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紅唇血印 | 上頁 下頁 |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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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嶽霖一揮一帶之際,驀覺周圍勁氣彌空,自己上手的左臂,竟然被逼得略為一揮。 他暗暗一驚,忙將左臂一圈一引,藉勢與巧娥雙雙退後三步。 再看追魂叟,面白如紙,額間佈滿豆大的汗珠,失神落魄地木立當地。 巧娘斜瞟岳霖一眼,嬌嗔道:「都是你,不然這怪物還有命在?」 嶽霖尚未答話,端坐一旁的淩暉已縱聲笑道: 「哈哈——姑娘身手果然了得,不知『七巧婆』是姑娘何人?」 說著,以充滿疑惑的目光,望了嶽霖一眼。 巧娘朝淩暉上下打量一眼,本待不答,但一轉念自己既承嶽霖不棄,一心向善,做人處事就不該再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何況嶽霖正在身旁,總不能因為自己,而使他遭人非議。 她一念及此,隨即輕輕一笑,道:「尊駕所說,正乃家母,不知有何見教?」 嶽霖正欲出聲招呼,但一見淩暉目光,頓將吐到唇邊的話打住,側首望望巧娘,默然不語。 淩暉連道:「豈敢,豈敢,七巧門武功別具一格,姑娘又聰穎慧黠,武功盡得真傳,假以時日,不難為江湖中放一異采!」 巧娘秀眉微蹙,暗暗忖道:「這人一時恭維自己,反使人莫測高深,既然問不出所以然來,不如早早離此地為妙。」 她容色一整,緩緩說道:「多謝謬獎,巧娘愧不敢當。」 說著,冷冷地瞥了追魂叟一眼,轉身和岳霖回歸原坐。 淩暉待二人回座,方始側首道:「老弟,練功夫,這裡可不是地方。」 追魂叟慘白的臉上,竟然浮起兩朵紅雲,緩步過來,躬身說道: 「多謝護法從旁相助,小弟沒齒不忘……」 淩暉一擺手道:「坐下吧,今日算你晦氣。」 追魂叟聽得一怔,隨即想起方才那怪道人,現在這美豔少女,自己果然是連番受辱,不覺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 淩暉搖了搖頭,隨喚夥計取酒添菜,繼續吃喝。 這時,圍觀之人也悄沒聲息地各自回座,一邊低頭吃喝,一邊偷眼望著這兩桌動靜。 岳霖巧娘回座之後,巧娘搶先問道:「你沒追上那道人?」 嶽霖搖搖頭.道:「我追出店門,根本連那道人的影子都未看見……倒是你,怎麼會和追魂叟打起來的?」 巧娘冷哼一聲,又回首向追魂叟瞥了一眼,恨恨地道:「我方才好言問道,笑面陰魔經常都在何處的,以便暇時拜訪,誰知……那廝不告訴我也還罷了,竟然口出不遜,語帶輕薄,所以,我……我一氣這下,才出手教訓他,你不會怪我吧?」 嶽霖道:「如果真是如此,我怎會怪你呢?」 巧娘愕然道:「你……你是……不相信我的話?」 嶽霖搖頭道:「不,就是說……追魂叟果然不是你的敵手,不過,他的同伴出手解危,連我都沒有趕上……」 這番話簡直令巧娘無法相信,她明明看見追魂叟勢將不敵,而岳霖適時趕到,出手把他救了。 但,嶽霖現在竟說他也來遲一步,這…… 她不解地望著嶽霖,道:「你說……我真的不知道。」 嶽霖怕她難以為情,改口說道:「這就是勇觀者清,當我舉臂一格的時候,人家早已出手了,不過,你我都沒看見罷了。」 他說著向淩暉望望,又道:「所以,我舉起的左臂,被一片無形勁氣逼得頓了一頓,這時我右手已將你們帶動,我一覺出情形不對,藉著左臂一揮之勢,退得三步,才免得兩敗俱傷……」 巧娘插口說道:「但我和他側向而立,一舉一動,都難以逃討我的眼睛,我雖然與那人交手,卻也未見他有何動靜呀!」 嶽霖點頭說道:「所以說此人武功高深莫測,行徑更是怪異,你以後相遇,卻要多加小心,不要太過主觀。」 巧娘心中雖是不服,但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端起酒杯,邀同嶽霖共飲。 嶽霖這時已經有了六分酒意,一想到分別在即,內心之中,有點黯然,也有一點激動。 他一把握住巧娘放在桌上的手,輕輕地道:「巧娘,分別在即,彼此保重,一年雖然很短,但也有三百多天,希望再相見時,彼此都有成績好嗎……」 巧娘被他這一握,竟情不自禁地渾身一顫,心頭宛如鹿撞,「怦!怦!」地跳個不已。 她平生可說閱人甚多,卻從未有過如此地經驗,一股暖流,自嶽霖掌心傳過來,經手臂直達全身。 她的一顆心跳得更加劇烈,又頰滾燙,但覺口乾舌燥,其熱無比。 忽然,巧娘掙脫被地握著的手,望著他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嶽霖,記住你每一句話,明年今日,我們……再見——」 話聲末落,她嬌軀微晃,已然到了門外,然後,疾步而去。 待嶽霖驚覺,追出門外時,早已失去了巧娘的倩影。 他張望良久,始覺恍然若失,緩步走回店內,端起酒杯,仰面喝了一大口,只覺酒味辛辣,入喉以後呢?像要燃燒似的。 他雙眉深蹙,接著又喝了一口。 他腦海中,開始有些混沌起來。 巧娘臨去秋波,輕輕巧笑,不是示意自己追去麼? 但是……不能!她……不會,我不能。 一個久曆滄桑的女子,若是她感一旦有了歸依,可真是堅比金石,至死不渝…… 嗯!巧娘現在就是! 她臨去時,簡短地兩句話,卻包含了無限情意。 誰說風塵女子不為妻? 那些閨站名媛,淑女貴婦,雖是珠光寶氣,盛氣迫人,赫赫然神聖不可侵犯,但骨子裡,卻是偷偷摸摸,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他口裡不停地喝酒,腦中不停地胡思亂想。 這時,店中令客酒足飯飽,先後起身離去。 淩暉望望嶽霖,搖頭一聲輕歎,拉起追魂叟緩步而去。 追魂叟似是心有不甘,臨出門時,仍自回頭狠狠地盯了嶽霖一眼。 掌櫃的見客人差不多都已離去,又見嶽霖女伴先去,留下他獨自喝著悶酒,知道這些人都不好惹,生怕他喝醉之後,藉故亂來,那這座小店非被拆了不可,想到這裡,他堆起滿臉笑容,慢步來到嶽霖面前,恭身說道:「客官,您怕是醉了……」 嶽霖雙眼一瞪,大聲道: 「混帳,誰醉了?」 掌櫃的被他這一喝,嚇得渾身一顫,又被他目中精光所逼,連忙低下頭來,和聲又道: 「不,客……客官,我是說您還要點什麼?」 嶽霖見他十分恭順,心中一高興,道: 「要什麼?哼!要酒!」 掌櫃的一怔,正想藉故拒絕,不料和嶽霖目光一接觸,他連忙把話又咽了回去,轉身叫夥計送了壺酒,自己則躲在原處,靜靜守望。 嶽霖獨自又喝了一陣,覺得杯中之酒,比藥還難吃,於是,他停杯不飲。 他一抬頭,恍惚看到巧娘正俏生生地立於面前。 她含笑凝視自己,唇邊,有兩個醉人的利渦…… 他哈哈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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