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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須少白被這番話駁得張口結舌,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片刻,臉漲得青筋突起,怒聲厲喝道:「丫頭,在老夫莊中,讓你逃了條命,想不到你還敢口舌逞能。姓房的變節,還有事證,豈是你一番話能洗脫掉的。」

  房英此刻知道吵鬧生氣並沒有用,問題是在瞭解其中細節,再找出漏洞辯白,能使對方那些掌門人疑念澄清,才是解開癥結的辦法。

  因此,他心念轉了好幾轉,終於消去了忿怒,平靜地對夏芳芳道:「芳妹,你不必吵,讓愚兄問問清楚!」

  接著又目光一掃須少白等直六人,沉聲道:「剛才晚輩發覺兩點可疑,須大俠及各位前輩能否解釋?」

  須少白冷笑道:「事情經過,雖是據傳;但咱們都經過一番推敲及問訊,你發覺什麼可疑,就說吧!」

  房英道:「那海山上人既被天香院禁錮,怎麼能跑出來呢?」

  須少白道:「據靜果大師傳言,陰海山上人是乘天香院禦外敵混亂不備時逃出。」

  房英點點頭道:「第二點須大俠說的事證是什麼?」

  須少白冷笑一聲道:「若海山上人不逃出來,可能我們還蒙在鼓中哩。據靜果大師說,他親眼目睹你幫著天香院主抵襲強敵。嘿嘿!有這回事麼?」

  房英怒道:「這怎麼可能!」

  目光一掃終南二叟及任可風道:「二位前輩及任兄能相信麼?」

  任可風想了半天,才道:「但那位海山上人說得非常清楚,說與你動手的人,是三男一女,兵器都是一柄飛輪!」

  說到這裡,目光移視夏芳芳,道:「呃,姑娘用的也是這種兵器……」

  話聲方落,房英倏然仰天狂笑起來。

  這時候,他明白了。他不但知道這是一椿誤會,也知道誤會的起因。

  子午叟等卻神色一愣,喝道:「房少俠,這有什麼好笑的?」

  房英心情已開朗起來,笑道:「不錯,那海山上人看到的絲毫不假,不過事實並非如他所說。那時區區是迫不得已,但你們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物麼?」

  任可風見房英這麼一說,不由神奇詫然道:「是那路同道?」

  房英回答道:「光明境。」

  任可風等臉色同時一震,須少白接口道:「光明境是武林中最神秘的一派。他們既與天香院為敵,正是咱們求之不得的事,你怎麼反而當時幫那魔頭打起來!」

  房英歎道:「我說過是迫不得已!而且那時也並非真動手,不瞞各位前輩說,這位夏芳芳姑娘就是光明境主人愛女。若我當時與他們真的作對,現在豈會在一起?!」

  這番話聽得那些長老掌門神色皆震愕不止,俱把目光望著臉色忿然的夏芳芳,神色間對她自然在重行估價。

  華山神火先生首先長笑道:「原來夏姑娘竟是從光明境來的,怪不得身手不凡,老朽上次受傷總算不冤。」

  夏芳芳冷笑一聲道:「掌門人,可是想再領教!」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之意。

  房英忙喝道:「芳妹不得無禮。」

  轉眼一望神火先生,臉色緊崩,一副要發作的樣子,忙陪笑道:「前輩請看小可薄面,勿與計較。現在言歸正傳,在下已表明心跡,各位還懷疑麼?」

  「哼!區區想知道你當時迫不得已的情況!」

  說話的正是房英感到陌生的兩個中年人之一。

  房英忙道:「還未請教尊駕姓名?」

  一旁的任可風卻微微一笑,指著那說話的中年人道:「這位就是名滿長安『瀟湘才子』金城。」

  又指著另一位神色仍是冷靜的中年人道:「那是『布衣天子』秦真。」

  房英暗暗一震,瀟湘才子金城的名,在中原長安一帶,已算是威名赫赫。那「布衣天子」聽說從未有人在他手下走過十招,聲名更盛,與八大凶人相較,只高不低,想不到是這般年輕。

  這時,他忙拱一拱手,道:「原來是秦、金二位大俠。金大俠所詢,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他簡要的把經過說了一遍。

  「瀟湘才子」聽了卻嘿嘿一陣冷笑道:「這麼說,那海山上人之言是不錯,看來你雖口口聲聲未變節,卻與那女魔頭有著勾結!」

  房英大怒道:「這話怎麼說!」

  瀟湘才子金城冷冷道:「當時你既功力未失,身體自由,就該倒戈一擊。想九派蒙塵,多少人受害,對那女魔頭能早除一刻是—刻,也替江湖挽回一場浩劫,那還能講什麼諾言信用!」

  房英一陣失望,他曾聞這位「瀟湘才子」不但武功好,文才也極佳,在江湖上素有惹心公子、風流浪子之稱,想不到竟是這麼一個人。

  不錯,當時,房英也曾會為這些厲害關係,沒有好好衡量而感到歉咎過。可是現在責備出諸別人之口,卻不是味道了。

  他不是聞過而怒,而且覺得「瀟湘才子」沒有一點豪傑氣概,一諾重千斤的君子風度而感到失望。於是他淡淡道:「金大俠之言果然不錯。但在下既自喻為正人君子,以仗義除害為己任,就該重諾守言,不因是仇敵而變。何況當時在下縱然反面向天香院主廝殺,也未必能消除這場大劫,是勝是敗,確無把握……」

  金城冷笑一聲道:「你的話顯然全是托詞,今天你父親不在,我金某說不得只能先把你拿下,靜待武林公議處決!」

  房英想不到一番苦口婆心,再三解釋,對方仍是不信,不由大怒道:「這是誰的意思,是你金大俠一人之見,抑是各位前輩皆是如此!」

  說著望著任可風及終南二叟,目眺四掃,等待回答。

  奇怪的是任可風及終南二叟皆低下了頭,有的目光一側,淡淡地望著其他地方,不發一言。

  這種反應房英不但感到忿怒,而且感到一陣痛心和悲哀。他想不到往日的感情竟是這等淺薄,竟這樣經不起考驗。於是目光移動間,又看到昔日一面之緣,對自己含情脈脈的齊婉兒,正神色憂急地望著自已。

  這刹那,他不由大聲道:「婉兒,你看我房某像不像壞人?」

  齊婉兒倏然嬌歎一聲道:「房少俠,我知道你不會變心。可是你明白他們為什麼仍不相信你的活麼?」

  房英一愕道:「難道還有其他緣故?」

  齊婉兒歎道:「不錯,因為令尊大人一去不返,卻托人帶了一張條子來!」

  房英一驚道:「家父那裡去了?」

  齊婉兒道:「令尊離開時稱要找你,結果卻遇見了少林掌門,在少林派遇上了海山上人,說你投靠了天香院,又趕到泰山去找你了!」

  房英點點頭道:「家父以偽裝身份趕去,諒即將到此,詳細情形,不難水落石出。」

  齊婉兒歎道:「但是令尊那張紙條卻與咱們割袍斷義了!」

  房英一震道:「這怎麼會,紙條上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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