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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他不由收掌恨恨道:「你為什麼不反抗,難道真想死?」

  夏芳芳此刻嬌容平靜,睜開秀眸,搖搖頭道:「你還算有點理智,我如此做,並非矯情,只是為你設想!」

  夏芳芳微笑道:「剛才我若反抗動手,你固非我對手。而且還驚動了艙外的人,那麼一來,你的處境,豈非更加惡劣,也白費了我放你的一番苦心。再說,這是船中,四面都是大海,你殺了我,也等於殺了自己。試問你往那裡逃?」

  房英聽了這番活,默然片刻,長歎一聲道:「也罷,不過你若真的為我沒想,就該命令轉舵。送找返回中原!」

  話聲剛落,艙外倏然響起一陣歡呼聲:」到了!到了!」

  夏芳芳微微一笑,道:「此刻已到光明境。英郎,既來之,天大的事,也不差這二三天。見過家父,再返中原不也是一樣麼?」

  房英恨恨道:「事已如此,聽你擺佈。但希望你能守諾言,同時小可也要奉告一句話!」

  夏芳芳笑道:「請說?」

  房英冷冷道:「感情之事,不可勉強,小可腦中至今尚未有姑娘半絲影子。」

  他知道此時此刻,再強也無用,只有到了島上再說,同時先斷了她的情絲。

  夏芳芳呆了—呆,怨歎一聲,正要說活,倏見艙簾一動,齊天聖走了進來,當看清房英神色後,不由—愕,道:「公主,你已解開了他禁制?」

  夏芳芳似乎頗有心機,這刹那,神態完全恢復得像平時一樣,微微笑道:「齊老,你別忘了少俠是我們的貴賓,豈可被人抬著下船!」

  齊天聖呵呵一笑,道:「對,對……」

  他以為房英已被夏芳芳的柔情所軟化,笑望著房英道:「小友,島已能看到,大海風光,迥異陸地,你要不要上甲板看看!」

  房英此刻自覺要跑也不可能,索性大方點,看看這光明境究竟是怎麼一個島,也看看在江湖上神秘萬分的光明境主人是怎麼一個人物,於是強自掩抑著憤怒,朗聲笑道:「好,不論咱們之間,以後這筆賬怎麼算,我就作光明境一天客人就是?」

  說罷,完全改變了敵視態度,像朋友一般,坦然跟著齊天聖鑽出船艙,踏上甲板。

  海風呼呼。浪濤洶湧。

  時已暮色,太陽像一團火球,在天海間跳躍著,射出萬道紅光,映得海水一片金紅。

  「好瑰麗的景色?」

  房英暗暗喝采,多日來未見天色。此刻他深深吸一口氣。洗滌著胸頭淤沉的憂鬱,暫時拋棄了一切煩惱。

  遠遠一片陸地,已漸漸接近,船上掌舵劃漿的水手此刻都齊齊伸首望著,神色間都露出—片萬里遊子歸鄉的欣喜。

  齊天聖倏伸手一指那島嶼道:「少俠,那就是光明境!」

  房英凝目而望,已可看到那島上青翠的山脈及樹林,海灘邊也擁簇了不少人,在搖手招呼,不由微微—笑道:「以往小可耳聞『光明境』,只道是個神秘之境,想不到是—個海島。」

  齊天聖笑道:「此島本名蓬萊,因終年長春,有不謝之花,長歌之鳥。故敝主人改稱光明境,寓意於世外仙土之意。」

  房英哈哈一笑道:「雖有不謝之花,長歌之鳥,卻無不凋之人,豈不遺憾!」

  齊天聖愕了一愕,變色道:「小友未履斯上,怎麼諷刺人起來了。老夫要警告你,見了我家主人,若再如此傲慢,老夫就是喜歡你也無法偏袒你!」

  房英只是心憤他們強迫自己來此,故而藉詞吐口惡氣,聞言一想,這齊天聖對自己終算不壞,何必與他嘔氣。於是笑了一笑,轉過話鋒,又問道:「此島離中原,有多少水程?」

  齊天聖道:「自嶗山上船,單程須得兩天!」

  說話間,船已靠岸,只聽得船上船下,一片歡呼,水手們紛紛下帆搭梯,只見夏芳芳已走近道:「少俠,可以下船了!」

  房英點點頭在齊天聖引導下。下了甲板,飄身上了海灘,放眼望去,四周—片人頭,男女相扶,個個婀娜矯健,顯然都有極好的武功底子。

  他們一見到夏芳芳,紛紛肅然恭敬施禮,神態之間,一片敬畏之色。

  房英緩步走著,側首對夏芳芳笑道:「看來你父親像是個土皇帝!」

  夏芳芳對這番似諷似贊的語氣,毫不為意,也嬌笑—聲道:「皇帝要稅要糧,但家父卻並不苛征,而且尚花去無數心血,關顧他們,故而被立為—島之主。以你看,世上像這樣的皇帝有幾個?」

  房英語為之塞,他倏感到此女之機敏精靈實不亞於天香院主。

  驀地,只見遠遠一名黃衣壯漢急奔而來,對齊天聖及夏芳芳等—禮道:「公主與總管回來啦。哦,岑公子也……呃,這位不是岑公子?」

  這壯漢跑得太急,還以為穿黃衫的房英是岑風,待看清後不由一呆,卻見夏芳芳說道:「夏福,這位是我邀請來的貴賓房少俠,你什麼事跑得這麼急急忙忙?」

  黃衣大漢忙道:「小的是奉主公之命,要你們快入見報告中原之行經過。」

  夏芳芳揮揮手道:「帶路!」

  夏福一聲應喏,立刻轉身引路。這是一條鋪著鵝卵石的寬闊大道,路上不時有島民經過,兩旁五色繽紛,花香陣陣撲鼻,令人精神一爽!

  房英也不禁為這種幽美的景色所吸引,但轉眼之間不覺又盤算起應對措置及脫身之計。

  約摸走了兩裡路,一幢高大的莊院,矗立眼前,莊院門上一塊橫匾,赫然寫著「光明仙府」四個字。

  房英心中一緊,知道已到了地頭。由「光明仙府」上看出,這位尚未見面的「光明境主」是個富於幻想的狂傲人物。否則,明明是人,又何必稱「仙」呢?

  莊院門口站著兩排八名黃衣家丁,一見夏芳芳一行人到,齊齊施禮後,同聲朗朗報導:「公主回府!」

  莊院中立刻響起接應之聲,顯得非常威嚴而雄壯。

  這等氣派,看得房英也暗暗心懾,進了「光明仙府」只見一片奇花瑤草中,屹立著一座大廳。來到廳前,目光瞬處,在四位黃衣侍衛擁立中間,赫然坐著一位身穿黃龍袍,峨冠赤面老人,三綹長須飄胸,容貌不怒自威,雙日精芒如電,好不懾人!

  夏芳芳此刻已如小鳥般飛撲上前,依在老者懷中,口中連連嬌呼:「爹爹……」

  齊天聖及邱潛機、雷三炮等早已跪了下去,齊聲道:「參見主公!」

  只有房英傲然屹立,默默拱了拱手,因開口太多,他也懶得說話。心中卻暗暗忖道:「這大概就是光明仙府的主人,哪有半絲仙氣,倒有點帝王之相。」

  赤面老人微微一笑,擺手道:「免禮!」

  當目光掃及房英發現並非是岑風,臉色頓時一沉,喝道:「天聖,我命你帶公主到中原找岑風,何以卻帶了陌生人進來!」

  方站起身子的齊天聖混身—顫,忙垂手道:「老奴只是聽公主差遣!」

  夏芳芳忙嬌聲道:「爹,怪不得齊總管,這是孩兒的主意。」

  赤面老人怒哼一聲,寒著臉道:「芳芳,你難道忘了老夫定的禁律?」

  夏芳芳微微一笑道:「我怎會忘記,爹!」語氣轉變沉重道:「以往,我總是聽你的話。但是,今天我要依自己的主張……」

  說到這裡,倏然打住,房英聽著莫名其妙。但赤面老人臉色卻一變,雙目精光四掃,喝道:「天聖,岑風呢?」

  齊天聖顫著語聲稟道:「叛徒已樂不思蜀,拼命拒捕……」

  話未完,赤面老人猛然鬚髮俱張,一頓腳,喝道:「混帳!該死!」

  「啪!」地一聲,腳下方磚,頓時印了一個足有三寸深的足印。

  房英心頭不由一駭,暗道:「好深的功力!」

  卻見夏芳芳歎道:「爹,對這種人何必生閒氣!反正他如今是不會再回來了。不過,就是回來,我也不會再委身以侍。」

  赤面老人盛怒未息,大叫道:「你們都是飯桶,為什麼不殺了他!」

  邱潛機插口道:「一方面是有人包庇,再有房少俠相攔!」

  赤面老人怒哼道:「誰姓房?」

  房英一聽話落到自己頭上,朗聲道:「就是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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