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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藍秉仁接著說道:「以眼前的人數而言,小侄等共是二十九人,恰好是二對一還多一人,以此,小侄等可以說是穩操勝券。」聲調微頓即起,又道:「縱是小侄萬一不勝,只要二十張強弓硬弩突然齊發,那時,只怕……」

  「只怕」如何?卻未接說下去,嘿嘿一笑而止。

  藍大將軍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秉仁,你以為二十張強弓硬弩,就能奈何得了我們麼?」

  藍秉仁淡然一笑,道:「自然,憑二位叔父的武功身手,區區二十張強弓硬弩,或者還不能奈何得了二位叔父,但掣手掣腳,卻總是難免的,不過……」

  目光一掃十二名藍衫少年,陰聲一笑,又道:「他們十二位,可就難說得很了!」

  其所謂「難說得很」的意思是什麼?在場之人誰都不是傻子,自是全都聽得懂,明白其言下之意。」

  這十二名藍衫少年的領隊,正是四位領隊中最傑出的一位——牟正平。

  藍秉仁話聲剛落,牟正平立時劍眉雙軒,突然朗朗一笑,道:「閣下,你想我們十一個會怎樣難說的很?」

  藍秉仁嘿嘿一笑道:「閣下不明白麼?」

  牟正平沉聲道:「廢話少說,答我所問。」

  藍秉中接口道:「閣下已是死在眼前,還敢發火麼!」

  牟正平忽然淡淡一笑道:「閣下認定我們十二人必死麼?」

  藍秉仁道:「二十張強弓硬弩齊射之時,你們勢必難逃亂箭身亡的厄運!」

  牟正平朗聲人笑道:「閣下,我倒很想試試這二十張強弓硬弩齊射的威力,你何不現在就命他們現身出來讓我一試呢?」

  藍大將軍和黃都總督二人聽得心中全都不由暗自點頭,忖道:「這娃兒的確不簡單,心智果有常人難及之能,難怪主人會對他另眼相看,特別青睞!……」

  牟正平用的是激將計,他想在未動手之前,先把埋伏在暗中的二十名弓箭手激出來,免得動手時,提心吊膽,心神旁騖有所顧忌!

  但是,藍秉仁卻不上他的當,嘿嘿一聲詭笑道:「你年紀雖輕,膽識豪勇倒是值得欽佩,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要想見識是可以,但,卻不是現在,現在,你必須先放手一戰,只要勝得了我們,自必讓你見識一試!」

  牟正平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所謂放手一戰,是你我單獨一戰,還是你們要以多欺少,以二對一的一戰勝負?」

  藍秉中接口道:「你想呢?」

  牟正平輕聲一曬,道:「我想的只怕你們沒有膽量答應!」

  好,一計未成,他又在用二計了。

  藍秉中雙眉陡地—挑,道:「小子!你敢輕視老夫麼?」

  牟正平淡淡笑道:「閣下,你如是想要臉面的話,就請點個頭。」

  這句話,好似一柄鋒刺的劍刃,刺紮進藍秉中的心窩裡,掙了掙,腔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下。

  終於,似乎忍受不住這句話的刺激,雙目突睜,精芒電射地逼視著牟正平,猛然一點頭,沉聲道:「好!小子,算你口齒厲害,我答應你了,你說吧!」

  藍秉仁心中不禁有點著急地忙道:「秉中哥,你……」

  藍秉中擺手截口道:「仁弟,你忍心眼看愚兄被人輕視,顏面掃盡麼!」

  藍秉仁張了張口,但卻是欲言又止的忍了下去。

  牟正平的俊臉上陡地掠過一絲笑意,旋又正容朗聲說道:「閣下,這樣才不愧為鬚眉男子漢,昂藏六尺軀,值得人……」

  藍秉中冷然截口道:「多謝誇獎,還是說你要說的吧!」

  牟正平朗聲一笑,注目說道:「閣下,你可敢和我單獨一較高下?」

  藍秉中雙眉一挑,道:「你有把握勝得了我?」

  牟正平道:「閣下,我不願說狂話,只有五分勝望!」

  藍秉中道:「勝者可有什麼彩頭沒有?」

  牟正平道:「我隨便,閣下,由你的高興如何?」

  藍秉中微微一思考,道:「我很愛惜你的膽識豪氣,如果你落敗了,便束手就縛,歸順我手下怎樣?」

  牟正平雙眉挑軒,點首一笑道:「可以,但是,閣下你呢?」

  藍秉中大笑道:「為求公平合理,我若是落敗,便聽由你處置如何?」

  這是兩不佔便宜的彩頭,也是公平合理的賭注。

  不過,這是理論上的看法,一般事情的表面,也是客觀的,實際上呢?在雙方當事人的心底,此刻都有著一個同樣的想法:「你上了我的當了!」

  但是,究竟是誰上了誰的當呢?……

  如以年齡論武功火候的話,藍秉中的年紀比牟正平大了一倍有半,無可否認的,藍秉中已占了優勢。此戰,牟正平將是敗多勝少。

  因此,藍秉中心裡有這種想法,可說是完全正常的,天經地義的,換作任何人站在藍秉中的立場,也會有這種想法的!

  可是,牟正平呢?他心裡有這種想法,似乎是不應該,因為,最低限度,藍大將軍、黃都總督和他隊下的十一名藍杉少年的心目中,都直覺地認為他毫無必勝的把握——除非他使用那由「雷霆劍法」中蛻變出來的三招威力無比的奇絕劍式。

  但是,水俊浩在傳授這三招劍式時,曾一再嚴命告誡,非到生死關頭,遇上十惡不赦而又武功高絕,實在無法與之為敵的強仇大敵時,絕對不准輕用,否則,定予嚴懲,決不寬恕!

  也因此之故,當牟正平突向藍秉中提出單獨一戰勝負之時,藍大將軍等眾人全都不禁大為意外地皺了眉頭。

  但因牟正平話已出口,要想阻止已是無及,不過,牟正平卻是另有成竹在胸,他雖然曾說過,只有五分勝數,其實,那是他的謙虛之言,他心底至少卻有著八分勝算!

  藍秉中話聲一落,牟正平立刻朗然一聲豪笑道:「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語聲一頓,倏地轉向藍大將軍和黃都總督二人躬身說道:「大將軍、都總督,請牟正平擅專放肆。」

  藍大將軍眉頭微微一皺,道:「牟老弟,你……」

  牟正平對肅容接道:「藍大將軍請放心。」話落,神態從容瀟灑地舉步走向藍秉中,相距八尺,停步立定身形,目注藍秉中朗聲說道:「閣下,先請傳令讓你的人後退丈外。」

  藍秉中自認此戰必勝,一笑頷首,毫不猶豫地側顧藍秉仁說道:「仁弟,你帶著他們退後去。」

  勢已至此,藍秉仁只好—點頭,輕聲道:「秉中哥,你小心點。」

  說著,便帶著一眾手下往後退開。

  牟正平朗聲道:「閣下,請亮劍。」話聲中探手腰下,「當」地撤出了長劍。

  藍秉中右臂反探,也自撤出肩後長劍,抱劍當胸一拱,道:「請發招!」

  牟正平也不客氣,口中道了聲;「有厴。」

  接著雙眉微挑,目射寒芒,振腕抖劍,湧現五朵劍花,緩緩直朝藍秉中胸前五大要穴刺去!

  藍秉中心頭不禁暗暗一凜喝道:「好劍法!」

  手中長劍疾起,勢如怒龍卷空,封開牟正平的長劍,揮劍還攻!刹那間,頓見劍影橫空,寒虹如濤飛掠,劍氣森森,冷芒如電

  藍秉中和牟正平兩柄長劍,已展開了一場龍爭虎鬥的激戰!

  他二人劍勢展開,互相搶攻,各爭先機,全是以快攻快,雙方招式都是一發即收,不待招式用老,便已變招換式。轉眼工夫,二人已互攻了十多招。

  驀地——牟正幹朗然聲大喝道:「撒手!」

  手中長劍奇招突出,劍尖快如電閃地點中了藍秉中的右腕脈門。藍秉中只覺得腕脈微一麻疼,手中長劍便再也把持不住,五指一松,頓時應聲脫手跌落地上。

  牟正平—招制勝,立即飄身後退,收劍歸鞘,抱拳一拱道:「藍兄,承讓了。」

  藍秉中臉孔不由微微一紅,但,當他目光一瞥右手腕脈只傷一點浮皮時,心中不禁大起激動!顯然地,這是牟正平劍下留情,手底下甚有分寸,否則,他這一隻右手,非得從此報廢不可!

  一個使劍的人,若然右手報廢斷了,從今而後再不能使劍,試想,其心頭將會是個什麼樣的滋味?這又是何等殘酷的事!其心底那份難受也就不用說了,必然是生不如死矣!因此,藍秉中對牟正平這種劍下留情之德,心底不禁油然大生感激!

  牟正平那句「承讓了」話聲甫落,他立刻哈哈一聲大笑,道:「少俠劍術高強,藍秉中內心佩服萬分!」語聲一頓,倏然目光深注,道:「少俠可否回答藍秉中一問?」

  牟正平謙遜地道:「不敢當藍兄承贊,但不知藍兄所詢何事?」

  藍秉中神色肅然地道:「請少俠賜告适才所使的劍招來歷?」

  牟正平正容道:「招名『破雲摘星』,至於此招的來歷,尚請藍兄原諒,在下也並不知道。」

  藍秉中因敗於這—劍招之下,不知其招式名稱而相詢,這,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說是應該詢問的。否則,他豈不敗得太以糊塗了。

  但是,由於他這—問,藍大將軍和黃都總督二人的眼中,立時都射出了奇光。

  而那十一名藍衫少年的星眸中,即同時現出了一片迷惑詫異之色,他們心都不禁在暗自忖想:「破雲摘星」,這是什麼劍法裡的一招?…」

  他們共四十八人,自幼同受「鐵劍神龍」申無畏,「病書生」公孫飄萍二人的調教傳授,所學武功劍術莫不相同。

  可是如今,牟正平施展的這一招「破雲摘星」,他們不但來曾學過,毫無所知,連名稱也從來聞聽說過。難道是「鐵劍神龍」藏了私,偏心,另有幾招絕學單獨地傳授了牟正平?

  這。似乎不可能!他們都非常清楚「鐵劍神龍」申無畏的性情為人,決不是那種「藏私」、「偏心」的人!

  雖然,「鐵劍神龍」申無畏和「病書生」公孫飄萍二人,乃是奉命調教傳授他們的武功劍術,不是他二人的衣缽傳人,但,事實上,他們四十八人都是他二人的弟子,他二人也都深愛他們,而傾囊傳授了他們。

  但是……牟正平施展的這—招「破雲摘星」,他們全都不會,

  這是事實!這該如何解釋呢?牟正平又是從何處學得的呢?

  這邊,十一名藍衫少年心念電閃思忖,滿臉迷惑不解現溢於星眸之中。

  那邊,藍秉中卻又開了口,問道:「少俠可否賜告傳自何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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