伍中星此時,心中實是吃驚已極,他倒也不是怕苦尊者,而是因為又見到了不愁、不思兩人! 雖然事隔多年,但是伍中星仍然能夠認得出不愁、不思兩人,本來是什麼人來!而在他的心目之中,只當兩人為自己所害之後,早已死去,卻未曾料到在十七年後,還會突然出現! 固然他身有寒鐵寶衣,又有血魔刃,可以說有恃無恐,但是心靈上的吃驚,卻是難免! 當下對張策的說話,並不理會,又後退了丈許,一時之間,倒也沒有人敢去惹他。 只見不愁大師自懷中摸出一隻小玉瓶,傾出三顆丸藥來,向仍然昏迷不醒的伍中年一指,說道: 「這位伍檀樾受傷甚重,這裡三顆生生丹,足夠他療傷的了!」 手—揚,三顆丸藥,一齊飛出。 伍中年昏過之後,一直由儒俠顧文瑜在一旁扶持,一見三枚丸藥飛到,手一探,便已接住,剛待向伍中年口中塞去時,無意中向不愁大師望了一眼,心中一怔,脫口道:「不愁大師,你出家以前,俗家姓名,可能告知麼?」 不愁大師淡然一笑,道:「未出家以前的事,我全已忘了,顧大俠休得提起!」 顧文瑜心中又是一動,踏前一步,突然叫道:「阿怡阿慧,可是你們?」 不愁和不思兩人,只是望著他微微而笑。 顧文瑜歎道:「我知道你們既入佛門,便不是塵世中人,即使是生身父母,也不肯相認,但是我十七年來,沒有一日不為你們的下落耽心,難道我佛竟絕情若斯,叫我安心都不可以麼?」 不愁、不思兩人長歎一聲,低下頭去,卻仍是並不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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