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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第十一章

  兩人出掌俱甚快疾,宋送只當這樣一個瘦削削的小夥子,還不是手到除去,因此只用了七成功力,怎知「叭」地一聲,雙掌相交,只覺得對方的掌力,雄渾無比,竟是一流高手,宋送並未全力以赴,「騰」地向後退出了一步,那年輕人踏步進身,又是一掌,直襲而至。

  那一掌,招式未變,只是手臂像是突然長出了半尺也似,宋送本是會家,見狀大吃一驚,因為人之四肢,長短固定,若是能練到以本身真氣,便將四肢拉長的程度,其人內功之深湛,可想而知,方今武林前輩之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太多,那年輕人就算在娘胎中便開始練功,二十來年光陰,也不可能有此成績!

  宋送心中一驚,行動不免失措,飛起一掌,想要再和他對拚一掌時,那年輕人掌法突變,手腕微搖,眼前像是有七八隻手掌,一齊向宋送襲到!

  宋送本是學武的大行家,一見這種情形,又是一怔,因為那一掌之奇,不在於手掌掌力的神奇,而在於突然之間,掌出如風,幻出那麼多的掌影來,若非肘部關節,已能圓轉自如,絕對不能做到!

  而要練到骨骼關節,圓轉自如,又豈是容易的事,宋送一怔再怔,急忙向外—步跨開時,已然不及,「拍拍拍」三聲過處,肩、胸、腰已各中了一掌,力道之大,無出其右,打得他身子不斷晃動,終於站立不穩,向地上倒去!他一退再退,倒下去時,已然來到了葉小珊的旁邊。

  他雖被那年輕人以掌力震倒,但他究竟不是泛泛之輩,身子尚未倒地,右臂一屈,已向地上撐去,本來,他倒下去,是要全身都壓在葉小珊身上的,右臂一撐,未撐到地上,肘部卻在葉小珊肩頭上,撞了一撞。

  那一撞,恰好將葉小珊被對住的穴道,撞了開來,葉小珊本來連運真氣,想將穴道衝開,但是未能成功,一見宋送老大的身軀,向自己壓來,心中正在吃驚,怕被他順手牽羊,傷害自己,怎知倏忽之間,身上一松,穴道已被解開!

  葉小珊這一喜非同小可,連忙向側一滾,鴛鴦連環,雙腿交替踢出,正踢在宋送的腰間,宋送怪叫—聲,反手便抓。

  他在被年輕人掌力震退,身子正向下倒去,腰部又中了葉小珊兩腳之際,仍能出招,功力自是不弱。

  葉小珊卻未曾防到他有這一手,只見他蒲扇也似的人手,五指如鉤,呼嘯排蕩,已然將抓到自己的胸前,眼看避無可避,非被他抓中不可,突然一股大力,避面襲到,下盤不穩,向下「蹬蹬蹬」地退出了三步,眼前人影一閃,那年輕人已然站到自己的面前,宋送的那—抓,也變了向他抓出,只見那年輕人體態優閑,疾伸中指,反向宋送掌心的「勞宮穴」迎去。

  宋送一驚,那一抓也就不敢發出,手臂一縮,人才「咕咚」倒於就地。

  剛一倒下,便已面色大變,口中「呵呵」作聲,伸手在自己胸前,亂抓亂扒,原來他中了花香濃的百蛇毒掌之後,一直未曾停息,跳躍爭鬥,毒發更速,而花香濃剛才向他以毒掌之際,存心拚命,已然將十餘年苦練之功,一齊發出,毒性格外來得厲害,一發便不可收拾,宋送倒地不久,便大叫三聲,面如死灰,奄奄一息。

  葉小珊松了一口氣,走過去將梁月娥的穴道解開,回過身來一看,那年輕人已然向洞外走去。

  葉上珊一見那年輕人已然向外走去,心中反倒覺得高興,她好勝性極強,自己雖說是被宋送無意間撞開了穴道,但若不是那年輕人撞了進來,自己可能早已喪生在宋送的掌下,若是他不走,少不免要向他道謝,可是葉小珊就是不願意出口向人謝救命之恩。

  但梁月娥卻又和葉小珊不同,她一見那年輕人向外走去,自己尚未向人家道謝,心中總覺過意不去,忙道:「朋友留步!」

  那年輕人轉過身來,道:「還有什麼事?」

  梁月娥見他一臉怒氣,兀自未息,心中不覺好笑,道:「朋友,你奪了我的玫瑰令旗,和我姐姐的金龍鞭,本來我們已然成仇,可是你救了我們的性命,卻也得向你道謝!」

  不亢不卑,說得得體已極。

  那年輕人不由得一笑,道:「你倒說得不錯,我早和你說過,那金龍鞭和玫瑰令旗兩件物事,全是我的東西,怎麼硬說是我奪你們的?」

  葉小珊心中本就對這年輕人的來歷,大存疑惑,此時趁機道:「胡說,玫瑰令旗是簡仙姑的信物,金龍鞭是昔年武林大俠,金龍神君張恭默的兵刃,怎麼會是你的?」

  年輕人面上略現憂戚之容,並不回答,葉小珊「哼」地一聲冷笑,道:「若論武功,怕是你高,但是你奪走了我們姐妹兩人的物事,想要不認,卻也不能!」

  那年輕人面色一沉,道:「實和你們說,簡仙姑是我恩師,金龍神君……張大俠……是我……」

  講到此處,卻頓了一頓,不再講下去。

  葉小珊生性何等聰明,立即接上口去,道:「張大俠是你父親,是也不是?」

  年輕人一怔,道:「奇了,你怎麼知道?」

  葉小珊本是以言語冒他一冒,心中也未能肯定,如今聽得那年輕人這樣說法,心中一喜,道:「好哇!敢情咱們是自己人!」

  一言甫出,又不由得大是後悔,因為排起輩份來,自己卻要稱那個年輕人為師叔!

  年輕人道:「你是什麼人?」

  葉小珊想一想,暗忖這「師叔」兩字,自己卻是叫不出來,便道:「我是獨指翁孫泗的徒弟,我師傅和令尊是師兄弟,我與你豈不是也有關係?」

  她因聽藍姑說起過,張恭默有一個師弟,乃是點穴的大名家,為了硬要和那年輕人拉成平輩,因此便隱起了自己藍姑的關係不說。

  那年輕人面露喜色,「啊」地一聲,道:「真想不到我十餘年來,一直想我師門同門,卻在無意中發現了師妹!」

  葉小珊「哼」地一聲,道:「如此說來,既是自己人了,我該將金龍鞭還我了吧!」

  年輕人自腰間解下金龍鞭,遞了過去,道:「師妹,孫師叔所習武功,和我爹大不相同,他怎麼會將金龍鞭傳了給你的?他老人家又在何處?」

  葉小珊笑嘻嘻地接過金龍鞭,道:「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道:「我叫張策。」

  葉小珊道:「你本領已然大得可以,那玫瑰令旗要來何用?不如給了月娥妹子吧!」

  張策沉吟了半晌,道:「好!」

  葉小珊喜道:「妹妹,咱們上鐵雲莊去,有了那面令旗,可得威風多了!」

  張策在講話的時候,兩眼一直似開非開,似閉非閉,此時聽得葉小珊說起鐵雲莊,立時雙眼圓睜,精光四射!

  葉小珊和梁月娥兩人,一見他眼中精光,如此之盛,不由得吃了一驚。

  葉小珊陡地想起藍姑死前曾說,太師傅張恭默,遠赴北海,是為了尋找兩件物事,其中之一,是一棵稀世罕見的玉脂雪芝,習武之士服了,不但卻病延年益氣輕身,還可以抵得上—十餘年的功力,張策年紀如此之輕,武功又這樣高法,看來正是服食了玉脂雪芝之功。

  只聽得他問道:「師妹,你們可知道武林好漢,齊集鐵雲莊,究竟是為了什麼?」

  梁月娥道:「近四五年來,武林中出了一個邪派人物,既持血魔刃,身上穿著一件寒鐵衣,人所不能傷,橫行無忌,是儒俠顧文瑜,酒丐郭有他等高手,約了他在鐵雲莊上相會!」

  張策雙眼又垂下,道:「那人可是江湖上稱之為鐵衣人的?我正要找他,想不到他在鐵雲莊上!」

  葉小珊見他滿面憤恨,像是和鐵衣人有什麼深仇大怨一樣,趁機道:「你要找他,何不與咱們一起上路?」

  張策想了半晌,問道:「梁姑娘令師何人?」

  問話之中,顯然有點對梁月娥不信任,梁月娥心中大是不快,道:「我本領極雜,師傅姓齊,但是她老人家卻本身武功全失,沒有教過我什麼大的本領。」

  張策猛地踏前一步,反問道:「姓齊?是不是一個矮老太婆?還有一個姓趙的老頭子,臂上刺有紅色小人的,和她常在一起?」

  梁月娥對於自己的身世,全不瞭解,那自小就將她收留的齊婆婆,是何等樣人,她心中也是莫名其妙,聽得張策竟能說得一點不差,反倒喜道:「啊!原來你也識得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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