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紅唇血印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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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霖冷笑道:「我不怕你老羞成怒,老實說,我自進入這『神秘之宮』,就沒打算活著出去,魔頭現在話已說完,快點納命來吧!」 笑面陰魔冷冷地道:「老夫告訴過你,你報父仇,找錯對象了。」 岳霖一想到父親慘死的情景,不禁目眥欲裂,凝注著笑面陰魔狠狠說道:「哼!你用什麼證明不是你殺的?就憑一句:『記憶所及,沒有殺過此人。』這麼一句話。就能推諉得掉麼?」 笑面陰魔氣憤地道:「娃兒沒有根據,沒有事實,豈能含血噴人?老夫一念之仁,幾次放過你,不想你執迷不悟,步步緊逼,而且將我十二金釵殺傷大半,娃娃!你也太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岳霖冷哼道:「哼!如果你問心無愧,又何必如此禮待於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口氣在,定要吃你之肉,剝你之皮,不然,你有本領把我殺了,永絕後患!」 笑面陰魔氣得身軀微顫,「嘿嘿」笑道:「娃娃利口!你以為老夫不敢麼?」 嶽霖昕了,也不答話。暗暗功緊雙掌,準備一拼。 「娃娃!看掌——」 說著,舉掌緩緩推去。 嶽霖見他出掌之勢,平淡無奇,遂以七成功力,揮掌迎去。 說也奇怪,掌力相接,嶽霖只覺對方勁力虛無,自己這一掌恍似泥牛入海,無影無蹤。 他不禁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方感訝異之際,一股陰柔勁道,已然緊緊地壓在胸前。 他要想躲閃,已自不能。 那股壓力,愈來愈重。 終於他驟感到胸中一陣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隨即跌地不起,暈死過去。 恍惚之間,耳邊傳來一陣淒慘笑聲。 夜幕低垂,月上東山。 白皚皚地光華,灑遍了山野。 晚風習習,輕輕吹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哀哀地啜泣之聲,使嶽霖自昏迷中,漸漸醒來。 他緩緩睜開雙眼,只見杜若君正雙淚滾滾,滿面哀愴的凝望著自己。 杜若君見他醒了過來,方始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暗暗定下心來。 她微微一笑,道:「你可醒來了?!傷得不要緊嗎?」 嶽霖搖了搖頭,緩緩坐起,充行運功調息了一下,只覺體內氣血周流,百穴暢通,除了胸部微感氣寒之外似並無受傷。 他不禁大喜過望,隨即一躍而起,放眼向四外望望,奇怪地道:「這是那裡?我們怎麼來到這兒?我記得好像和那魔頭對掌,後來就覺口中一甜,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杜若君嬌柔地道:「我也不知道這是那裡,當我醒來時,發覺和你並排躺在此處,而且身邊用石塊壓著一張小條,喏!你看——」 說著,自懷內取出一張小條,遞給嶽霖。 嶽霖接過紙條,就著月光,仔細一看,不禁雙眉緊皺,怔怔地望著遠處,沉吟許久,始自言自語地道:「不是他,又是誰呢?」 杜若君在旁道:「照這魔頭平素行徑來說,絕不會幾次三番放過我們,他紙條上不是說,願意幫忙找出兇手來麼?這麼說,可能真的不是他……」 岳霖望了杜若君一眼,忽然想起什麼,急急問道:「君妹!你不是受了傷麼?」 杜若君微微點首,道:「好像是的,不過,我現在一點感覺不出我曾受傷……」 嶽霖聽了,點頭自語道:「嗯!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杜若君奇怪地道:「什麼一定是他?他又是誰?」 岳霖脫口呼道:「中年書生!」 杜若君怔怔地道:「你是說那魔頭曾給我倆療傷,然後把我們送來此處?」 嶽霖點點頭,道:「除了他,還有誰呢?」 杜若君不解地道:「那……那……那為了什麼?」 嶽霖雙心一揚,道:「我……我不過一時臆測罷了!」 停了片刻,繼續又道:「只可惜一代高人黃衫容,竟然落得這般下場,唉!沒有想到那淡淡輕煙,如此霸道……」 杜若君經其一提,頓時粉面緋紅,羞雲朵朵,粉頸微垂,望著自己身下所著的衣衫,陡覺心頭鹿撞忖道:「這是誰替自己著的衣裳?」 她想到那時的事,就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但覺雙頰滾燙,心跳氣促,羞情地望了嶽霖一眼。 正見他也自渾身上下,不住地打量著!嶽霖偶回頭,正與杜若群目光相接,二人忙將目光移向他處,心頭猶自「怦!怦!」狂跳不已。 沉默,無聲的沉默。 岳霖忽然手指遠方一處崖頭,道:「君妹!你看……,那不是扇子崖嗎?」 杜若君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隱隱看到一處山崖,形如扇面,再向四周略一打暈,仿佛就是日間所去之處。她欣喜地站起身來,一拉嶽霖手臂道:「走!霖哥哥,我們去看看——」 嶽霖一皺眉,道:「怎麼?再去自投羅網?」 杜若君嬌笑一聲,道:「看你真快變成驚弓之鳥了,我是說小鶯和那黑小子還在那裡等我們呢,要走,也得帶著他們呀?!」 嶽霖微微一笑道:「你不說,我幾乎把他倆忘了。」 杜若君小嘴一撇道:「哼!你記得什麼?」 嶽霖心念一動,打趣著道:「我……我只記得『滿春園』……」 杜若君一聽,玉面飛紅,撲在他胸前,一時粉拳,在他身上連槌帶打,佯作生氣道:「我不來啦!你壞!欺負了人家,還要賣乖……」 嶽霖哈哈大笑,一邊笑著,一邊將她抱緊,然後用嘴迎了上去,堵住她下面的話語。 杜若君掙扎了一下,隨即溫順地依偎在他懷中,一任他輕憐蜜愛,兩人同時沉浸在溫馨的甜蜜中。 時光悄然逝去,不知又過了多久。 直到幾聲淒厲的長嘯傳來,才使他倆倏然驚覺分開。 只見四條人影,自扇子崖方向連袂飛來,疾向正西而去,眨眼之問,便已消失於茫茫夜色裡。 二人愕然相顧,不知這四條黑影究竟是何許人。 嶽霖略一思忖,道:「我們先找他倆去!」 杜若君也是心急二人安危,聞言輕應一聲,當先向扇子崖疾掠而去。 嶽霖望著她逐漸去遠的背影,對她的熱心助人,急公好義,心中甚是感佩,不覺點了點頭。 這時杜若君出去已有七八丈遠,他也不敢怠慢,身形一幌,急追猛趕。 不過半盞茶光景,二人已來至扇子崖頭。 在明媚的夕陽照耀下,但見崖面的牛皮帳棚,東倒西歪,散落一地,距斷崖不遠處,現出一個數丈深的大坑。 在大坑的四周,佈滿了大小不等石塊,大的重逾千斤,小者如雞卵,在這些碎石的空隙中,倒臥著無數屍體。 這些屍體,個個面目猙獰。 或仰或臥,俱時血肉模糊。 有的眥牙裂嘴,狀甚痛苦。 有的雙目怒睜,似有不甘。 整個崖面上,充滿了死寂、恐怖,和劫後的荒涼…… 杜若君看清之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輕輕地退了兩步。 嶽霖連忙上前,緊靠著她,幽幽地道:「這好像是被什麼炸的……看樣子,定然又是魔頭的陰謀詭計……哼!我絕不會輕饒他……」 說罷,挽起杜若君左臂,緩緩向前行去。 每走過一具屍體前,即停下步來,藉著月光,仔細辨認屍體的面貌,以確定死者何人。 他倆圍繞著察看一遍,這些僵臥的屍體,共有三十一人之多。 但是,竟沒有一人,是他倆所相識的。 嶽霖面色凝重,雙眉緊皺,怔怔地望著那深陷丈余的石坑出神。 杜若君則是小心翼翼地,向四外搜索,希冀能意外的發現小鶯和那傻小子,她一邊逡巡,一邊暗忖「不然,發現一個能說話的也好,至少,可以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以及這些屍體,都是些什麼人……」 二人默然不語,各自陷入沉思。 驀地,一聲破鑼也似地大叫,五七丈外,一堆亂石之後,轉出小淫蟲鄔善,和銅面將軍兩個人來。 小淫蟲鄔善滿臉血污,額頭鼓起一個疤,四肢也顯得呆笨不靈。 銅面將軍也是血跡斑斑,一條左臂虛懸,看樣子似被大刀折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他倆搖搖幌幌來到近前。 當小淫蟲鄔善看清這少女,竟是夢寐難忘的紅妞兒時,登時大喜若狂,向前一陣疾走。 忽然,他發現少女身後的岳霖,不覺一怔,旋即倏然止步。 他認得出,這小子正是在「滿春園」奪去紅妞的傢伙,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眼珠一轉,大聲喝道:「護法何在?!」 銅面將軍立即俯首躬身,垂手侍立,道:「屬下靜玲法諭!」 小淫蟲鄔善一指嶽霖,道:「這小於就是陷害咱們的人,還不快替本令主拿下!」 銅面將軍高聲答道:「謹領法諭!」 說罷,躬身一禮,瘸著腿便向嶽霖走去。 杜若君一見小淫蟲鄔善那作威作福地神態,芳心之中,不禁有氣,嬌軀一晃,就待撲去。 嶽霖一把拉住她,輕聲說道:「君妹稍安勿燥,待愚兄打發了這大漢再說,不怕他能飛上天去。」 說著,挺身而出,向銅面將軍迎去。 銅面將軍在走至距他約有兩丈遠處,突然停住腳步,右手一指嶽霖,滿面肅容地道:「奉令主諭,你是束手就縛?還是與本將軍動手?」 嶽霖哈哈一笑道:「束手就縛?哈哈——憑你也配!」 銅面將軍神情冷漠地道:「既然如此,本將軍可要得罪了!」 只見他身軀半側,右臂微揮,拍出一掌。 嶽霖也忙提聚七成功力,舉掌相迎。 小淫蟲鄔善站得老遠,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凝注著二人比拚。 他一邊目注二人,一邊暗自說道:「要不先把這小子除了,紅妞兒不會和我親熱的。」 杜若君也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二人,她深知這身著盔甲的大漢,武功了得,唯恐嶽霖有失,是以凝神摒氣,靜觀變化。 同時,她心中也自暗忖:「在必要時,管他什麼規矩不規矩,合我二人之力,不信敵不過這漢子!」 他兩人正轉念問,驀覺掌風呼嘯,迴旋激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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