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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那人雙目怒視,吐字如刀:「老夫西門貂,西門豹是家兄。」

  「啊,原來是西門堡的新堡主,雖說令兄咎由自取,我還是願意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閉上你的狗嘴,老子不吃這一套,今日此來,是為先兄討命的。」

  吆喝一聲,率眾衛上去七八步,三才會、黑虎莊的人也採取配合行動,包圍圈登時縮小,惡戰一觸即發。

  相對地,二老八駿一陣遊走,分據血轎四周,嚴陣以待。

  徐不凡傲然卓立,環顧全場,昂首言道:「三才會、西門堡、黑虎莊,你們三派聯手,是純粹為了尋仇,或是還有其他的企圖?」

  三才會的地堂堂主詹明秋,目注血劍,朗聲說道:「當然另有所圖,也是為血書、血劍而來。」

  人堂堂主包玉剛加上一句:「更是為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而來!」

  徐不凡臉一沉,道:「可以,你們都有機會,待我與趙莊主把帳結清楚,再來奉陪。」

  銀虹一閃,劍身如血,一道寒森森的劍氣直逼趙跛子眉心,徐不凡滿面殺機的道:「趙莊主,準備好了沒有?」

  這是什麼話,簡直沒有把趙跛子放在眼內,不禁勃然大怒道:「老夫早就準備好了,準備送你上西天。」

  以杖當槍,一輪短刺,藉以亂人耳目,待徐不凡欺近時,倏的變刺為掃,專攻下盤,在徐不凡腳下布下一道杖影,逼得徐不凡彈跟而起,落腳無地,只好斜飛出二丈三四。

  「殺!」

  雙腳甫一點地,又是一杖掃來,出手的是司馬彪,手中鐵杖重逾百斤,存心要掃斷徐不凡的腿,徐不凡閃身側躍,又遇上包玉剛、詹明秋的筆、刀,返轉來待要再找趙跛子時,趙跛子已與西門貂聯手撲上來。

  顯而易見,這是事先已經研究好了的戰法,三才會、西門堡、黑虎莊的高手,也早將二老八駿困住,主僕分隔二地,彼此呼應斷絕。

  不由激發了徐不凡的萬丈豪情,道:「這樣也好,一下子解決更省事!」

  血劍挽起一片血紅色的光幕,照準趙跛子的頸項斬下去,趙跛子彈身暴退,包玉剛點來一筆,徐不凡回劍反擊,包玉剛又退走了,詹明秋從身後砍來一刀,待血劍掉轉來時,詹明秋已退,西門貂與司馬彪左右夾擊。

  徐不凡乃絕頂聰明之人,馬上明白,他們用的是車輪戰與消耗戰的混合打法,而對付這種戰法的最好方法,就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當即回招撤劍,不再主動出手,雙腳緩慢移動,兩目環顧四周,監視著五人的一舉一動,等待最佳的出手機會。

  司馬彪、詹明秋,包玉剛、西門貂、趙跛子,都是道地的老江湖。老狐狸,也繞著徐不凡緩慢遊走,不再猛撲搶攻。

  攻心為上,已經有一個好的開始,徐不凡嘴角撇下一抹笑意,突然大叫一聲:「快!」腳步陡地加快,司馬彪等五人也跟著快起來,徐不凡又叫一聲:「慢!」大家又慢了下來了。

  一快一慢之間,徐不凡占儘先機,猛可間,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刷!刷!刷!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攻四劍,疾取司馬彪、詹明秋,包玉剛、西門貂四人的中盤要害。

  四人猝然受襲,群起而攻,萬不料,徐不凡聲東擊西,志不在此,虛晃四劍後,猛一個急轉身,以全力攻向趙跛子。

  趙跛子眼看血劍已斬上脖子來,心頭大駭,揮杖阻擋,當!的一聲,血劍鋒芒大銳,鐵杖立告削去三四寸,千鈞一髮之間,縱身飛上了天。

  「那裡跑!」

  徐不凡咬著尾巴追上去,忽覺腳下杖影如山,身側刀風銳利,司馬彪等人已騰空追上來,此刻乘勝追擊,固可置趙跛子于死地,卻說什麼也逃不過西門貂等人的合擊。

  心一橫,牙一咬,徐不凡直著喉嚨喊:「徐不凡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龍飛風舞」、「開天闢地」、「旋轉乾坤」,一口氣連攻三劍,共含九種變化,正是冠絕武林的血劍三絕招。

  一時,血紅色的劍影漫天飛舞,刺耳的金鐵撞擊之聲不絕如縷,司馬彪的鐵杖,詹明秋的刀,包玉剛的判官筆,西門貂的劍皆有傷損。

  最嚴重的自然是趙跛子,鐵杖斷成八段,身子分成二截,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離開脖子有一丈多遠。

  「拍!拍!拍……」

  旁邊有人在鼓掌讚美:「好!好!以一對五,遊刃有餘,血劍配英雄,相得益彰,你徐不凡的名頭會愈來愈響亮。」

  發話者是村口相遇的白衣少女,手都拍紅了,兩名婢女也跟著鼓掌不止,甚為敬服。

  血劍三絕招震懾全場,惡鬥已全部停止,徐不凡拾起人頭,回到血轎旁,對那白衣少女也道:「謝謝姑娘的鼓勵。」

  白衣少女含情脈脈的望著他,聲音比出谷的黃鶯還要甜:「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徐不凡覺得好不尷尬,忙道:「是的,我正想請教姑娘尊姓芳名。」

  白衣少女大大方方的道:「我叫朱玉梅,你就叫我玉梅好了。」

  徐不凡將人頭交給毛奇,拱拱手,道:「在下徐不凡,一個無名小卒,請就此辭。」

  立命二老八駿抬著血轎,向前猛衝,他自己則提著血劍,走在最後,隨時準備迎接第二回合的搏鬥。

  司馬彪、西門貂等人,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相互觀望,誰也不敢率先出手。

  徐不凡大步而進,不疾不徐,當他經過包玉剛身邊時,忽然停了下來,道:「三位堂主,請轉告柳清風,叫他不要隨便亂跑,徐某很快就會拜訪三才會的。」

  司馬彪猛的怒吼一聲:「他媽的,老子今天要是不打斷你的一條腿,誓不為人。」

  豈料,長鐵杖才揮出一半,就被朱玉梅飛身下馬捉住了,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斷一條腿總比丟一條命強,血劍無堅不摧,何必自尋死路。」

  小小年紀,纖纖弱女,一出手就能將司馬彪的鐵杖抓在手中,自非等閒人物,一個徐不凡已經惹不起,現在又多了一個扎手貨,益增三分兇險,大家心裡雪亮,再也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眼睜睜看著徐不凡擦身而過,終至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丁威經驗老到,對朱玉梅深懷戒心,奔出五六裡後,正朝一片樹林子走去,湊到徐不凡身邊去說道:「公子,如果,老奴沒有看走眼,這位姓朱的姑娘來頭一定不小。」

  為了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突襲,徐不凡並未坐進血轎,聞言沉聲說道:「嗯,我也有這種感覺,普通人家的女兒,不可能有她那麼高貴的氣質。」

  「但不知朱玉梅畢竟是何來歷?敵乎?友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管她是敵是友,只要她不招惹咱們,咱們就別去招惹她就是了。」

  這麼三言二語的工夫,已進入林內,徐不凡還沒有來得及看看是什麼樹,通路已被一隊兵士堵住。

  兵士為數不少,約在百人以上,有的張弓搭箭,高踞樹頂,有的整齊排列,布下一道肉屏風,一個個刀已出鞘,長槍在握,只要一聲令下,馬上就會衝鋒陷陣。

  徐不凡反應敏捷,處事果斷,立與二老八駿退出林外去,眾兵士也跟著追出來,一名百夫長冷聲說道:「徐不凡,你再怎麼機伶,也絕對逃不過官兵的掌握,最好的辦法是束手就擒,勿作逃跑的打算,」

  「請問將軍,」徐不凡正容說道:「你們是那一府的兵馬?」

  「兗州府,褚提督的麾下。」

  「你們褚提督現在何處?」

  「就在這附近,大概快到了。」

  「去告訴褚鵬傑,想抓我叫他自己來,不要拿別人當替死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以為本將軍逮不住你?」

  「如果逮得住,我可能根本進不了大同府。」

  「徐不凡,我告訴你,山東的兵馬都是常勝軍,褚提督的麾下從來沒有打過敗仗,進入兗州府,你們就認倒楣吧!」

  「上!」

  一聲令下,眾兵士如飛蝗,如怒矢,長矛揮動,軍刀閃爍,百十名軍士喊殺震天,一窩蜂似的往上沖,聲勢的確嚇人。

  誰無父母,誰無子弟,徐不凡要殺的只是寥寥有限的元兇主犯,怎忍對這些無辜的兵士大肆殺戮。

  然而,你不殺人,人要殺你,惟一的辦法只有即刻退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二老八駿乃沙場老將,快逾奔馬,箭都追不上,向前直奔百餘丈,又折入林內,穿出廣大密林時,天已入暮,晚霞滿天,再也沒見到追兵的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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