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千手禦魔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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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喊著,狂笑著,整個神經,仿佛再不受他靈智的控制。 重重驚駭,重重刺激,已使他的理智,達到崩潰的邊緣。 那知就在他瘋狂的語聲及笑聲甫落,奔至第五院中間時,右邊練功房的門,嘭地一聲,突然向外倒塌撞開,在室內跳躍的燈光下,一個雙目被挖,全身血淋淋的人影,突然蹌踉地出現。 寂寂的凶屋中,突然走出這麼一個可怖的血人,不禁使南宮亮神思徒然一震,愕然注視。 只見那人口中氣息咻咻,發生斷續的狂笑… 「哈…哈哈哈,南宮亮,我得知你…資訊…後,…知道… 你…會回來的,…可…惜…你來晚了一步…」 在這陣斷斷續續的語聲中,南宮亮已辨清來人真面貌,心中一怔,大感意外,旋即,積怨突然狂瀉,身形電掣而起,口中一陣狂笑,厲喝道:「班睢賊,我當你躲藏一輩子呢,原來你還在這裡,只要你沒有死,我來得並不算晚!」 右手五指如電抓出,一把扣住對方手臂,左掌已立劈而下。 這血人正是「鐵筆神風」班睢,昔年充滿陰沉狡猾的雙目,此刻變成了二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鮮血尚在汨汨流著。 他這種慘狀,除了令人感到毛髮皆栗外,再也找不到他昔年那陰險深沉的氣息。 班睢手臂被南宮亮一抓,並沒有反抗,其實以他目前重傷垂死之身,也無法反抗,在這刹那,只見他淒厲一笑道:「我班睢罪有應得,早就該死,今天死在你手中,也心甘情願…」 南宮亮一掌劈下,離班睢頭頂只有三寸,一聞此言,失去的靈智,倏然微微恢復,鼻中一哼,手腕向外一翻,滑過班睢肩頭,虛空拍在地上,啪地一聲,濺起一片塵土。 他想到此刻殺了班睢,固可泄一時的怨忿,但卻泯滅了一條唯一真正的線索,真相莫明,對母親又是何益,對父親生死,又怎麼追尋,故硬將煞不住的掌勢,向外滑出,口中冷冷道:「班睢,想不到你今天才覺悟,其實,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死在誰的手中,還不是一樣!」 說到這裡,心中禁不住怒火高漲,厲聲接著道:「南宮一家,那一點對不住你,昔年,我南宮亮敬你若父,而你所給予我的,卻是使我南宮亮家破人亡,有家難歸,你自己想想,你是人嗎?你的心中尚有善惡之辨嗎?」 班睢長歎一聲道:「你說的我沒有分辯,唉!當初一時為名利貪欲所蒙,處心積慮想獲得『靈天殘篇』…如今實在悔不當初…」 說著無力的語聲倏然中斷,人已緩緩向下癱去,顯然,他重傷之體,再也支援不住。 南宮亮見狀一驚,右手一緊,左掌已貼在他的前心,一股真元,滾滾輸出,迫入班睢體內。 果然,班睢萎靡的精神,突又一振,倏然悲痛地道:「但是,我班睢如死在他們的暗算之下,實在有些難以瞑目」 南宮亮這時靈智完全恢復,心裡越趨冷靜,聞言冷峻地道:「誰是他們?」 班睢牙根一咬,狠狠道:「鐵血盟!」 「鐵血盟?這就是你們的秘密組織?」 班睢點點頭。南宮亮這時不由想起「地靈神乞」之言,接著又冷笑問道: 「誰是盟主?」 「『影子血令』。」 「影子血令?是誰?」南宮亮覺得這名稱十分古怪。 班睢渾身一抖,似乎提起這四個字,猶有恐懼,斷續道:「影子血令終日黑絹蒙面,誰也沒有見到過他的真面目,知道他的真來歷…我曾聽他說過一次話,他說他所以取影子之名,即表示他等於任何人的影子,只要誰背叛他,就立即死亡… 唉!如今武林中,不知有多少高手,被其網羅,俯首聽命於他…」 這番話,聽得南宮亮心頭大震,暗念道:「影子血令!影子血令!幾次三番對我暗算的,不是他還有誰?怪不得章大旗恐懼不招,難道真是這麼厲害?…」 想到這裡,口中冷冷道:「這麼說,你是因叛變他而遭受挖目之刑的人了?」 「不,不瞞你說,不是我詐死蒙蔽,早已魂歸地府,…我所以慘遭暗算,這,都是因為你仍舊活著的關係。」 「什麼?」 「當初!我班睢是鐵血盟中唯一在你面前露出身份的人,如今他們聞你巧得甘露,習成絕藝,一定會找我這條線索搜查真相,而目前,「鐵血盟」 的組織尚未到能公開作為之時,為了保持秘密,我就成了犧牲者,殺人滅口. 哈.哈.哈.但是,我終於還活著見到了你。」 南宮亮聽得星眸中仇火飛射,冷冷道:「好毒辣,這麼說,夕陽別府的一干傭僕及你,都是『影子血令』下的辣手了?」 「不是。」 「不是?」 「嗯…是少林的悟眾大師…」 「什麼?」南宮亮一陣驚震,悟眾大師是當今少林中輩份極尊的十八羅漢之一,與掌門地位只差一線,怎麼竟也被「影子血令」誘惑網羅? 班睢雖然雙目已盲,但他聽南宮亮驚詫反問,知道他內心中的疑惑,無力地一歎,繼續道:「我知道你會懷疑的,其實,老實說,憑一個悟眾大師,我班睢尚不致會中上暗算,落敗致死…」 南宮亮點點頭,暗忖道:「這話倒是不錯,要制住『鐵掌神風』班睢,並能鬥得過他心機的人,在武林中除了三府一觀外,還數不出幾個…」 心中想著,口中已道:「還有誰?」 班睢恨恨道:「說來,你或者又不相信,還有你父親的盟弟,我班睢的盟兄,『摩雲佛手』尚奕松匹夫!」 此言一出,南宮亮心頭大震,母親臨死,尚認為尚二叔是可以託付幫助自己追查陰謀真相的人,尤其他平素外表老成正直,如今竟出賣了南宮亮一家?這發展真是大出意外!在這瞬息,心中不禁掠過一念:「難道自己一向敬佩的尚二叔,果如班睢所言,是個大惡若賢的偽善者?比班睢尚毒上幾倍?」 南宮亮心中反覆推思著,單憑班睢之言,他有些不敢相信,口中當下冷冷道:「你是說尚二叔把你傷成這樣?」 「怎麼?你果然不相信?」 南宮亮嘿嘿冷冷道:「這點我當可以相信,但又怎知道你不是離間之計? 假如我解釋是尚二叔識破了你的陰謀,何嘗不可以!」 班睢倏然全身微顫,微微一歎,道:「我已是將死之人、為…什麼… 還要騙你,其實在鐵血盟中,每個人只有縱的連系,卻沒有橫的關聯,而尚匹夫卻是指揮我的人,…就是我加入「鐵血盟」也是被他所引誘的,老實說,很久以前,我雖對『靈天殘篇』,意欲染指,但如有尚奕松,我.怎敢對南宮大哥、心懷異端…」 南宮亮暗暗痛心,洛水南宮曆負百年之盛名,而落到今天的地步,卻是因為內在的因素。 興亡盛衰,固皆緣起有因,但父親怎能想到二個結義生死二十年的盟弟,皆會因利忘義,出賣了他? 他知道班睢在這種情形之下,絕不可能再說謊,接著冷冷問道:「那一連串的陰謀暗殺,由何師伯之死,到陳仿的死於『黃蜂絕命針』,章大旗被滅口,可都是你所為?」 「啊!這些我一點也不知道啊!何若非的人頭是「影子血令」取來,尚匹夫命我那樣說的罷了…」 南宮亮一怔,旋即厲聲道:「你不知道?南宮獨門『黃蜂絕命針』惟有父親有一筒,難道也是尚奕松盜的麼?」 班睢怔怔淒厲一笑,道:「黃蜂絕命針當初固然是我所盜,但現在何止一筒。」 「這話怎麼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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